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知曉
震驚過後,容歌很快收斂了神色,原地踱了兩步,道:“不對呀,照你的意思,此事全然同韓家無關係的,那玄鐵必定是後來被偷換的,怎會一點押運的痕跡都沒有?”
韓宜年搖頭:“是真的沒有,船停在灘道邊,周圍的河灘水草零落,我仔細看過,沒有車轍印。”
“你那兩艘船原來裝的是什麽?”容歌回頭問。
“約莫是瓷器。”
“兩船瓷器憑空消失”,容歌摸著下巴想了想:“該不會是想要害你韓家吧?或者說你與什麽人結了仇?”
韓宜年哭笑不得:“我還沒有那麽大本事,同手握重器的人生仇。”
容歌微一點頭,說的也是,韓宜年應當是接觸不到這種人的。
她現在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心下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此等謀逆的大罪,父皇派江馳禹來暗查也不奇怪。
“這麽大的事,江馳禹自己不查,逼著你去查,還真是一副虛偽的好做派”,容歌不屑,冷道:“他借此敲打你,想探探你到底同真正運玄鐵的人有沒有關係。”
韓宜年沉眸:“玄鐵還裝在韓家船上呢,我百口莫辯,說不清。”
“自然說不清”,容歌道:“你越是狡辯,在江馳禹眼中就越可疑,不管此事同你有沒有關係,都不能用嘴去說。”
這點韓宜年明白,所以他將東碼頭一寸一寸翻遍了,迫切的想找出證據,暫且消除江馳禹對他的懷疑。
“還有兩日時間”,韓宜年深吸一口氣,憂心忡忡道:“兩日之後,我必然得拿出點脫罪的線索來。”
“你當下要做的,就是極力撇清你同玄鐵的關係,不僅要撇的一幹二淨,還得讓江馳禹無論怎麽查,都不可能再查到你韓家頭上”,容歌肅然,沉吟道:“不瞞你說,我同江馳禹此人略有一點嗯……交情,深知他為人卑鄙,對付這種人,我們得明著來。”
韓宜年注意力都在那尾音飄然的“交情”二字上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道,李伽藍還真是好意思說出來,若是自己不知內情,還真被蒙混了。
他問:“如何明著來?”這裏同前麵一起稍微改了一下,多加了一句。
捏了捏掌心,容歌對韓宜年道:“你且回去,容我今晚想想,明日一早我讓竹鶯來找你,總會有辦法的。”
從潑天的大禍降臨到現在,所有的恐懼韓宜年都一個人裝著,他數次被壓的喘不過氣來,今夜同容歌秉燭夜談,雖說暫時沒什麽成效,可壓在心底的秘密多了一個人分擔,韓宜年竟輕鬆了很多。
就算容歌到最後也幫不上他什麽忙,韓宜年也認了,不知不覺中,他親信了容歌很多,李家庶女,絕不像表麵那麽簡單。
容歌將韓宜年送走後,讓紫芸把飯菜撤了,外麵夜風習習,竹鶯將門窗關上,聽容歌說完,驚懼不已:“小姐,河州怎麽會有玄鐵?”
“我也想知道”,容歌輕聲:“有人將玄鐵悄無聲息的運進了河州,滿城的兵衛無一人發現,可是,運這麽一批玄鐵到河州做什麽?”
貧瘠清苦之地,還有人覬覦不成?還是說有人就偏愛做個清苦的土皇帝?
這不鬧著玩麽。
河州山地險要,好些地方並未布控,容歌擰眉:“還有一種可能,玄鐵根本不是運到河州的,而是借了河州的地勢,運進來容易,運出去難了。”
竹鶯低聲:“小姐的意思是,有人想通過河州把玄鐵運到別的地方去?”
“嗯”,容歌點頭,立在窗前想,從河州運出去,最快的便是水路,可河州的水路四通八達,這批玄鐵的目的地,究竟是哪?
汴京?
有人想反?
不應該啊,二哥遠在漠北,大哥平日裏看著也沒什麽野心,汴京的皇子各個坐享榮華,不會沒來由的反。
父皇身體也正康健,誰閑的沒事這個時候暗中搞謀逆,不是自討苦吃麽。
容歌凜然,對竹鶯道:“時言在汴京還留著幾個少年人,都麵生的很,你想辦法同他們聯係上,我要用。”
竹鶯應下,河州驚現玄鐵,非同小可,她不敢細想,又連夜給時言去了一封信。
過了一個時辰,阿順敲響了宅院的後門,竹鶯過去見了,回來稟道:“三爺說淵王今日從碼頭匆忙離開,到現在還沒回來。”
容歌:“他怎麽知道的?”
“是知府大人派人告知三爺的”,竹鶯說:“知府大人還給三爺借了幾個兵衛呢。”
“我倒是忘了河州還有個知府呢”,容歌無心安睡,抿了口溫茶,兀自道:“這個知府看來同韓宜年關係不錯,竟然肯出手幫他,那我們就借來用用。”
史鴻雲還不知道自己被人打主意了,他親自去江馳禹的府院裏等了半宿,見江馳禹還沒回來,便趕緊讓人同韓宜年說了。
就在史鴻雲正打算趁著江馳禹不在,偷懶睡個好覺,房門就被“砰砰”敲響了。
“大人,急事。”
史鴻雲氣哄哄的喊了句:“進來說。”
看門的府衛快步進來,語速飛快道:“王爺讓大人即刻找幾個本事好的大夫,交給他的近衛帶出城。”
史鴻雲一個頭兩個大,瞪眼:“現在?”
府衛苦臉:“王爺的近衛殺神一樣,門口等著呢,就現在。”
“三更半夜的,我到哪裏去找本事好的大夫”,史鴻雲一甩袖子,快步往院子裏走,點了兩個人吩咐道:“趕緊去,把城中醫術高超的人挑兩個,先給王爺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