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殺術
容禎處處都想著讓江馳禹和時言平和相處,可隻有當事人自己知道,哪裏肯呢。
“下麵那兩人是江馳禹派給你的?”時言臨窗等容歌的時候瞧見了,蹙眉道:“他也太殷勤了。”
容歌僵了僵,道:“不管他們,兩個侍衛而已,還不至於讓我自亂陣腳。”
“那你要在淵王府待多久?”時言算著日子,不安道:“費浦和是常住在王府的?”
“這次不是師父要在王府久住,關鍵是江桉的病還有兩個療程。”容歌抬眸,沉思道:“得到三月春獵了。”
三月春獵是一年中的大事,誰都想謀個好彩頭,到時候去的人多,江馳禹和時言赫然在列的。
說實話,往年容歌不是很感興趣,今年卻十分的想去。
她想見見容禎。
時言送容歌下了樓,容歌說:“宮裏的事還得你多留心,我最近可能會忙一些。”
“你忙。”時言說:“我會想辦法來見你。”
方一出門,兩個侍衛就大步跟上了,容歌順路回了淵王府。
元霖急匆匆的要出門,和容歌撞在了一起,點頭道:“二小姐回來了?”
他這樣一問,身後的近衛都齊刷刷的同容歌問好,一句句“回來了”熱情的要上天。
仿佛拿她當王府主子了。
容歌也懶得糾正他們,厚著臉皮問:“哪兒去?”
“二小姐問我呐?”元霖立刻換上一張臉,笑嘻嘻道:“王爺著我出外勤,可能得有個把月見不到二小姐了。”
江馳禹有什麽外勤要讓屬下離開數月的?
容歌瞧著門口沒其他人,便纏著元霖多問道:“王爺讓你去哪出外勤啊?公務這麽緊嗎?”
“老地方。”元霖同容歌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在容歌跟前比在江馳禹跟前還自在,壓低了聲道:“河州哇,聖上命王爺整頓黑市,上次河州大龍灣我聽回來的人說二小姐差點掉江裏,那些黑心人可了不得,再不收拾能翻了天,我去一個個都端了,天子命下看他們還能囂張到哪兒去?”
容歌怔住,她突然明白江馳禹掌管京軍的目的了。
這個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家夥。
元霖還欲多說兩句,就見容歌忽一個冷臉,扭頭就走了。
他“哎”了聲,喊道:“二小姐可有什麽話要捎帶給韓宜年的?我給你帶上啊。”
用不著。
容歌悶著頭回了世安苑,江桉正在午睡,嬤嬤到她跟前來報,福著身子道:“世子這兩日睡得很好,王爺說等二小姐回來了,讓老奴把世子這兩日的三餐行跡,一五一十的告知二小姐,讓二小姐聽聽。”
推窗散氣的容歌一頓,似笑非笑的看著嬤嬤,道:“世子沒事就好,不用詳細的說給我聽。”
“王爺的命令,老奴不敢不從。”嬤嬤自以為是王府的老人了,也是從小就照顧江桉的,怎麽著也比一個外人強,可自從容歌一來,相處了半日,她就知自己錯了。
王爺青睞李二小姐,世子更是恨不得貼上去,她在容歌麵前愈發拘謹,絲毫不敢造次,仔細道:“王爺也是怕老奴們伺候不好世子,再給世子誤食了什麽,二小姐是世子的救命恩人,你準了我們也放心。”
撣掉袖口錦紋上的灰塵,容歌回身坐下了,抬眼道:“我也不是每日都在王府的,嬤嬤要是真顧忌世子飲食,每日寫個冊子放我屋裏,我回來後第一時間看就是了。”
“這個法子行,那老奴就按照二小姐的辦法來了。”嬤嬤笑嗬嗬的退下了。
嬤嬤一出去,容歌就沉下了臉,藥童來請容歌過去,被容歌冷冰冰的神色怵住了,低著聲說:“師姐,師父昨個讓許太醫搬了太醫院的古籍來,說今日要帶著師姐研習。”
容歌換了身利落的衣裳就去了。
費老盤膝坐在屋裏,桌前備好了筆墨,他迎著正午白燦燦的日頭,偏過臉去看快步而來的容歌,一如往昔般提著裙擺朝他小跑。
站在門口一拜,再說句“給師父請安”,笑著進來了。
這些動作費老都太熟悉了,他將手邊橫躺的拐杖換到了裏側,佝身敲響桌麵示意容歌坐過來。
容歌在低身的刹那一眼就掃過了桌上的醫書,書頁不舊,封麵右下角小篆寫著——費浦和,驚訝道:“這是師父重譯的古書?”
“早些年在太醫院整理的。”費老似乎並不覺得翻譯幾冊孤本就是大能了,平和道:“譯本更全,你讀起來更容易。”
容歌端正坐姿,向上拉個嘴角,說:“謝師父,徒兒會好好學的。”
費老今日把白胡子梳的一絲不苟,習慣性的摸了一把道:“師父還有一樣東西給你。”
他說著從桌下的雜物層裏又掏出一本書,邊角都泛黃了,薄薄的幾頁,攤開在費老滄桑的掌心裏都是皺巴巴的,書和人一樣老。
容歌雙手接過,垂眼就看到了赫然淩雲的“閻羅”二字,喜道:“是閻羅九針?”
費老點頭,“這是一半,另一半八成被七娘毀了,師父看過了,這本是殺術。”
閻羅九針可救人也可殺人,容歌腦子裏印的是救人的那半本,而這半本保命的殺術她可是一點都想不起來。
小心翼翼的翻來看了兩眼,裏麵潦草的字跡竟是出自七娘之手,這是七娘親筆的孤本。
她道:“師父要讓我學習這半本?可這不是……”
害人之術?
費老低低笑道:“你喜歡就學,不喜歡也可以不學,師父不懂閻羅九針,也幫不了你,能不能領會七娘這套殺術針法,得靠你自己的悟性了。”
“這半本一直留在師父身邊嗎?”容歌捧著書問。
費老說:“是王爺早上拿過來的,讓師父給你,若不是親眼見到,師父也想不到七娘還留存半本閻羅在世間。”
容歌茫然,“江馳禹?”
他啥時候著人去尋的?還真讓他尋到了?
“既然尋到了,你就收下,閻羅九針失傳未免可惜,除了你師父也想不出第二個人去傳承此針了。”
因是江馳禹轉贈,容歌原本還有些難為情,聽費老這麽一說,便點頭收下了。
她方才不過掃了半頁,就已經心癢難耐了,不得不說,七娘是個怪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