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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 奔赴

  容禎黑著臉起身,不需要別人解釋,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他心中已有了數。


  拂開儷嬪拽住龍袍淒淒慘慘的手,容禎一步步走近容歌,俯視著她,威嚴道:“敢鬧到朕跟前,就得承受該有的後果,天子一怒還有伏屍百萬呢。江馳禹是朕的肱骨之臣,朕比你了解他。”


  容歌仰著頭,說:“是嗎。”


  侍衛又報,“聖上,北鎮撫使求見。”


  人來齊了,這下都堵在景華宮門口了,後宮很久沒這麽熱鬧了。


  容禎站著,內監上前為他小心的擦拭衣袍上沾的血跡,貴全噴射出的血液發出刺鼻的味道,滲進了華貴的地毯。


  異常的刺目。


  “又來一個癡情的。”容禎低喃,“朕的肱骨都是重情之人,一個個還沒成事呢,就讓人一把捏住了軟肋,寒心呐。”


  容歌悄悄紅著眼。


  容禎在出殿的同時,嚴肅道:“李伽藍單獨關押,錦衣衛暫時閉守景華宮,沒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內。讓淵王和北鎮撫使去萬乾殿內跪著。”


  “是。”殿內的錦衣衛一齊退了出去,一人帶上了容歌。


  容歌還是執意給容禎行了禮,因為無力,聲音也很輕,她說:“臣女告退,聖上萬安。”


  容禎陰晦的瞥向她,李伽藍和他的明珠有些像,公主殿至今空著,他不敢踏入。


  為什麽要強呢,他的容歌就強,一點都不聽話。


  李伽藍的脾性像極了容歌。


  儷嬪終是沒留住容禎,她掙紮著撲到門口,就看到了院子裏的玉菁,渾身是血,死不瞑目。


  容歌被太監帶出景華宮後交到了錦衣衛手中,帶頭的錦衣衛登時上來扶她,低聲:“二小姐沒事吧?”


  容歌認得他,初次在雲來茶館便見過,時言的朋友,叫何卓謙,不知道同大理寺少卿何思源什麽關係,倒是同一個姓。


  “我沒事。”容歌自己站直了,往皇攆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撫使讓我照顧二小姐。”何卓謙歎了口氣,低聲:“聖上下令,得暫且委屈二小姐了。”


  容禎讓把她單獨關押,容歌聽見了。


  可沒說關在哪,她最多是衝撞了容禎,並未犯大罪,不至於落獄,何卓謙便將她帶到了一處偏殿,讓她候著。


  容歌昏昏沉沉的想,早知道就不讓江馳禹來了,他連景華宮都敢闖,在殿上同時言杠起來怎麽辦?

  儷嬪說的那些話,容禎到底是聽見了的,真的讓錦衣衛去搜淵王府以證江馳禹清白怎麽辦?

  淵王府到底有沒有數百精銳她不知道,可王府近衛各個身手不俗,確實比一般的皇子府中要多,關鍵是世安苑……還有桉兒呢。


  驀然睜眼,容歌恨自己太心切了,明知道儷嬪對她居心不良,她還將計就計的拖到了容禎來。


  貴全抬手劈暈她時她就知道了,畢竟閻羅九針也不是白練的,她手上也是有功夫的,儷嬪那點迷藥奈何不了她,她一直醒著,還順便以牙還牙給貴全用了毒,此刻摸著良心說,容歌就是為了等容禎。


  她瞬間就明白了儷嬪的用意,可還是說服不了自己盡快脫身,當時腦子一片空白,隻想著父皇要來,她就見一麵,就看一眼。


  “何大人。”容歌揉著眉心,抬聲:“你送我去萬乾殿。”


  何卓謙推開門進來,驚道:“二小姐不能去,聖上讓把你關押起來,沒有得喚,二小姐安心待著,撫使大人不會有事的。”


  容歌說:“我知道進不去,我去殿前跪著。”


  起碼得等江馳禹和時言出來。


  何卓謙搖頭,“撫使交代過我,二小姐等著出宮就好,哪都不能去。”


  他說什麽都不肯,把容歌放在眼睛底下看著。


  ——


  容禎回了萬乾殿,耳邊似乎還縈繞著儷嬪的哭聲,令他頭疼,再看一眼跪在殿下的江馳禹和時言,更疼了。


  “你倆誰先說,若是為了公事,朕聽著,若是為了女人。”容禎沉道:“朕看你倆這次還能編出什麽花來!”


  江馳禹抬頭,道:“臣不為公,為私。”


  容禎怒拍桌子,“為李伽藍?江愛卿你為了她還真是煞費苦心!”


  外頭的傳言容禎都聽到了,男子漢當頂天立地,何苦糾纏於兒女情長,頻頻因一個女人失了分寸。


  堂堂淵王殿下,缺了她李伽藍還不能活了!


  原以為江馳禹會狡辯兩句,可容禎等了半天,就等到他斬釘截鐵的“是”。


  為了容歌,江馳禹何止是煞費苦心,他是掏心。


  時言瞥了江馳禹一眼,緊接著道:“聖上恕罪,臣也為私。”


  “……”容禎氣血飆升,恨不得每人再賞三十大板。


  “行。”容禎涼涼道:“一個個說,江愛卿你先來,李伽藍入景華宮,可是擔了人命出來的,儷嬪用計詐出了她口中的真話,你自己猜猜,朕聽到了些什麽!”


  儷嬪要對付自己,江馳禹心知肚明,他眉眼微沉,想的不是容歌被詐出了什麽對自己有弊的話,而是景華宮死人,有沒有嚇到她。


  他相信容歌,不會傻嗬嗬的任人拿捏,更不會背後陰他的。


  沉默片刻,江馳禹硬聲:“李伽藍在臣府上的事,稍微一打聽便能知曉,儷嬪娘娘無非就是拿她去翻魏項旭的案子,可案件始末,臣已稟的清清楚楚,俱無遺漏,欲加之罪臣不認。”


  容禎仔細盯著江馳禹的神態,他不慌不亂,處之泰然。


  賭的就是“信任”二字,但凡李伽藍口中說出的話和江馳禹相駁,他就是欺君。


  “李伽藍手無寸鐵,雖有醫毒之術傍身,可到底心地純良,沒有經曆過大難。”江馳禹極力辯解道:“景華宮內慘案,她隻是為了自保不得已為之,聖上清明,自當明白。”


  容禎想起李伽藍那桀驁不馴的眸子,就對不上“心地純良”這四個字,氣道:“朕用不著你來教,可李伽藍藏著一手毒,公然在朕麵前行凶,她有心為之就能輕而易舉的控製一個太監,若朕不防,她是不是還有能力弑君啊!”


  回頭想想,實在是驚心動魄。


  儷嬪的計謀不說周全,對付一個不諳世事的官家小姐綽綽有餘,可還能讓李伽藍神不知鬼不覺的反手一擊,讓人如何不怕。


  江馳禹磕頭,“李伽藍是臣府上的女醫,她的毒術是臣授命所學,臣忠心耿耿,她也一樣,今日之事,純屬她為了求生所做,若是衝撞了聖上,所有罪責,臣一力承擔,與她無關。”


  “你讓她學。”容禎道:“她醫毒雙精深藏不露,你瞞著朕將她留在府上,怪不得儷嬪疑心你,你活該!你拿什麽承擔!”


  “是,臣活該。”江馳禹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把儷嬪能栽贓自己的所有計謀想了一遍,不驚道:“臣與三殿下確有隔閡,儷嬪娘娘懷疑臣別有用心,臣都明白,可大局之上臣從未遊移不定過,臣對江家先祖起誓,此生隻願為大周生,為大周死!身為人臣,丹心可鑒,絕無不軌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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