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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柔情

  江馳禹雙拳緊握,他痛苦的合上眼,等再度睜開時,眸中一片決然,他道:“事情還未蓋棺定論,蘇將軍不在定遠又如何,這證明不了什麽,本王、信他。”


  就像信容歌一樣,江馳禹始終相信蘇家的忠誠,相信蘇敞之的英勇大義。


  澤也埋著頭,雙肩微顫,他明白江馳禹對容歌的感情,那曾是他的命。


  可現在,世上已經沒了容歌公主,澤也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江馳禹把對容歌的愛化成了不可抹去的愧疚,這份愧疚留給了蘇家。


  留給了這世上唯一還會讓容歌公主牽掛的人,留給了定遠將軍——蘇敞之。


  “王爺”,澤也冒著頂撞的風險,伏低身子,鏗鏘有力道:“屬下擅自讓人盯了二殿下的行蹤,二殿下日日隨著漠北軍操練,近一個月加固邊境防禦三次,忙的不可開交,連給儷妃娘娘的家書都未寄回一封,又何曾離開過漠北城半步。”


  因玄鐵一事最先是容靖露了馬腳,江馳禹第一個懷疑的便是二皇子的漠北軍,畢竟二皇子生母早逝,幼時曾寄在儷妃籬下,同容靖兄弟之情頗為深厚。


  漠北軍常年臥在黃沙裏,盡管有朝廷年年的資助,可仍舊是軍資匱乏,他們動點心思用在刀刃上也情有可原,二皇子容莫遠在邊境,身邊光軍師就有不下數十人。


  江馳禹聽聞,這些個軍師各個行事頗為狠辣,雷厲風行,若是他們為了這批玄鐵從境內一路安全運達漠北,利用了容靖這個傻子一把也是說的通的。


  可現在,種種跡象表明,容莫根本沒摻和這批玄鐵,利用容靖的另有其人。


  澤也抬起頭,問:“屬下說這些,王爺明白嗎?”


  “本王明白”,江馳禹一字一句的說:“蘇將軍一月之前離開了定遠,他的嫌疑最大。”


  澤也頓首:“王爺明白就好,屬下看著王爺一步步走到如今,實屬不易,苦熬多年,終於幸得襲爵,江家先祖王爺更是每日都去祭拜,王爺身上擔負的,是江家的百年不衰的名望,還請王爺事事以此為重。”


  江馳禹痛苦難耐,在澤也炯炯目光下,他說服不了自己,對於蘇家,對於這個世上唯一讓容歌牽掛的溫馨之地……袖手旁觀。


  他咬咬牙,對澤也道:“澤也,無論如何,蘇家最後一個定遠將軍,本王都要保!”


  澤也跪在地上,冰冷的涼意滲進了骨縫裏,他既悲愴又無可奈何。


  江馳禹起身走到澤也跟前,僵硬著手臂扶起他,這份決心沉的他雙目猩紅,“本王又何嚐不知道這一路走來的艱辛,可澤也啊,本王已經對不起容歌了,蘇將軍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澤也雙眼酸脹,低下了頭。


  江馳禹繼續道:“不就一樁玄鐵案嗎,聖上心慈,他不會輕易動蘇家的,本王就信這一次,信蘇將軍和容歌一樣,是極致善良的人。”


  提及容歌,江馳禹身上的鬱沉驟然消弭,低垂的雙神下,是澤也體會不到的溫柔,所有的悲痛與落寞,都隨著一聲暗啞的低笑柔柔的散開,化作寒涼秋風裏的一縷愛意。


  澤也明白,江馳禹骨子裏有著江家人深藏下剛毅下的柔情,他把所有的溫意都給了永遠消失在公主殿的容歌公主。


  “萬一查到最後,這批玄鐵就是蘇將軍要的呢?”澤也啞聲:“王爺,將軍蘇府出身,才智皆是一絕,隻要是他有意冒著大不韙隱瞞行蹤,屬下們是難以探查到的,更別說其他人了。”


  蘇敞之運一批玄鐵,就算沒安什麽心思,被有心人知道了,也是難逃重懲。


  更何況,江馳禹還要在三月內查清始末,澤也憂心忡忡道,“王爺刻意維護了蘇將軍,玄鐵案怎麽破?又怎麽跟聖上交代。”


  江馳禹雖神色緊繃,可提起蘇家,他總是比平常柔和很多,說道:“定遠軍近幾年有意韜光養晦,名聲不顯,本王在朝中都聽不見一二人提及,所以蘇將軍帶著一隊喬裝過的精兵離城,離開的久了些,也沒人注意到,隻要本王能挨到他回定遠,就沒事了。”


  聽了江馳禹的話,澤也更驚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江馳禹卻突然釋懷了一般,對澤也笑了笑,說:“去辦吧。”


  澤也仿佛被釘在了原地,他最終還是忍不住暗暗提醒江馳禹,“蘇將軍一旦牽扯進這批玄鐵裏,相當於自掘墳墓,滿朝文武雖然嘴上不提,可一旦有人開了口,曾打壓過蘇家的人會一個一個接踵而來,定遠將軍這三品軍候,怕是保不住了。”


  江馳禹抿唇, 隻說:“本王想保,便保得住。”


  澤也心口泛酸,同江馳禹對視良久,又重重磕了一個頭,沉聲:“屬下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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