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陷阱
容禎氣消了些,他看著江馳禹,凝聲:“若是朕要查你呢?現在就查,讓錦衣衛,讓京軍去搜你淵王府,你敢嗎?”
江馳禹淩眸,果然,容靖這個狗東西怕他王府近衛,便背地裏在儷嬪跟前嚼他養精銳。
儷嬪今日召容歌進宮,就是衝他“謀反”去的。
好一招一箭雙雕。
暗咬牙根,江馳禹鏗鏘道:“臣敢!”
時言飛快的看向他,瞳孔一縮,滿目是“你瘋了”三個字。
淵王府藏了什麽你自己不知道嗎?
不說精銳,就是數百近衛暗衛都已經夠魏常彈劾死你了,還有那身份不明朗的世子呢。
給你扣個“謀反”,你自己摘的下來嗎!
“聖上。”時言不忍容歌被江馳禹害慘,及時道:“臣同李伽藍朋友一場,相信她的為人,倒是儷嬪娘娘同魏項旭血脈相親,因魏家之事魯莽衝動威逼李伽藍,讓她在聖前失儀,臣認為此事……”
“放肆!”容禎剛壓下去的火氣又被時言激了上來。
江馳禹額頭出汗,替時言心灼。
儷嬪娘娘縱然有錯,可也不是時言能說的,他一個臣子替後宮娘娘定罪,簡直離譜。
兩人好不容易站在同一戰線,奈何全無默契,怕到時候都得橫著從萬乾殿出去。
時言叩首,頓時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道:“聖上息怒,臣不是那個意思。”
容禎怒道:“你一開口便替朕蓋了棺定了論,連儷嬪的罪都定了,這事是不是還得把魏常牽扯進來,說他同儷嬪合謀啊?你不是那個意思,你是什麽意思!”
“聖上息怒。”時言懊悔,四處找補道:“魏項旭的事乃臣奉命所查,絕無旁私,臣的意思是若此案有錯,首先是臣失職,甘願領罰。”
“一個魏項旭斷腿牽扯出這麽多事情,魏閣老都沒說什麽,其他人倒是急著翻案。”容禎給魏常留足了麵子,冷道:“你倆情深義重,李伽藍還好端端呢,就掙著搶著來保人,怎麽?怕朕砍了她?”
江馳禹實誠道:“怕。”
他像是無計可施耍起了軟,容禎眼不見心為淨,幽幽的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沒讓錦衣衛當場拿下她是朕仁慈,送去玄貞觀吧,朕瞧著李家小姐的手段可不純良,讓她去觀中跪經,好好去去她的戾氣。”
姑娘家見了殿中血腥,眼睛都不眨一下,貴全的死景華宮內可是人人顫栗,唯獨盯著容禎的李伽藍,麵不改色。
容禎沒瞎,李伽藍這樣的女子,再留下來玩弄江馳禹和時言,遲早出事。
江馳禹沉了沉心,還想說什麽,殿外內監就說魏常來了。
時言和江馳禹的話都沒說出口,兩人相視一眼,眉間都冷冷的。
“聖上,閣老這是聽到消息了。”內監給容禎換了杯茶,低聲:“要請進來嗎?”
容禎麵色不悅,“宮裏的消息何時都長了腿,飛的比誰都快。”
景華宮一出事魏常就來了,內監換好茶退到一旁,他一直跟在容禎身邊,能琢磨幾分帝王的脾氣,今個魏常不來才對,他不來,聖上就裝作事不關他,讓儷嬪娘娘一道扛了。
可魏常偏偏來了。
容禎可是明著袒護了一次魏常,怪閣老愛子心切,沒經住考驗,非要來找罪受。
夕陽已落,宮內被紅霞映的金燦燦的,魏常依舊兩袖清風,老骨頭頂著寒意跪在了殿外,揚聲:“老臣叩見聖上,特來請罪。”
“請罪,糊塗!”容禎沉道:“讓他進來。”
魏常進來後目不斜視,孱弱的身軀一走三抖,昨個還挺健步如飛的,今個就不成了?
他徑直跪下,說:“聖上,老臣教子無方,讓他不知悔改鑄下大錯,事後脾氣暴戾,找儷嬪娘娘哭訴,娘娘看著旭兒長大,與他情同母子,不忍旭兒自此消沉,更不忍老臣夜夜以淚洗麵,這才劍走偏鋒,都是老臣的錯,聖上這就準了老臣帶旭兒歸鄉,讓娘娘清淨。”
他說的痛哭流涕,長跪不起,一旁江馳禹和時言眉頭皺的一個比一個深。
“閣老替儷嬪擔的事還少嗎?”容禎陰怒,壓著聲說:“上次朕怎麽說的?閣老非要拿告老還鄉威脅朕嗎?”
魏常垂泣,“老臣不敢,隻是家門無功,還頻頻讓聖上煩憂,老臣無顏再呆下去了。”
容禎說:“儷嬪不認魏項旭的錯,口口聲聲說是淵王陷害,閣老呢?這些日子,當真是信朕,心服口服嗎?”
魏常現在不服還有什麽辦法,兒子和妹子都栽了,他再把自己也填進去嗎?
“老臣服,知道是旭兒的錯,與王爺無關。”魏常挺身,竟直直朝江馳禹叩下去,“給王爺添麻煩了,老臣替旭兒和娘娘賠罪。”
“……”
江馳禹看不懂魏常,老狐狸道行太深,他裝模作樣的回拜,說:“閣老言重了。”
兩個人都跪著,江馳禹總不能跪過去把魏常扶起來,魏常低下身段,他還要骨氣呢。
殿內的太監哪能真讓魏常給淵王殿下久行大禮,趕緊過去扶住了。
魏常咬牙吞下對江馳禹的厭惡,說:“旭兒的事就此結束了,聖上隆恩給了旭兒改過自新的機會,老臣感激涕零,已經把他送回祖籍休養了,沒有建樹之前永不回京,老臣叩謝聖上。”
時言冷笑,老東西好快的動作,連夜把魏項旭送走了,當事人都跑了,聖上看在魏常兢兢業業的份上,也不會再拿魏項旭如何了。
容禎沒加重魏項旭的懲罰,體諒了魏常,道:“送回祖籍也好,年輕人就要曆練,讓他吃吃苦頭,閣老日後就知道養在溫室裏的花朵終究難以成人。”
“是。”魏常揩淚,說:“老臣就是讓他回家種地,都不讓他留在汴京生事了,我魏家人,骨頭軟難吃苦,官仕之途斷在老臣這也好,老臣百年之後,這張臉已經夠拜見祖先了。”
江馳禹紋絲不動,魏常的賣慘他一概沒聽進去,他不信魏常是單單來認罪的,定憋著壞。
容禎象征性的安慰了魏常兩句,“儷嬪此舉十分不妥,朕也得罰。”
“罰罰罰。”魏常道:“娘娘甚少關心魏家事,這次實在太心疼旭兒了,她錯了就得罰,老臣不知她激動之下還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聖上不必心軟,罰她就是。”
“確實說了太多不中聽的。”容禎似無意的說:“她說什麽朕都自有分辨,可前朝的事,後宮不可妄議,江愛卿與閣老一同為朕效力,疑心他謀逆就不對了。”
魏常驚道:“哎呦,娘娘怎麽能說王爺謀逆呢,聖上擔待。”
容禎笑,“還說他豢養私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