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府醫
澤也套著馬車在宮門口等著,徑直迎江馳禹上了車。
“二小姐呢?”江馳禹在低頭進去的瞬間道:“來過嗎?”
澤也隨後跟進來說:“被李府的事絆住了,也沒讓人往府上來話。”
江馳禹握著統領京軍北衙的兵符,上麵留著年久磨礪的鈍鋒,他低笑道:“送本王的拜帖去,請二小姐為淵王府府醫,王府備下院子,二小姐日後可隨意出入王府。”
澤也並不意外,點頭應下:“是。”
“另外,挑兩個近衛過去。”江馳禹抬起眼,說:“她身邊有個婢女,是公主殿舊人,時言送去的,帶不出去。”
“舊人?”澤也暗驚,他都沒注意到,愣道:“王爺是說時言當時從公主殿救出了……一人?”
“嗯。”
輕輕點頭,江馳禹偶然間隻遠遠見過竹鶯一眼,蒙著麵紗,便猜到了。
時言從血流成河的公主殿撿了個命大的,江馳禹怎會不知道,他隻是裝作不曉得罷了。
能陪在容歌身邊,讓容歌信任貼心的,一定是知曉她身份的舊人了,除了時言帶走的竹鶯再無他人。
“費老還在王府,二小姐遲早要回來受學。”江馳禹沉默了會,又低聲道:“還有桉兒呢。”
淵王府的帖子不出一個時辰就送到了李府,還連帶著兩個煞氣逼人的帶刀侍衛。
可是嚇壞了李暉,他哆哆嗦嗦的從前院滾出來,誰知近衛六兒已經進來了。
“李大人,近來可好啊?”六兒是個笑麵虎,背著手看向瑟瑟發抖的李暉,道:“精氣神不錯啊,李大人最近有走鴻雲的征兆。”
啊呸。
李暉估摸自己有早逝的征兆,無措道:“大人怎麽來了,趕緊裏麵請。”
“我來傳話的,就不坐了。”六兒挑眉,“忙得很。”
“那……那可是王爺有什麽吩咐?”
李暉什麽都不求,就保佑江馳禹別動不動要覆滅李家。
六兒一笑,“王爺確實有吩咐”,隨著李暉抖三抖,他才緩緩道:“府內二小姐醫術超群,王爺日夜操勞,需要府醫調理身子,千挑萬選的看上了咱二小姐,特請二小姐為淵王府府醫。”
李暉:“……”
什麽叫千挑萬選?
他隻聽見了江馳禹看上了李伽藍,雙腿頓時軟如麵條,捏著文人那點酸氣艱難道:“大人快別說笑了,伽藍畢竟是女子,怎麽著進王府都有不周啊。”
六兒好奇,李暉居然開竅了,還懂得思考了,這會子還不趕緊送出李伽藍抱大腿?
他壓根沒想到李暉隻是單純的怕,怕江馳禹怕的要死。
“周到的很,淵王府又不會虧待了咱二小姐。”六兒有意嘲諷李暉,趾高氣昂道:“怕二小姐人手不夠,王爺特意送了護衛來,以後二小姐的安危,淵王府一力擔下。”
李暉攥著袖子一個勁的擦汗,結巴道:“這……不妥不妥吧。”
一個府醫整出了淵王妃的架勢,李暉更不敢信了。
容歌得了信從後院緊步出來,一眼就看到卑躬屈膝的李暉和高高在上的淵王府近衛,兩者的站姿都是鮮明的對比。
她遠遠就咳了一聲,鋒利的目光直視過去,六兒瞥見了容歌,當即換上一張可親的臉,正正經經的給容歌見了一禮,問了句:“二小姐好。”
李暉大為受驚。
淡淡掃過六兒,容歌走到李暉身邊,特想把他的脊梁骨拉直,皺眉道:“來找我的,父親怎麽不讓人告知我一聲。”
“父親這不還沒來得及嘛。”李暉笑不出來。
容歌站的筆直,低眸看見李暉手中的帖,說:“什麽呀,拿來我瞧瞧。”
李暉乖乖遞過去了,容歌一來,好像瞬間敵強我弱的形式就大轉了,淵王府近衛恭恭敬敬,淩人的氣勢被容歌輕飄飄的壓了下去。
打開掃了一眼,六兒還沒反應過來呢,容歌就把帖子隨手扔了過去,微抬著下巴道:“我可以去王府為醫,可不需要你家王爺送來這玩意,拿回去吧。”
六兒捧著道:“二小姐,還有倆護衛呢。”
“不要。”容歌連那兩護衛長什麽樣子都沒瞥,斬釘截鐵的拒絕了。
“王爺說了,二小姐不喜歡護衛在跟前礙眼,讓他倆守後門都行,挨冷還扛打,二小姐樂意,還能當苦力使喚。”
容歌咋舌,抵著牙根說:“別讓我說第二遍,你們王爺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回去吧。”
“遵命。”六兒滑溜道:“人留在梧桐院後門了,任憑二小姐調遣,我這就回去複命了。”
話一說完六兒就跑了。
那兩護衛對容歌一拱手,輕車熟路的出街繞到梧桐院後門守著了。
配著兩把刀,左右各高挺的站一個,目不斜視耳觀八方,後門的巷子恐怕再也無人敢經過了。
容歌無奈,臨走之前好心的拍平了李暉的背,牙疼道:“李大人,江馳禹真翻不了天。”
瞧給你嚇得。
李暉指著容歌麵色由青轉紫,嚴厲的話卻被粘在舌根一般,說不出來。
“淵王現在是京軍統領了,取代了茂國公。”竹鶯關上門,對挑揀衣物的容歌說:“除此之外,還聽說茂國公在大殿上被逼的尋死了,孫淑蘭連日來哭瞎了眼睛等等的。”
容歌又手忙腳亂的開始裝醫術,短暫的沉了一下眸說:“時言呢?讓他來跟我說。”
別以為指個人來給竹鶯傳話,容歌就能再寬限他幾刻。
“是。”竹鶯幫容歌整理好書冊,說:“奴婢讓在暖茶閣等小姐,如何?”
“去吧。”
容歌讓劉盧山把裝好的東西都搬上馬車,扭頭問:“季臨呢?”
劉盧山左右環顧一圈,搖頭:“不曉得。”
紫芸指了指後門方向,容歌瞬間明白了,淵王府的人一來,季臨就溜了。
正說著李凝芙來了,她穿著鵝黃的襖子,袖子有些短了,瞧著是李凝雨的,容歌交代劉盧山先出去等著,笑著走了過去。
“三妹要離府啊?”
“嗯,去淵王府。”容歌說的隨意,過去道:“也就去幾天,還是會常回來的。”
李凝芙安靜了會,她現在完全看不懂這個妹妹了,一顰一笑都讓不敢直視,便道:“我聽說了,淵王請妹妹入府為醫,出了時府的事,有淵王幫襯,妹妹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容歌說:“姐姐也是,離開周家就重新開始吧,不相幹的人,就不要再理會了。”
“我知道。”李凝雨低聲,“上次謝妹妹了,我以後不會再顧惜周家人了。”
前塵往事,一筆勾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