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失手
緩緩抬起眼,江馳禹漆黑著瞳,開口道:“韓宜年沒跟你說在本王麵前得有分寸嗎?”
“對不起”,韓舟僵著舌頭擠出不帶歉意的三個字,趕緊去崔古床邊守著了。
澤也聽到動靜才敢推門進來,他還沒張口江馳禹便頭也不回的問:“出什麽事了?”
“王爺”,澤也站到江馳禹身邊,正欲一五一十的說清楚,韓舟便回過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江馳禹低聲:“待會說。”
“……是”,澤也的目光駐在江馳禹寬厚的肩上,心思不安的閉了嘴。
他們離開才多久,汴京就洶湧起來了,有人打起了淵王府的主意,想趁燈下黑在太歲頭上動土。
澤也暗暗發誓,現在已經不是四年前了,膽大找死的人都會被他砍在劍下,誰也別想擾亂淵王府的平靜。
因為這份難得的寧靜下,是江馳禹坦蕩順遂的前程仕途,是淵王府百年得以屹立不倒的未來,是先王爺王妃用鮮血堆積起來的輝煌。
察覺到澤也寒殺的戾氣,江馳禹回頭看了他一眼,澤也瞬間收斂。
韓舟沒想到這第二輪針會比第一次還難,崔古半昏半醒之間,脈象十分混亂,給韓舟添了不少麻煩。
就在最後一針要落下時,崔古忽然睜眼,空洞深陷的兩個眼眶向黑窟窿,要把韓舟吸進去一般,他猛然噴出一口黑血,濺了韓舟一胸口。
韓舟緊緊的蹙起眉,將被崔古激的錯位的幾根銀針拔掉,指尖一翻轉,一根針入崔古眉心。
崔古宛若回光返照,嘴裏的黑血帶著喉間的腐肉一起吐出來,流了韓舟一手背,韓舟急道:“熱水!”
澤也想也不想轉身就去備水。
江馳禹幾步到了床前,被崔古發瘋的陣勢驚住了,沉聲:“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韓舟胡亂的抹了一把手上的血,將崔古按回去,三兩下把他胸前的銀針拔了,崔古吊了幾日的最後一口氣似終於撐不住,要從他爛死的喉嚨裏散出去。
江馳禹:“別讓他死!”
“護心丹”,韓舟伸出手,江馳禹即刻從桌上拿了家值千金的丹藥遞給他。
韓舟強塞進崔古嘴裏,可崔古不知拿來的力氣,枯瘦如柴的右手死死的扣在韓舟白細的手腕上,冰涼冰涼的。
“王爺,幫個忙……”,韓舟被抓住就施不了針,多耽誤一個呼吸崔古都有可能氣盡而王。
江馳禹顧不得髒,將崔古的手掰開,硬是按住他讓韓舟大藥喂了進去。
崔古嗚咽著,忍不住巨大的疼痛,眼淚和著血一起流。
韓舟五指飛快,江馳禹不過頓了兩個呼吸,韓舟已經用銀針護住了崔古所有的命脈。
他神色專注,抑製著隱隱發抖的雙肩,硬是把崔古差點消散的最後一口氣給追了回來。
澤也端著熱水過來,韓舟跌坐在床邊,看著滿手的血定住了。
江馳禹捏過澤也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伸手去崔古的頸間探了探,陰聲:“救不了了,是嗎?”
韓舟一口一口的低喘著氣,沒有回答。
他低估了崔古,他中的毒非比尋常,已經隨著血液進了五髒六腑,他根本解不了,頹敗感壓垮了引以為傲的醫德,韓舟以為是自己害了崔古。
“喉間施針,本王要他開口”,江馳禹冷道。
江馳禹死盯著崔古,要韓舟施針,盡管韓舟內心不安,可身為醫者,在關鍵時刻他不能自亂陣腳,他掙紮道:“王爺……再讓我試試。”
“再試他就死了!”江馳禹冷眸,寒聲:“本王命令你,現在就施針壓毒!”
韓舟無力的後退兩步,低聲:“王爺,我再試一次。”
衣領一緊,韓舟被江馳禹猝然提在了手裏,江馳禹雙目陰鷙,熬出來的血絲清晰可見,他驟聲
“本王反悔了,現在不想讓你試了,你明白嗎!”
韓舟麵色充血,被憋的通紅,他自詡習醫以來,鮮有失手,今夜的變故衝擊的不僅僅是他的心,更是他堅定不移的意誌。
床上的崔古死魚般的顫著。
江馳禹鬆開手,將韓舟拽到床前,沉聲:“你看他這個樣子,你有把握讓他再多活一日嗎?本王有必須知道的事,耽誤不得了。”
崔古現在就靠護心丹撐著,韓舟明白,自己解不了他的毒,可他就是不甘心,無法接受一個垂暮的老人死在自己麵前,他卻無能為力。
韓舟不知道自己顫抖的雙手是如何拿起銀針的,應該是被江馳禹逼的。
銀針入喉之術,他不會是真的,可如何短時間壓製毒性,讓人失去痛覺,他會。
“澤也”,江馳禹回頭給了澤也一個眼色,澤也放下水盆當即站到了韓舟身後。
崔古意識不清,靠韓舟兩針怕也不能讓他回光返照,還需澤也將他喉間的瘀血都逼出來。
“他中的是宮內的秘毒,毒性甚強”,江馳禹對韓舟道:“此毒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