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娘當村
聯軍奮力衝殺，潰兵們留下一地屍體之後終於改道。潰軍之後，吐蕃的追兵其實不多。吐蕃軍隊眼見前方還有敵軍接應，不敢過份追擊，待得吐蕃後續大軍到時，十幾萬華國軍隊已經有了喘息的機會，由行軍司馬典義收攏潰軍，徐徐退走，免了滅頂之災。
桑布縱馬上前拉起袁小貫，命屬下讓出一匹馬給他乘坐。聯軍兜了一個圈，和潰軍擦肩而過。
「走！快走！」眼見袁小貫獲救，鳩摩智大聲喊道，「分散撤離，避免吸引吐蕃大軍的注意！」
命令層層下達下去，聯軍分成幾股，夾雜在漫山遍野的潰兵中撤離戰場。
金武十四年九月，華國河西節度使高佔率兵20萬出擊吐蕃，大敗。高占戰死，20萬大軍損失慘重，輜重、糧草盡失。
袁小貫是在3天後聽到幾個華國潰兵講起，才知道當夜大軍敗亡的詳細過程。原來當夜吐蕃先使多路刺客襲營，這些刺客武功高強，暗殺華國軍官十數名，焚燒糧草輜重無數，河西節度使高占也被殺。失去指揮的華國士兵大亂，吐蕃率先鋒兩萬連夜奔襲三十里，乘亂攻打日烏關，兩萬對二十萬，華國士兵指揮不靈，全無鬥志，不一會兒就全線潰敗。細問之下得知，這兩萬先鋒頭插三隻彩旗，正是二王子甘贊所領的重步兵。
袁小貫知道那些襲營的刺客必定是慕容復的手筆。華國重文輕武，無論是武官還是文官、中樞官還是地方官，要職都是文人擔任，高占就是一個例子。受華國影響，周邊國家也是如此。因此由武功高強的刺客刺殺要員，是戰爭中投入收益比最高的手段之一。前世遊戲中玩家介入戰爭大多都是靠刺殺手段，有時候一個玩家運氣好，抓住機會拚死一個將軍之類，那軍功嘩嘩的上漲。這種狀況直到遊戲中期，華國重新啟用武官之後才得以改善。
如今慕容復顯然就是鑽了華國的這個空子，江湖門派出身的他，軍陣戰法不行，但派遣武功高手刺殺卻是輕車熟路。而當夜高占喝了酒之後酒壯慫人膽，居然學武將和刺客對拼，被殺也是他咎由自取。
袁小貫受了傷，撤退的時候他是跟隨著東女族等非戰鬥人員走在前面，葉濟世和同為傷員的血刀老祖也在一起，同行的還有周金鳳帶著的一群武林人物以及袁小貫買來的那兩千五百多個女人。桑布和鳩摩智等人率領的聯軍在後頭斷後。
由於吐蕃大軍追擊很急，慕容復又聯繫上了吐谷渾出兵夾擊，此後華國軍隊打打停停，始終沒有止住潰敗之勢，一路退到了劍門關以東500里。劍南節度使率兵接應，吐蕃這才退兵。
早在日烏關大戰後的第三天，袁小貫一行人就同桑布等人率領的聯軍失散了，兵荒馬亂的也不敢亂跑，只有隨著華國潰軍一路奔逃。這一次東女族來的共有一百多人，周金鳳帶來的武林人士也有80多人，再加上一些傷兵和買來的兩千五百女人，這一隊人馬剛好三千人出頭。三千人有一大半是女人，逃亡的時候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也不敢和潰軍大部隊走得太近，一路上全都是往荒郊野地里鑽。這一來逃亡的速度就慢了，等到第五日的時候，已經看不到潰軍身影，一些吐蕃斥候反而出現在了周圍。
此時冬兒雪又因為初學武功不懂保護自己，出了汗卻沒有及時擦乾和換衣服，染了風寒。格桑找到袁小貫商議，乾脆去娘當村暫時安頓，等兵禍之後再聯繫桑布等人。
娘當村位於劍門關西北一處山坳內，是東女族的駐地之一。由於東女族人常年在外經商，在吐蕃和華國邊境有大大小小十數個駐地。格桑遊說聯軍發起戰爭的時候早就做了安排，這些駐地里的族人大都遷移，因此袁小貫等人來到娘當村的時候，整個駐地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幾頂廢棄的營帳和十幾間土房子，還有一些被焚毀的殘垣斷壁。
不過此處地勢不錯，還有避風的房屋和一條小溪作為水源，袁小貫等人趕了幾日的路，人困馬乏，便決定再此安頓歇息。先前東女族也分了物資，吃穿住用暫時是不愁的，只是沒考慮到袁小貫買來的這兩千多個女人，糧食和物資有些緊缺，原本可以支持幾個月的，如今只能支持十來天。
安頓下來之後，格桑第一時間給桑布寫了信，告訴聯軍己方的現狀和安排。讓熟悉道路的人送去了凌霄城。然後她又寫了一封信，送給東女族其它族人，讓他們前來相會。
這一日寒風呼嘯，太陽從早上起就躲在厚重的雲層之後，傍晚時分，三千人正圍坐在娘當村中間的空地上分發食物，不料天上竟紛紛揚揚下起大雪來。這不是好兆頭，萬一大雪不止，山路被封，這群人被封死在村裡那就不好辦了。
由於害怕追兵看到炊煙不敢生火，這幾日吃的喝的都是冷冰冰的東西。如今又下了雪，氣溫陡降，硬梆梆的炒米吃下肚去，再喝上幾口冰冷的涼水，那滋味實在是不好受。周金鳳等武林人士還好，東女族和買來的一群女人已經開始大呼辛苦了，尤其是那些買來的女人，他們本就是體弱的農家百姓，兵禍之後又受盡折磨，很多人身體都有暗疾，不少人吃過飯後腹痛不已，袁小貫便讓葉濟世為她們診治。並吩咐說腹痛的女人今後就吃肉乾和麵餅，一來避免腹痛，二來調養身體。
本來這隊人馬的頭領應該是周金鳳，但周金鳳怕老婆，格桑便成了頭領，一路上格桑有意無意的引導和支持，這隊人馬的指揮權最後漸漸落到了袁小貫手上。傷兵和女人們對這樣的安排倒是舉手贊成，因為袁小貫畢竟是這次東遷的發起者，是東遷氏族和兩千多女俘虜的恩人。袁小貫沒什麼架子，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即便那些被買來的女俘虜也都當成患難朋友看待。那些武林人士多次對這些女人調戲騷擾，袁小貫都護著她們，因此他在隊伍中聲望日隆。看袁小貫有傷在身，很多女人都甘願幫他端茶遞水，自薦為奴婢甚至自薦枕席，袁小貫都一一謝絕。
但周金鳳帶來的一眾武林人士卻不賣袁小貫的帳，尤其是金牛武館的一群人，一路上對袁小貫不是冷嘲熱諷就是唱反調。上次衝突之後，厲勝超右手指骨粉碎，難以接續，一身功夫廢了四五層，這仇算是結得深了。
袁小貫和血刀老祖都有傷在身，尤其是袁小貫，他這次傷得不輕，肋下的傷口倒還罷了，他強用血刀刀法絕招導致筋肉受損，如今走一步全身都痛。因此他只能暫時忍耐，不和他們一般見識。
如今天降大雪有封山之虞，糧食物資變得十分寶貴，袁小貫卻把珍貴的肉乾和麵餅給了這些女人，那群武林人士不幹了，當下就有人抗議起來，其中又以金牛武館的人跳得最凶。
「哼，肉乾和麵餅那麼稀缺，卻浪費在這群一無是處的女人身上，你是誠心想讓大家餓死么？」
「老子這幾天站崗放哨、打探消息，哪樣沒功勞？憑什麼老子吃硬米，那些娘們兒就吃肉？」
「不公平！」
「看東女族長是女人，就假惺惺的收買人心！」
袁小貫早就看不慣這些人了，冷笑一聲道：「所有的東西都是我買來的，我願意給誰就給誰，不樂意的人可以走。」
「看看！這是什麼口氣，我們這些人跋山涉水來幫忙，不算恩人也算客人，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什麼叫你賣的，誰不知道這些都這是東女族長買的！」
「周鏢頭，你怎麼說？」
「周鏢頭，難道你真的讓這黃毛小子主事？看看他怎麼對待我們這些兄弟的！」
周金鳳這幾天夾在袁小貫和這群武林人士之間做和事佬，日子過得著實辛苦。一邊是他親自邀請來幫忙的江湖朋友，一邊是老婆看好的未來靠山，他左右都不能得罪。現在聽他們又吵了起來，周金鳳頭都大了，連忙站出來說道：「大家看在周某人的面子上千萬別動氣，有什麼事好好商量。」
一個滿身刺青的壯漢叫到：「再怎麼說我『金錢豹』胡貴在川南也是有名有姓，如今卻連一群妓女的待遇都不如，讓我怎麼能不動氣！」
「你嘴巴放乾淨點！」袁小貫一聽「妓女」二字，火氣上涌，呼的一下站了起來，怒視胡貴。
「你待怎地？」那胡貴身懷一百二十級左右的特殊拳法「金玉拳」和特殊劍法「乾坤劍法」，還有六十級左右的特殊輕功「天南步」，基本武功都在一百級以上，功夫不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見狀也站起身和袁小貫對視。
胡貴年輕時在金牛武館學過幾年武藝，一直當厲天南是自己半個師傅，視厲勝超為師弟。那天見厲勝超敗在袁小貫手上，一心想找機會為厲勝超報仇，因此一路上對袁小貫百般挑釁。而袁小貫見這胡貴頭銜雖然是「巴蜀商會教頭」，一身功夫卻似乎是大理皇家一脈的入門武功，擔心他和段譽或者天龍寺有什麼關係，因此平日里都盡量不去理他，避免和大理皇家結仇。不料這傢伙變本加厲，在他面前越來越放肆，忍無可忍之下抽出血刀就想動手。周金鳳好說歹說，格桑也出面調解，他才恨恨作罷，一頓飯不歡而散。
當晚雪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