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失憶
韓宜年說他的新鋪子開在南後街,地段一般,卻和李府距離不遠,讓容歌有空去看看。
韓宜年自己都還沒去過,他帶來了梁有才,“梁有才的女兒情況不好,剛進城就急忙請了郎中。”
“我抽空去看看吧。”容歌道:“雖說不能根治,可幫助梁聽然調理調理還是可以的。”
“那我先去看看鋪子,你和阿舟聊。”韓宜年喝完茶就走了。
他要在三月前把汴京的生意支愣起來,可現實比他想的還要艱難,江馳禹給不了他太多的幫助。
韓宜年琢磨著該去淵王府拜見一次江馳禹,給他送點禮,畢竟兩人也不算陌生。
容歌屏退左右,望了會韓舟,冷不丁的說:“你怎麽又瘦了?臉色不太好。”
“染了點風寒。”韓舟微微一笑,乖巧著坐著,對容歌道:“倒是二小姐,氣色好了很多,看著比在河州那段時間更精神。”
“你這次就陪老太爺多在汴京住幾個月,汴京好玩的地方有很多,我找人陪你浪幾圈。”
“不用了。”韓舟對遊樂沒什麽興趣,他還挺怕生人的,人多噪雜的地方會讓他覺得不舒服,陌生感同樣會令他局促不安,他道:“我就在府中陪著爺爺。”
容歌不勉強他,笑了笑說:“也行,都隨你。”
“對了,你為何在淵王府學醫?”韓舟好奇。
“我拜了位師父,費浦和你知道嗎?”容歌看著韓舟,“他是淵王殿下的貴客,我拜在他門下,自然得聽他的安排。”
韓舟有些激動,欣喜躍然臉上,說:“還記得我之前同你說的三師父嗎?就是爺爺病重時同我來信的那位,正是費老。”
容歌略驚,“你說的三師父竟就是費老?那你也是他的弟子了?”
這不是太巧了嘛,可江馳禹說費浦和沒有正兒八經的收過弟子,她不是唯一一個嗎?
韓舟羨慕又佩服的看著容歌,“三師父對我有提點之恩,我確實在他身邊待過幾個月,我也給他敬茶,向他行禮,可他沒認下我是徒兒,他說他不收徒弟,我若是願意,就喚他師父,他也應。”
“這樣啊?”容歌忍不住自豪,看的出來韓舟很遺憾沒有做成費老真正的徒弟,她便收住心中那絲的僥幸,問道:“那你是在何處見到師父的?”
“大藥穀。”韓舟說起藥穀,鼻尖就能浸出半山腰的藥香來,展顏道:“三師父常常在藥穀小住,和穀主關係很好的。”
容歌悻悻,“這我倒是沒聽師父說起過,不知道師父和藥穀有來往。”
“穀主每得一株上好的藥材,都會留給三師父,他們關係確實很好。”
好到讓韓舟羨慕,他和大師兄以前在藥穀弄壞了藥材,穀主氣的要打他們,費老會笑嗬嗬的攔下,說一句:“都是孩子,孩子還小嘛。”
穀主真就一笑了之。
“我沒想到三師父還在汴京,還收了二小姐為徒。”韓舟說:“我就知道,以二小姐的天賦,任何醫者都會青睞的,我給藥穀去信,二師父頻頻跟我問起你,現在好了,你已經是三師父的弟子了,二師父沒機會了。”
容歌笑笑,如此說來,她確實很幸運。
“三師父何時有空,我想去拜訪他。”韓舟想著,他既然來了汴京,就不能裝作不知。
容歌說:“改日,你先在汴京休養兩日,我帶你去拜見。”
“好。”
一盞茶畢,韓舟覺得屋子裏有點暖,不禁道:“京裏真的比河州暖和好多,汴京的冬天不太冷。”
那是河州太冷了,猛然從一個更冷的地方換到汴京,也就不覺得汴京的冷氣磨人了。
容歌又給韓舟把茶滿上,頓了會說:“我等你來京,等了好久了,有件事還真得讓你幫我。”
韓舟抬起眼,“什麽事?”
“我好像……”容歌揉了揉腦門,認真的說:“我懷疑我失憶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片刻,韓舟呆呆的睜著雙眼,一動不動的盯著容歌,他先是驚訝,後來就很快平靜下來。
“怎麽會?”韓舟著實不相信,問道:“我之前替你診脈,你身子已經好多了,沒傷到頭,怎麽會失憶呢?”
容歌伸出手,“那你再替我診診。”
韓舟指尖搭脈,桌上的香鼎繚繞,屋子裏靜悄悄的,容歌注視著韓舟的眉眼,生怕錯過他的表情。
韓舟蹙了蹙眉,容歌的身子養的比他想的還要好,不知是不是香爐幹擾的緣故,他覺得容歌的脈象有些快。
好半天,韓舟才鬆開手。
“怎麽樣?”容歌急忙問:“我的身體有問題嗎?”
韓舟說:“我診不出來。”
稍失落的低下頭,容歌深吸一口氣說:“沒事,我再想想辦法。”
“你是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麽嗎?”韓舟看容歌也不像失憶的樣子,溫聲:“是不是身體有什麽不舒服,症狀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容歌不知道如何跟韓舟說,她無法界定自己的遺忘是病還是重生的代價。
暗處有個聲音告訴她,有很重要更重要的事情,隨著虛無的河流離開了她,她要找尋,盡力去找尋。
香爐裏的香燃盡後滅了,最後的香氣有些重,容歌神識一緊,起身說:“我給你看樣東西。”
自知道宿青喬和蘇敞之的關係後,容歌對那塊香膏的猜測再次蒸騰而起,她讓竹鶯收起來沒再用過。
“你看看這個香膏。”容歌遞給韓舟,說:“有問題嗎?”
韓舟雙手接過,放在鼻尖嗅了嗅,他曾在大藥穀滿山腰的藥草裏奔跑過,他對那裏的藥草十分熟悉。
輕輕抬起頭,韓舟眸子微閃,說:“香膏應該沒什麽問題,很多香料都有讓人聚精會神的作用,隻是效果不同。”
“那這塊呢?會刺激人的記憶嗎?”
“會。”韓舟沒有猶豫,擦了擦指尖道:“你若是覺得自己記憶受損,香膏裏有多種強製提神的藥草,物極必反的道理你懂,若是聞的久了,反倒會讓人不舒服。”
“我初次用這香膏確實不舒服,可時間長了就漸漸好了,隻是……”容歌回想了一下,擰眉道:“隻是夜裏睡著後常會夢魘,腦海裏會時不時出現一些受損的片段,我不知道真假,卻深陷其中。”
韓舟驚訝,“你不會真的失憶過吧?”
“所以我才找你幫忙的。”容歌苦惱道:“我試過很多法子了,都沒用。”
“別著急,我幫你。”韓舟沉吟片刻,指尖無意識的在桌麵畫了個圈,他嘴角帶著點笑,瘦巴巴的身子裹了厚厚的冬衣,襯的他臉色更白,“不如就針灸,是藥三分毒,我不建議裏隨便用藥,針灸是最安全也是最有效的法子,得先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失憶。”
容歌當即拍板,“行,從明天開始,每日晚飯後我來找你,先試一個療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