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醫品凰謀> 149 刀光

149 刀光

  相見明明是那麽的不堪,可眼前的李伽藍進退有度,深斂鋒芒,讓人完全不能將她同詔獄那具襤褸肮髒的廢物聯係在一起,在李伽藍身上,江馳禹甚至看不見一點敗壞過的影子。


  恰恰因為這種種不同,忽地提醒了江馳禹,四年前,汴京那些意欲將他毀在深淵的流言李伽藍是不會如此清楚的。


  他莫名的熱起來,火燎一般,試探道:“至今敢在本王麵前提起舊事的人寥寥無幾,除過死了的,你算一個。”


  容歌長嘁,不露破綻的把江馳禹的疑心擋回去,她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跟沒有會被人遺忘的傷是一個理,王爺那點破事,不用刻意打聽,你出門隨便找家茶樓坐坐,說書先生的小方桌都印上了他談起漢州舊事時拍出的裂痕。”


  江馳禹不動聲色。


  “可不是所有人都說假話的,我在河州這些年,日子不是白消磨的”,容歌正眼瞧過來,義正言辭,“王爺不會不知道河州旁邊就是漢州吧?幾十萬受苦的人裏,這些年往河州遷了也不少,我在鄉下同人嘮嗑,王爺的豐功偉績聽了不下十個版本呢。”


  江馳禹蕩著的那股子勁被一雙手綿軟的彈了回去,李伽藍邏輯縝密,他挑不出錯來。


  “怎麽?王爺想一一聽一遍嗎?”


  容歌嗤笑,她怎會給李伽藍留下要命的破綻,汴京四年李伽藍不在又如何?她有千百種法子讓李伽藍錯過的汴京盛事順理成章的同河州遭遇連在一起。


  她要江馳禹無跡可尋。


  容歌挑眉,她賭江馳禹矜貴自傲,沒有當著她麵舊事再提的勇氣。


  誰知江馳禹聞言,隻是稍頓了一瞬,便涼涔涔道:“本王想聽,你說。”


  容歌咬住了舌尖,呆了呆:“……”


  她愣了半天,偽裝出來的精明碎了一半。


  對上江馳禹的眼,容歌吃驚的發現,裏麵藏了層淺淺的笑意……很薄很薄的覆在瞳下,一點急促的呼吸都能嚇退它。


  “王……爺真想聽?”容歌唇澀,晦聲:“我嘴裏可吐不出什麽好話,王爺聽了可別氣急敗壞亂殺人。”


  江馳禹麵色微動,眼裏的笑意飛速散去,連他自己都不曾意識到,他漫不經心的說:“本王想聽,你還敢說嗎?”


  容歌感覺到了陡然逼近的危險,她幹巴巴的笑了聲,假極了,索性往後靠了靠,收回了二郎腿,耍賴道:“無聊,不說了。”


  “那就本王來說,你聽好了”,江馳禹聳起肩,線條分明的側臉硬起來,“你極力撇清韓宜年同玄鐵的關係,於公還是於私?”


  容歌吝嗇的頭也不抬,玩著自己的指尖,問:“什麽是公,什麽是私?”


  “從你踏進這院門,就沒有裝糊塗的資格了”,江馳禹峻聲:“你和韓宜年必有一人同玄鐵有關。”


  交叉的十指握成一團,容歌清冷的眉頭皺了皺,說:“王爺是說玄鐵背後的人?笑話,三爺清清白白,不管是玄鐵,還是真正的偷運者,都同他無關。”


  江馳禹凝聲:“那就是你了。”


  “切,可笑”,容歌攤攤手,不屑道:“王爺你那隻眼睛瞎了?你覺得我有那本事嗎?”


  “保不準。”


  江馳禹低頭喝著茶,補充道:“你心裏沒鬼,就不會讓韓宜年把澇山碎瓷清空了,若是純粹想給本王使絆子,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容易丟命。”


  容歌坐不住了,她費盡算計,沒一樣蒙混過江馳禹,她起身端起桌上的茶壺,自己倒了一杯,仰頭飲盡,低聲:“不管你信不信,我一開始就是看你不順眼,想給你使絆子,僅此而已。”


  江馳禹抿唇:“為此不惜代價?”


  “……惜”,容歌扶著椅子站著,長袖輕動,她看著江馳禹說:“我惜命,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所以不等王爺拔刀,這不自己就來了麽。”


  “你沒有什麽能讓本王利用的”,江馳禹毫不斟酌,直接說道:“賠罪就更不用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說的就是你,本王聽了你的道歉白汙耳朵。”


  容歌著實被氣到了,但又得忍著不發作,她咬牙道:“王爺與其懷疑我跟三爺,漫無目的的守著兩船玄鐵幹著急,還不如我們三聯手,徹徹底底的把妄顧國法,意欲不忠的人揪出來。”


  李瘋子說不出這些大義之詞。


  江馳禹疑心又起,看容歌多了幾分窺探,她當真是李伽藍嗎?


  同樣是在河州,同樣的一樁事,把意料之外的人都牽扯了進來,“懸”的江馳禹又開始胡思亂想。


  他躁了些,沉聲:“你想同本王合作,換你一條命?”


  容歌昂首:“我要的可不止一條命,王爺想查清玄鐵案,我能幫你。”


  江馳禹冷聲:“不需要。”


  “我需要。”


  容歌死纏爛打,十分的好意思,她今日一定要說服江馳禹,因為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她抬聲:“王爺現在隻能順著碎瓷查了,如你所說,碎瓷現在在我和韓宜年手裏,我隨時能銷毀,也隨時都能流轉出河州,王爺是個聰明人,知道選那條路。”


  她和以往判若兩人!


  江馳禹也起身,他比容歌高一個頭,目光如炬的俯視下來,被他盯住的人仿佛置身危地,四麵楚歌。


  江馳禹陰聲:“你威脅不到本王,憑你手裏的碎瓷?沒用。”


  “不,王爺比誰都清楚”,容歌仰視著江馳禹,不卑不吭,“碎瓷在我和韓宜年手裏,比在王爺手裏有用百倍,我們能消除背後之人的警戒心,引他們快速出手,而王爺不能。”


  江馳禹再震,一動不動的把李伽藍看透,她真是有備而來。


  麵上更冷淡了些,江馳禹很是不悅,鬱道:“可本王不信你。”


  容歌接道:“可他們忌憚你。”


  不行就慢慢耗著唄,容歌能耗,江馳禹能嗎?

  畢竟他兒子都差點被人劫走了,容歌猜不準這件事江馳禹知曉了沒,可總歸他是急著回京的,自己雙手奉計,都捧到跟前了,孰重孰輕是個人都分的清楚。


  僵持片刻,江馳禹審視著容歌,異常冰冷,說:“條件。”


  容歌展顏,微頷起下巴,笑說:“先欠著。”


  “你有這麽好心?”江馳禹看著容歌略有失神。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