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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 喜賀

  江馳禹讓元霖退了回來,門口的賓客都看著呢,總不能讓別人看了笑話。


  時言慍意沉沉的看向江馳禹,他孑然站在兩步之外,鋥亮的大氅在明媚的光影下生輝,黑貂中隱隱透著紅,尊貴之氣無與倫比。


  江馳禹的目光緩緩從不遠處的花轎上收回來,威懾的看向時言,笑說:“時撫使不歡迎本王?”


  時言幽沉著臉,前院的賓客紛紛聚到門口,他有些掛不住,壓低了聲,“王爺不請自來,是要砸我場子!”


  “本王來給時撫使道喜,”江馳禹不顯山不露水的平和下,是欲壓倒時言的千斤鬱氣,緩聲:“時撫使看不到本王的誠意嗎?看來還是本王的禮太輕了。”


  時言蜷指,十裏紅妝的重禮他受不起。


  “王爺非要同我兩敗俱傷的話,微臣奉陪到底!”時言後卻一步行禮,說:“王爺請。”


  時良策收到消息趕出來,他今日也穿的喜慶,同諸位臣子見過禮,瞥見十裏長龍微一皺眉便朝江馳禹徑直而來,慈眉善目的笑笑:“淵王殿下來了怎麽也不請進去,哪有讓王爺站在門口觀禮的道理,王爺裏麵請。”


  江馳禹拱手:“恭喜時老。”


  “同喜同喜。”時良策錯開身,示意時言趕緊去接新娘子,花轎停了小一會了,不太好,隨後他引著看熱鬧的眾人往前院走。


  江馳禹闊步跟上,多有臣子來同他攀談,他冷冷的應一兩句,眾人察覺出一點不能說的意味來,悄悄遠離了他。


  容歌聽到了外麵的動靜,也聽到了江馳禹的聲音,她忍下了掀開車窗偷偷去看的衝動。


  不知為何,聽紫芸說江馳禹來了,她忽就有些心慌,連手爐都掉了。


  好半天才整理好心情,卻隱隱生了退意,直到時言撩開車簾向她伸出手,容歌才猛地回過神來。


  喜慶的媒婆在旁邊喊,周圍瞬間又敲鑼打鼓的吹起來。


  容歌將手遞過去,下轎的時候略顯笨拙,還被裙擺絆了一下,好在時言及時扶住了她。


  “不是沒給淵王府送帖嗎?江馳禹怎麽來了?”容歌在貼近時言的時候低聲問:“他是來鬧事的?”


  時言撐著容歌的小臂微僵,悶聲:“不怕他。”


  “我怕出事,”容歌說:“繁文縟節能省的都省了吧,早些結束。”


  時言點頭:“是。”


  被人簇擁著往門前走時,涼涔涔的風漫過容歌的肩,撩動了她的蓋頭,穿過縫隙她一眼看到了淵王府近衛停在門前的紅妝,驚了又驚,連著嗓子眼都熱起來。


  時言注意到容歌的停滯,問道:“怎麽了?”


  “無事”。


  容歌強壓下內心的忐忑,雖然看不太清時府院裏的境況,可她能感覺到有一雙鋒利的眼,從她站在時府門前開始,就注視著她,似乎要把她看穿了才甘心。


  媒婆說紅紅火火,跨過門前的火盆。


  容歌心不在焉,潦草的從旁邊跨過去,明顯不合時宜,媒婆正想說什麽,被時言身邊的隨從一袋銀子擋回去。


  容歌就這樣順順利利的進了時府大院。


  到了院裏,兩旁賓客的讚譽縈繞耳邊,莫名的讓容歌心煩,那束目光愈發的熾烈,快要將冰天雪地的容歌燃起來,她隨著“吉時到”往廳上走,一步一印,走的她大汗淋漓。


  忽地,一抹富貴的衣擺出現在眼底,容歌感覺自己被輕輕攔了一下,那骨節分明的五指微蜷著,青筋隱現,在她身前,她垂眸就能看到的地方一閃而過。


  刹那間耳邊風哄鬧都停了,她的目光逐著那雙手頓在了兩人不足半步的距離裏。


  容歌知道,身旁的人是江馳禹。


  “真想帶你走啊。”低沉醇厚的嗓音穿過紛雜的盡頭,長驅直入般隻讓容歌一個人聽到了,她竟想抬頭看看江馳禹說這話時的神情,是不是同自己所想的那般求而不得,滿目懊悔。


  短短兩個呼吸,卻耗盡了容歌的心力,她在兩人錯開的瞬間,低聲說:“既非良人,但願再不為情糾纏。”


  江馳禹寬袖下的掌心空蕩蕩的,他伸出去什麽也沒抓到,眼角漾起的微微潤意被冷漠所替代,這一次,他又失手了。


  害……


  要再把人撈回來,可得讓他頭疼一番了,江馳禹望著容歌鮮紅的嫁衣同時言並肩而伴,兀自失神的想,同自己珍藏的美相比,今日的容歌差了點啥,少了那分動人心魄。


  盡管如此,他還是舍不得讓時言得手。


  賓客盡坐,江馳禹還站在原地,元霖以為這就要動手了,連袖子都擼起來了,嚇得前來引路的時府小廝不敢上前。


  眼看著兩人就要拜下去了,江馳禹異常的平靜,他沒有放過容歌任何輕微的舉動,作為一個局外人,貪婪的瞄著新娘子。


  “那啥王爺?”元霖戳了戳江馳禹,在澤也的白眼下,說道:“屬下準備好了。”


  就等江馳禹一聲令下,他就幹!

  千鈞一發之際,元霖沒等來江馳禹開金口,淵王府裏裏外外的近衛都沒敢鬧,倒是有其他不長眼的帶人衝進了時府大院。


  “且慢!”


  說話的人聲音未落,時府大院前去阻攔的下人就被兵刃衝散開,突然衝進來一隊京軍,肅殺的鐵器碰撞在一起,震震威聲壓住了正廳裏剛要開始的成親禮。


  “是茂國公。”澤也眯眼,按住腰側的劍說道:“他怎麽來了?來者不善。”


  元霖打眼朝外瞥了瞥,道:“呦,坐著輪椅來的,國公爺腦子還沒好利索呢,怎麽突然來時府找茬了?”


  不怪他們往壞處想,就茂國公帶著京軍鐵甲刀劍氣勢騰騰的模樣,要說他是來道喜的,比淵王府的“十裏紅妝”都假。


  江馳禹回眸看容歌,時言正低聲同她說著什麽,他對澤也道:“去會會。”


  “是。”澤也一拱手,便提著劍出去了。


  “國公爺這是什麽意思?”澤也看了眼京軍,冷道:“時府大喜,國公爺讓京軍擅闖撫使府邸,不妥吧。”


  茂國公恢複的不錯,怕被風吹著傷口,本就富態的身軀裹成了肥球,把自己裝在輪椅裏,譏諷一聲:“淵王殿下的身邊人,巧了,看來王爺也在,省的我再去請一道了。”


  澤也凜然,“國公爺陰陽怪氣,既不是來送喜,便是來尋事了,來人!”


  淵王府近衛當即從門外齊步進來,銅牆般立在澤也身側。


  “國公爺擅調京軍威脅北鎮撫使大人,以下犯上,去!錦衣衛司裏報一聲,這事得聖上管。”


  澤也一下令,茂國公臉上的肥肉便跟著抖了抖,他讓京軍攔住近衛的去路,揚聲:“何必驚動聖上,事關王爺同時撫使的聲譽,咱還是關起門來好好說更為妥帖。”


  管他什麽事,江馳禹愛而不得正憋著鬱氣,可受不了別人拿捏他,冷聲:“既事關本王,就更不能妄顧律法了,即刻去宮裏報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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