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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 彈劾

  六年前的事容歌居然忘記了。


  竹鶯坐下來慢慢解釋道:“那年小姐準了蘭兒出宮去看望爹娘,結果家中大旱死了人,蘭兒回宮後不便感染了疫病,她們三整日圍在小姐身邊,不幸都染上了,聖上便下令送她們去宮外治病,好在小姐福大命大,躲過一劫。”


  容歌訝異,“我沒事?”


  “小姐沒事。”竹鶯說:“其他人也都沒事,她們三在宮外病重,小姐讓太醫天天去,也沒能救回她們。”


  因為竹鶯那時候忙的更多的是公主殿的內外事務,光是下麵孝敬上來的財物珠寶都整理不完,多數時間不是穿插在後宮之間,就是在庫房,公主殿裏裏外外的宮娥太監都要她吩咐下去,細數下來,陪在容歌身邊的時間少之又少,因此也沒染病。


  三個貼身大婢女死後,容歌身邊得重用之人空缺過一段時間,因為容歌挑剔,用誰都不順手,竹鶯因此提拔了幾個人交接公主殿內外事務,一來二去又忙了幾個月。


  容歌惋惜之餘更為難受的是,她費力去想,腦袋裏隻有模糊的影子,這種感覺就像深深陷入在夢裏,她同過去的自己完全隔絕,是兩個獨立的個體隔著一層迷霧,容歌想要窺探迷霧後的記憶,結果就是傷害現在的自己。


  竹鶯說:“小姐怎麽突然提起她們了?”


  容歌茫然,愣神道:“前些日子,我好像夢見她們了,總覺得熟悉,卻又看不清臉。”


  “她們若是還在,也隻會希望小姐能過的好。”竹鶯感觸頗深,緩聲:“夢裏的人都是看不清臉的。”


  是嗎?


  “可我現在回想,回想六年前、七年前……”容歌難過的看著竹鶯,悔道:“好多事我竟然都不清楚了,甚至連母妃和燁兒相伴過的日子,他們的臉,竟也在腦海裏重影,我越想回頭望,就越痛苦。”


  無形中有根繩子勒著容歌,她無法越過迷障一步。


  竹鶯輕輕揉捏容歌的太陽穴,撫慰道:“小姐有沒有想過,會不會是靈魂和身體沒有完全契合,小姐從醒來開始,身體就一直很差的。”


  之前每當一耗費心神還吐血呢,跟現在比起來已經好多了。


  容歌沉默,這也許就是重生的代價吧。


  竹鶯為了以防萬一,自己研習了不少奇聞異誌,就怕容歌借用李伽藍的身體再出點什麽事。


  ——


  江馳禹是最後一個到宮裏呢,他到的時候,殿門口的內監已經眼巴巴望了老半天,終於見到來人連忙迎上去,催道:“王爺可算來了,聖上就等你了,內殿的茶都涼了三盞了。”


  江馳禹脫下大氅遞過去,微一點頭就沉著臉進去了。


  容禎在內殿批折子,時而皺眉時而摔一本折子下去,砸在茂國公身前,國公爺抖若篩糠。


  “臣叩見聖上!”江馳禹目不斜視,徑直入殿,撩開衣袍便跪地行禮。


  悶頭批了半天折子的容禎終於動了,他麵色莊嚴不怒自威,睥了姍姍來遲的江馳禹一眼,沉哼一聲又繼續低下頭批折。


  江馳禹左邊跪著一個身著錦繡飛魚服的時言,外加一個吊著手臂匍匐在地的茂國公,時言倒是跪的端挺,江馳禹進來他連眉眼都不曾偏離半分。


  殿裏靜的可怕,隻有容禎翻閱折子的響動,依稀能辨別出來容禎帶著怒氣,他不開聖口江馳禹便不能抬頭。


  跪了小半盞茶時間,容禎忽地又扔了折子下來,茂國公下意識的想躲,可隨著“啪”一聲悶響,折子重重摔在了江馳禹額頭上,那額角瞬間一道觸目驚心的紅痕。


  江馳禹結結實實挨了這一下,發絲都未曾偏閃開,他低著頭,一絲不苟的伏著身子,說:“聖上息怒。”


  “撿起來!”容禎說:“給朕讀讀魏常這份折子!”


  江馳禹叩首,重聲:“是。”


  隨後他撿起地上的奏章,打開看了兩眼就蹙起了眉頭,極短的停頓一瞬,江馳禹照著魏常的折子一字不落的讀起來。


  “敬業皇朝舊臣,江候獨子,奉祖蔭成業,荷本朝之厚恩,理應兢兢業業感恩戴德,然其所作所為令人悲哀,恃權自大,前日堂而皇之登府辱罵三殿下,拿祖宗禮法為兒戲,昨日又縱家臣背地傷人,可憐我兒無端被他斷腿,老臣人微言輕,實在不敢得罪人後滔天權勢的淵王殿下,也不求聖上為老臣做主,懇請聖上準老臣告老還鄉,帶上我那瘸腿的兒子……”


  “夠了!”容禎聽江馳禹讀火氣更大了,他麵帶恙意,乍一拍桌嚇得伺候在旁的內監跟著跪了一地。


  江馳禹字正腔圓,仿佛魏常折子中彈劾的人不是他。


  容禎硬邦邦道:“朕竟不知道江愛卿你已經無法無度,令魏閣老害怕到這種地步,是朕太縱著你了嗎?”


  江馳禹緩緩合上手中的折子,麵不改色的再拜,道:“聖上明鑒,臣冤枉。”


  容禎冷臉看著江馳禹,還在等他解釋的下文,等了半天江馳禹除了一句“冤枉”竟吝嗇的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忍下扔硯台下去砸死江馳禹的衝動,容禎威聲:“你還好意思喊冤枉,魏常吵著要跟朕辭官!他兒子的腿可是你命人打折的?”


  猶豫一瞬,江馳禹板著臉,沉聲:“回聖上,沒折。”


  養一段時間便能活蹦亂跳了,江馳禹下手有輕重,他還不至於蠢到真廢了魏常的兒子,魏常能拖著入土的半截身子鬥死他。


  容禎一噎,連多問的心思都沒了,殿下的茂國公還在低聲哼哼,他更煩悶了,沉眼看了會,道:“朕稍後再跟你算魏常的賬,聽說你今日去時府搶婚了,風光的很呐,朕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江馳禹一如既往的淡定,垂首說:“臣是去給時撫使賀喜的,何來搶婚一說,聖上不信大可問問時撫使。”


  時言這才像是活過來了,微微偏頭掃了江馳禹一眼,說不清什麽情緒,隨後俯身叩下去。


  容禎被他們一來一去的叩暈了,悶哼一聲道:“時言你說,這樁婚事是不是磕破頭跟朕求來的?”


  “是。”時言鏗鏘有力。


  “朕前腳下了賞賜,後腳你們便關在時府帶動京軍、錦衣衛打起來,真長臉!”容禎再指向江馳禹,“你再說,那李二小姐可同你相識?”


  江馳禹脫口而出,“相識。”


  容禎手已經抓起折子了,抬到一半又恨鐵不成鋼的拍到禦桌上,“朕上次問你,你可不是這麽說的,膽大包天!”


  “臣有罪,請聖上責罰,”江馳禹今日就沒打算全須全尾的從宮裏出去,他曾在容禎跟前隱瞞同李二小姐相識一事,算是欺君了,容禎打他幾板子他也受。


  他越是這副雲淡風輕,自認責罰的樣子,容禎越是堵,不由得想是不是真如魏常所說,自己太看重江馳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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