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天鬼皇
「姜婉兒。」
林輕呼喚的聲音透過劍力在鎖妖塔的第一層回蕩起來。
半晌，姜婉兒那張蒼白透明的臉孔從空氣中緩緩浮現出來，緊接著是纖細的身軀和那條色彩斑斕的腰帶。
「你吃完了？」姜婉兒問道。
「吃完了。」林輕點點頭。
「好吃嗎？」姜婉兒難得問出一個像是來了興趣的問題，只是她依然是面無表情。
「還可以吧，你吃不了。」林輕笑了笑。
姜婉兒沒點頭也沒搖頭，而是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說道：「你要我帶你去鎖妖塔的下一層？我勸你還是停下吧。」
「我停下能出去嗎？」林輕反問道。
「鎖妖塔與外界陰陽兩隔，自成一界，妖或者人，都只能進不能出，劍也一樣。」姜婉兒木然道。
「那就是了，既然我出不去，那我就只能往裡面走了。」林輕聳聳肩，又問道：「鎖妖塔里現在還有多少妖怪？」
姜婉兒說道：「這麼久以來，大家互相吃來吃去，也沒多少了。」
「我吃了你父親的劍，現在我比你父親強，這鎖妖塔有能耐吃掉我的妖怪，有幾個？」林輕笑道。
姜婉兒面無表情地想了一會兒，說道：「如果鎮獄明王也會吃妖怪的話，那應該只有他一個。」
「但是鎮獄明王不會吃妖怪。」林輕笑了笑，「所以你帶我去下一層吧。」
姜婉兒沒反駁，只說了兩個字：「走吧。」
兩人步伐極快，在幽暗的通道中走了好一會兒，不知走了多少里路，姜婉兒終於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林輕，「這裡我可以通過，你不能通過，還要繼續嗎？」
林輕也看到了，前方是兩扇散發著淡淡金光的巨門，門上有著大片精美複雜的雕刻，這兩扇門全以黃銅鑄成，不知有多厚，倘若只是黃銅，他還能慢慢將這扇門切開，可這門上明顯也有法術禁咒保護，那就無可奈何了。
連破虛劍訣的劍虹，也只能在這鎖妖塔的材質上留下淺淺的凹陷，更別說破開了。
林輕聚集渾身的劍力，嘗試著推了一下這兩扇門，可惜這兩扇黃銅巨門紋絲不動，巨門之間的隙縫，更是緊密得連一根頭髮都無法空透，更不要說劍刃了。
姜婉兒說道：「每次走到這裡，我直接就穿過去了，你是劍，你過不去。」
「我打不開這門，只能找別人幫忙了。」
林輕聳聳肩，他只是個劍魄，連身體都是模擬出來的，連肌肉都沒有，自然完全不擅長力量，只擅長切割、穿刺、高速度。
簡單來說，他就是一個脆皮的敏捷英雄。
「找誰？」姜婉兒問道。
林輕問道：「你知道這鎖妖塔的第一層，哪裡有酒罈之類的東西嗎？」
姜婉兒微微低下頭，視線轉移到了林輕的腳下，木然道：「你的腳旁邊有一個罈子，但不是酒罈。」
「嚇？」
林輕連忙低頭一看，果然發現不遠處的通道角落處放置著一個酒罈，由於鎖妖塔內幾乎沒什麼光線，這酒罈的存在感又太弱，灰撲撲的不顯眼，他竟然沒有發現。
「就是這個。」
林輕捧起酒罈，上面貼了張寫滿紅色律文的黃符，他一接觸到這酒罈，酒罈里竟發出了一個低沉的聲音：「無禮的小子，還不快把我扶正！」
林輕心中暗笑，嘴上卻是說道：「抱歉，我這就把你放回去。」
「咳！」這酒罈內的聲音聽起來頗為威嚴，又說道：「既然你已經動手了，就順便把罈子上的紙給清乾淨吧！」
「這是張鎮妖符吧？看來你是被關進去的，怎麼能亂撕？」林輕一本正經地說道。
「誰敢關我堂堂天鬼皇？我是自己進來的！」壇中人不屑地說道。
林輕笑了，「既然是你自己願意進去的，自己出來撕不就得了？」
天鬼皇的聲音雖威嚴不減，但已有幾分心虛：「哼，我堂堂天鬼皇，不做這點小事。」
林輕微微點頭，「是，是，堂堂天鬼皇，那你就繼續在壇內稱孤道寡，我不打擾你了啊。」
天鬼皇連忙又喝道：「慢著！」
林輕暗笑道：「還有事嗎？」
天鬼皇發出一連串極度不滿的低聲咒罵，才說道：「把這黃符撕了！」
林輕笑道：「求人不是這樣子求的。」
天鬼皇哼道：「本皇從不求人！」
林輕也不浪費時間了，問道：「你說你是天鬼皇，你法力強嗎？」
天鬼皇又哼了一聲，說道：「除了鎮獄明王比我強一點點之外，此塔內無妖是我的對手！當初要不是中了蜀山臭道士的詭計，把我騙進壇中……哼！」
林輕笑了笑，問道：「你想不想出來？」
「廢話！」
「那我放你出來，你要幫我做兩件事。」林輕說道。
天鬼皇沉默了一會兒，悶聲問道：「什麼事？」
「第一件事，是幫我推開這扇門。」林輕說道。
「小事一樁！」天鬼皇不屑道。
林輕繼續說道：「第二件事，等會兒我殺鎮獄明王的時候，出手幫我。」
天鬼皇這次沉默得更久了，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你說你要殺鎮獄明王？連我都比他弱了一點點，你還想殺鎮獄明王？」
「我也比他弱了一點點，我們兩個聯手，不就比他強了？」林輕笑道。
「我怎麼知道你是弱了一點點還是弱了一大截？放我出來！你放心，放我出去之後，我一定會知恩圖報。」天鬼皇哼道。
「你不反悔？」林輕反問道。
天鬼皇冷笑道：「反悔是你們人類的把戲，咱們妖魔，說怎樣就怎樣，不必騙人！」
「我可不是人類。」林輕笑了笑，隨手揭掉了這酒罈上的黃符。
只見酒罈劇烈地一彈，驟然飛了出去，跌了個粉碎，同時冒出了大把的白煙！
「哈哈哈……哈哈哈！我自由了，我自由啦！」
煙霧散去，一個身披戰甲，身長十尺，容貌端嚴威武的男子出現在林輕的面前，雖然他的皮膚是詭異的藍色，但是目光如電，有如神人，果然氣勢不凡，當得上天鬼皇這個稱號。
天鬼皇微低俯下身，仔細地望著林輕：「你果然不是人，原來是一把劍，就是你放我出來的嗎？」
「對。」林輕點點頭。
天鬼皇又望向姜婉兒，問道：「你呢？」
姜婉兒說道：「我只是在旁邊看。」
「嗯……你不是人類，也不是妖？」天鬼皇也看出了姜婉兒的不同。
姜婉兒並未回答這個沒必要回答的問題，依然木然而立。
天鬼皇也不再理會她了，說道：「你們把我放出來，我會知恩圖報的，來吧！」
說完，他便一掌向林輕拍去！
林輕早有防備，手中化為七星劍的破虛劍一振，在天鬼皇的巨掌上劃出了一條傷口。
天鬼皇收回手掌，在掌心的傷口吹了口氣，那傷口頓時恢復，疑惑地看著林輕，問道：「七星劍？你怎麼會有蜀山派掌門的佩劍？」
姜婉兒開口道：「我爹的劍，我爹死了，我送給他的。」
天鬼皇有點莫名其妙，又問道：「你爹？你爹又是怎麼死的？」
姜婉兒指著林輕，說道：「被他殺的。」
天鬼皇越聽越是糊塗，「你爹被他殺了，你卻把你爹的劍送給他？為什麼？感謝他殺了你爹嗎？」
姜婉兒木然道：「是的。」
天鬼皇一聽，越來越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