353 討賞
回京兩日,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可容禎仍對刺客一事未做明確表態,大理寺少卿奉命徹查春獵防衛,從時言查到了魏卓,再到王開濟,都沒發現他們通敵。
眾人都知道,大理寺對這三人也隻是走個過場,真正與刺客有關的人,必定躲在暗處。
兩日來江馳禹一直在昏迷中,容歌日夜守著,回來那日江桉哭的斷了聲,容歌費了好大勁才把他勸回世安苑。
江桉下定決心要快快長大保護父親,讀書愈發的刻苦了。
第三日宮裏來人,要請容歌進宮。
“小姐,要奴婢陪著去嗎?”竹鶯幫容歌整理儀容,嘴上說道。
容歌望著銅鏡裏略顯憔悴的模樣,在眼底輕輕鋪了一層粉遮蓋青色,回身說:“不用。”
她猜測容禎是要論功行賞了,沒什麽危險。
容歌出了門,吩咐澤也照顧好江馳禹。
“是。”澤也說:“屬下派車在宮門口等小姐。”
“嗯。”
剛出淵王府的大門,容歌一抬眼就見韓宜年迎了上來,他遠遠招手,掩不住對容歌的憂心。
引起容歌注意的卻是他身邊那個人,雖說換了張臉,一點都不起眼,可容歌還是從他的身形認了出來。
“公公稍等,我說兩句話。”容歌對宮裏來的內監微頷首。
內監態度很好,來之前容禎應該吩咐過,笑了笑說:“李小姐隨意。”
容歌兩步下階朝韓宜年過去,目光始終定在他身側的那人身上。
“伽藍,你沒事吧?”韓宜年看起來生意很不錯,頭束玉簪,身上的料子在陽光底下隱隱生輝,他想也不想就一把攬過容歌,蹙眉道:“你怎麽跑西郊獵場去了?危不危險啊你,還不如在玄貞觀待著呢,阿舟跟我說你在觀中一切安好,我好不容易放心了兩天。”
容歌幽幽的移開目光,挑眉道:“你怎麽知道我去了獵場?你還知道什麽?”
聖上遇刺,淵王重傷之事都是封口的,朝臣們自然不敢亂傳,就算有人私下裏談論,也不該是韓宜年知道的。
韓宜年微凜,伽藍看他的眼神怎麽那麽壓抑,他連忙道:“我聽人說的。”
容歌:“誰說的,宿青喬?”
跟在韓宜年旁邊大氣不敢出的宿青喬聞言聳聳肩,往日的嬉皮笑臉不在,恭敬道:“我沒說。”
“不是青喬,他怎麽會知道。”韓宜年伸手想拉容歌,被容歌輕飄飄躲開,他道:“我在陵王府中聽到的,不過你放心,我誰都沒說,聖上遇刺啊……這種事我不要命了到處亂說,就是擔心你,這才來找你。”
“大殿下?”容歌吸氣,“你怎麽會去大殿下府上。”
韓宜年一樂,攤手道:“做生意啊,陵王殿下要給王妃做衣裳,我便送料子去了。”
容歌別了韓宜年一眼,沒再多問,她沒空關注韓宜年生意的事了。
韓宜年也沒敢說他是頂著江馳禹的名頭做生意的,見容歌無事,便放心了不少。
“宿青喬,你跟我來。”容歌冷冷看了宿青喬一眼,往邊上走去。
宿青喬不敢作死,小步跟上,湊上前異常的乖巧,小聲:“殿下吩咐。”
“閉嘴!”容歌凝聲,“西郊獵場的刺客,是誰?”
“啊?”
宿青喬驟然愣住,等反應過來當即驚出一身冷汗,差點口齒不清,道:“殿下不會懷疑……我們吧?”
容歌冷笑,“不是嗎?”
“怎麽可能!”宿青喬驚呼一聲,忙捂住嘴,額角已然出了冷汗,他壓低聲說:“我向殿下保證,不知道啊,我和程叔一直在京,那夜同殿下會、會麵之後就回來了,從沒離開過。”
斜眼審視了宿青喬片刻,容歌幽聲說:“滾吧。”
她轉身向宮裏的馬車走去,內監躬身,“李小姐慢點。”
宿青喬艱難的吞了口唾沫,這才想起正事,歎了口氣原地淩亂。
刺客一事宿青喬是真不知道啊,他也肯定,不是他們璃王舊人做的手腳,那可是西郊獵場,不要命了去行刺。
容歌確定過宿青喬沒有撒謊,腦袋裏的疑竇更重了。
會是誰呢?
她現在記憶最多恢複了一半,還不清楚所有的時局,其實很被動的。
容歌徑直入了宮,被請到了偏殿,餘光一瞥,所有人都到了,上方坐著容禎和皇後,仲小楓一副公主的做派,倚在皇後身旁。
她垂下眼行禮,“臣女參見聖上,參見皇後娘娘。”
“起來吧。”容禎說:“江馳禹的傷怎麽樣了?”
容歌規矩作答,“王爺傷勢穩住了,可人就是遲遲不醒。”
“這兩日,辛苦你了。”容禎溫和的看向容歌,說:“一定要讓江馳禹醒過來。”
“會的,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讓他醒。”
容禎讚賞的點點頭。
看到這,皇後已經提前預知到了什麽,她扭頭對仲小楓搖頭,示意她一會乖巧點。
仲小楓目不斜視的盯著容歌,仿佛想把她盯出一個窟窿來,她心裏即嫉妒又佩服。
好半天,容禎才說:“此次救駕,你和江馳禹功不可沒,江馳禹的賞得等到他醒了,親自來向朕討要,倒是你,說說吧,要什麽?”
眼眸輕轉,容歌一抿唇說:“我想要聖上收回成命,取消賜婚。”
“哦?”
容禎表現出訝異,他以為自己已經看透了江馳禹,看透了李伽藍,江馳禹重傷,李伽藍夜以繼日的精心照顧,難道不是喜歡嗎?
為什麽還不想嫁。
他說:“取消你的賜婚?淵王府的側妃之位可是個香餑餑呢。”
底下的容靖默默翻白眼,老天開眼,江馳禹都快死翹翹了,誰樂意搶那側妃的位置做寡婦呢。
切!
“不是。”容歌說:“我要聖上取消王爺同仲小姐的婚事。”
“……”
皇後瞠眼,震驚的看著容歌,仲小楓突然一個大紅臉,由紅轉紫,指著容歌說:“你有什麽資格替我做決定,你!”
“是,聖上和皇後娘娘沒聽錯,我不要王爺娶仲小楓。”
“李伽藍啊李伽藍。”容禎愕然過後恢複神色,橫眉道:“朕好心賜婚,卻沒想到惹了一圈不好,怎麽?淵王妃的位置你看上了?”
她李伽藍的身份,做妾都是高攀的。
覬覦正妃之位,恐怕也隻有她敢當麵說出來了。
眼角輕揚,容歌低低笑了聲,說:“聖上,不是我看上了,是王爺留給我的。”
“口氣不小,你不怕得罪人?”
“我不怕。我希望聖上取消賜婚,隻是不想王爺為難。”容歌說:“我不貪淵王妃的位置,真心話。可我知道,在王爺心裏,王妃的位置一定要留給他心甘情願去珍視的人,如果仲小姐能成為那個人,王爺娶她入府,我必重禮相隨。”
容歌隻是希望,江馳禹的一生,都是喜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