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 相聚
短短片刻,正廳上韓泰初和李暉已經唇槍舌戰了幾十回合,誰也不肯服輸。
韓宛樂忍不住心軟,多次想搭話將兩人分開,卻都插不進去嘴,他知道李府的情況確實不好,比起韓家差的遠了。
韓泰初這是要將二十年的怨氣一股腦的倒出來,劈頭蓋臉的羞辱李暉一頓。
低低歎了口氣,韓宛樂終於道:“爹何必動這麽大氣,女兒這不都好好的嗎?家裏是苦了點,可女兒已經很滿足了。”
“李暉平日裏苛待你了?”韓泰初耷拉著臉,沉道:“你滿足什麽?眼下宜年來京了,爹定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委屈。”
李暉坐了回去,悶頭灌了口茶,大聲:“委屈?你韓家好嫡女,生了個好女兒,我哪敢讓人家受委屈。”
瞪了他一眼,韓泰初這才想到,趕緊問了句:“怎麽不見伽藍?”
“她……”韓宛樂支吾一聲,不知道怎麽說才好,猶豫道:“爹不急,伽藍待會就回來了。”
“呦!”李暉忽地眼睛朝門外瞅去,尖酸的嗤了聲。
韓宜年等人扭頭去看,小步而來的不是容歌還能是誰,她對竹鶯低聲吩咐了幾句什麽,一轉眼臉上洋溢著笑意就進來了。
韓宛樂正要開口,豈料李暉故意隔應人,抬高了音調道:“這不是我那住在淵王府的女兒嗎?今個怎麽想起回家了,還以為你忘記你家裏苦命的爹娘了呢。”
容歌臉上的笑容微凝,不解的瞥了李暉一眼,說:“你沒事吧?”
李暉這副陰陽怪氣的樣子,著實嚇了容歌一跳。
“……”李暉胃裏的茶水泛上來,給他噎住了。
“伽藍見過老太爺。”容歌先到韓泰初跟前見了禮,趁機對旁邊的韓宜年挑了挑眉,許久不見,她甚是想念。
“快過來外祖看看。”韓泰初親昵的拉上容歌,忍不住讚歎:“女大十八變,外祖才多久沒見你,你又長大了。”
“是啊。”韓宜年笑笑,他的目光停在容歌身上移不開,不得不說,這丫頭變化真挺大,由內而外的尊貴,緩緩道:“芊兒兩姐妹還托我向你問好,她們兩個可念你了呢。”
容歌咧嘴,“是嗎?那怎麽不把她倆也帶上。”
韓宜年為難道:“兩個閨門小姐,我帶著四處跑算怎麽回事,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般大膽。”
容歌調皮,欣然的接受了韓宜年的“誇讚”,一回眸就見韓宛樂對她偷偷使眼色,沒等容歌明白過來,手背你一疼,就被拍了。
韓泰初語重心長的問:“什麽淵王府?伽藍你幹什麽去了才回來?”
“我……”
“咳。”韓宛樂插嘴道:“爹,伽藍偶爾不在家,要去替貴人問診。”
“貴人?什麽貴人?”韓泰初一聽李伽藍不在家就已經急了,瞬間板了臉,“什麽貴人要伽藍三番五次的去,伽藍一個女孩子,出入別人府邸合適嗎?”
韓宜年狐疑道:“不會是……淵王殿下吧?伽藍你在淵王府問診?”
“呃…嗯。”容歌吞了口唾沫,點頭說:“確實暫住淵王府。”
韓宜年的表情頓時十分精彩,他迫切的要把容歌盯出花來。
他早就該知道,這小妮子和江馳禹之間必有貓膩。
韓泰初正色,“怎麽去淵王府了?人家是貴胄,能少牽扯還是盡量少牽扯。”
河州玄鐵的事才過去不久,塵埃看似落定,可韓泰初高瞻遠矚,他懸著的心就沒下來過,再聽到李伽藍和江馳禹有了更深的牽扯,頓時多了層擔憂。
容歌看出老太爺氣色不算好,安慰道:“我在淵王府學醫,自有我的思量,老太爺不必為我擔心。”
韓泰初道:“你心裏有數,外祖知道。”
阿順來說宅院打掃好了,韓宜年便建議老太爺先回去休息,命阿順將老太爺送回宅院。
韓宛樂同韓宜年輕談了一小會,容歌從河州離開不久,韓景同就被放出了牢獄,有史鴻雲背後幫忙,韓景同多次想在府衙申訴自己的冤情,都沒激起什麽波瀾。
眼下韓家仍舊是韓宜年一人獨大,河州的冬月還沒消融,等到三月以後,韓宜年的生意就會擴展到各州各郡。
“你去淵王府學醫,我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韓宜年的毛領被風吹動著,背過手跟著容歌往梧桐院走,思忖著說:“怎麽?還不打算和三爺說實話?”
容歌走的輕快,隨意道:“說什麽實話,剛才老太爺看我的眼神滿是心疼,他顧忌我的顏麵,什麽都沒問,你們來的路上應該也知道了,不就是黃了一樁婚事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
方才在廳上,老太爺緊緊拉著容歌的手,欲言又止,容歌對他一笑,老太爺便低頭歎氣。
“什麽叫一樁婚事而已?這事還不大?”韓宜年當容歌是心大,忽然嚴肅道:“你知道毀了這樁婚事對你而言意味著什麽嗎?若是親沒說成還好,可這都到了行拜堂禮那一步了,和成過婚又有什麽區別?你也該對自己上點心了。”
“不就怕我以後再也嫁不出去嘛。”容歌嘟囔,“我也沒想著嫁出去啊。”
韓宜年沉默,真相敲開容歌的腦袋看看,裏麵裝了什麽。
“你悄悄告訴我,是不是還喜歡淵王?”韓宜年湊近了容歌,小聲:“你都住淵王府了,淵王殿下確實也鍾情於你,實在不行這事也能成。”
“別了吧。”
容歌笑出了聲,難得遲疑了片刻,彎起的眉眼漸漸收斂,說:“這事還真成不了。”
韓宜年唔著聲,“為什麽?”
“不知道。”
“啊?”
容歌沒說謊,她是真不知道。
江馳禹的態度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就算不是淵王妃,隻要李伽藍一口答應,也能撈個側妃安心待在淵王府。
可江馳禹總給容歌一種神秘,他還裝著什麽事,容歌不知道卻總是隔應在心裏的事。
“你的鋪麵開起來了嗎?我還準備過段時間抽空去看一眼呢。”容歌岔開話題,請人進了梧桐院,道:“在那條街啊?”
提及汴京的生意,韓宜年臉色不太好,無奈道:“貨物剛運進去,是南邊拉過來的一批錦綢,花色和樣式都很好,雖然比不上宮裏的錦,卻也是夠官家夫人穿了。”
“那是好東西啊。”容歌坐下說:“眼見就開春了,你做一批春衣,先準備下,若是質量各方麵都好,還愁鋪子不被人搶空?”
韓宜年說:“還得先給淵王府備一批,我當時答應江馳禹答應的快,可現在一想,淵王府連個女眷都沒,我就是送進去了也沒人穿出去招搖啊。”
容歌:“那你給江馳禹做兩套,他私下在官場裏穿,照樣給你立名聲。”
“切。”韓宜年攢眉,“你覺得淵王會穿嗎?他的華服可都是宮裏賞的。”
容歌點點頭,“這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