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平地生荊棘

  杜聿經顯然和這個男子實力相差甚遠，對陣起來幾乎是沒有還手之力，摔在地上死死吐氣，


  虯髯男子眼神越過杜聿經，落在李劍身上，嘿嘿一笑：

  「原來是救兵來了，讓我看看你們搬來的是何方神聖？」


  他已經感知到李健身上無半絲真氣流動的跡象，故意這樣說。


  聽到李劍這兩個字眼，江碧湖的臉上終於有點情緒，眼神掃了掃，終又復歸沉寂。


  李劍將這變化盡收眼底，心裡難受。


  對面的男子似乎不想再這群無關緊要人身上耗費太多時間，呼嘯一聲，揮拳搶攻過來。


  李劍凝神以待，胸中熱浪蒸騰，蛟丹入腹的那種灼痛似乎又回來了，他借著身體內的那股凶厲之氣，右拳一握，竟然直面其鋒，向男子黑風盤旋的拳頭上撞去。


  一邊的杜聿經是親生感受過那霸道無匹的勁道，見李劍現在不知死活地硬碰硬，失聲提醒：「不可！」


  虯髯男子眼神中閃過意思驚訝，繼而迅速轉化為嘲諷，也不再多用招式，直搗黃龍，欲畢其功於一役。


  拳拳相對，毫無花哨可言。


  「咔咔」


  一陣驚心動魄的斷骨聲傳來。


  杜聿經一聲長嘆，怪李劍不聽勸阻。


  見李劍的四個指節已經扭曲變形，以令人心驚的角度指節凹陷進去。


  琉璃大呼一聲，連忙跑過去查看，發現李劍揮拳的那隻手直接斷了四指，臉上淚光隱隱。


  李劍面色慘白，卻擠出了一個十分難看的笑容，眼神落在對面虯髯客身上。


  那個男子面色潮紅，先前的輕鬆與不屑表情早已經不見蹤影。


  琉璃心知有異，細細望去，竟然發現他的肩膀關節處已經高高隆起，像是遭受重大鎚擊，已然脫臼。


  男子終於憋不住，一口鮮血噴薄而出，臉上的潮紅迅速消散，也變得如李劍一般煞白。


  他猶自難以置信：「怎麼可能？你明明身上一點真氣都沒有、、、、怎麼會破了我的外家功夫？」


  李劍其實也不知道，但是他剛才的直覺告訴他，依著胸中那道蒸騰而起的蛟丹之氣，這一拳下去，必然破敵。


  李劍當然不能把這個想法說出去，而是緩緩收拳，作勢再打。


  虯髯男子剛才出擊的手臂現在已經頹然垂下，見李劍如此作態，儘管仍沒發現他身上的絲毫真氣波動，不過心境已經大不如前，只覺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處處透著詭譎，心底泛起一陣不詳預感。


  他久經江湖，能屈能伸，見時勢不利，毫不猶豫，縱身一躍，瞬間拉開距離，跳到遠方一棵樹榦上，嘴裡恨恨有聲：「小夥子，老子算是記住你了，以後有的是時間找你算賬。」


  身前炸起一團黑霧，等黑霧散盡，人已不見蹤影。


  李劍沒有追趕的意思，依然以不變應萬變，如果他所猜不錯，這男子並未走遠。


  過了好一會兒，琉璃小聲在李劍邊上提醒：「現在他走了」


  李劍這才頹然癱在地上，嘴裡呼呼喘著粗氣。


  其實他也是強弩之末，剛才的拳基本上是運氣使然，之後也是裝裝樣子嚇唬嚇唬對方。


  兵者詭道。


  李劍掙紮起身，將自己的上衣緩緩蓋在心神出竅的碧湖身上，目光複雜。


  李劍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為了同伴而犧牲掉自己清白的女子，張了半天嘴，愣是沒吐出一個字。


  碧湖看著李劍，凄然一笑：「是不是覺得我現在的樣子特別狼狽，特別……臟？」


  李劍驚忙搖頭，無比篤定道：


  「碧湖，你在我們心中，永遠是乾淨美麗的，我……很佩服……」


  碧湖怔怔地盯著李劍，看得李劍心裡發毛，突然發難：


  「乾淨？那我讓你娶我你會同意嗎？」


  之前的幾天相處，李劍知道江碧湖在神機門裡面有個青梅竹馬，她現在這麼說顯然想到了以後難以面對的心境。


  李劍一時詞窮，不知如何回答。


  碧湖眼睛里的神色重新回歸死寂，將頭一撇，不再看李劍。


  「我會！」一聲洪亮的承諾傳來，只見杜聿經蹣跚著往這邊走，眼神里裝著無比的認真與鄭重。


  杜聿經來到碧湖面前，堅定重複。


  碧湖乜了他一眼：「你摻和什麼？」


  杜聿經不相信：「碧湖，我是認真的，只要你願意，回到師門，我就讓師父去神機門提親，我保證，一輩子對你不離不棄。」


  碧湖閃過一絲微不可察感動，不過瞬間壓下去，語氣冷冷：


  「開玩笑的，這事再提了。」


  李劍見杜聿經還要糾纏，連忙勸阻，轉頭對琉璃耳語一陣，拉著杜聿經走開。


  兩人走到遠處，李劍認真道：「你是真喜歡碧湖？」


  杜聿經重重點頭。


  「那你就別光用嘴說，用實際行動。


  而且在這個節骨眼上，先不要提這事，先冷處理一段時間。」


  杜聿經目光閃爍。


  那一邊，琉璃幫著碧湖穿戴好，顫巍巍地走過來。


  杜聿經見碧湖走路吃力，準備伸手攙扶，卻被碧湖掃開。


  李劍心中一嘆，拉著不明所以的杜聿經先行離去，往白景天那裡走。


  路上見杜聿經一臉疑惑，李劍一針見血：「想不通碧湖突然對你態度大變？」


  杜聿經點頭。


  李劍無奈，一臉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剛才怎麼跟你說的？冷處理！以前什麼樣，你現在就什麼樣，真想娶碧湖，等到你師門再說。


  你現在突然獻殷勤，很容易讓她感覺自己是個招人憐憫的角色，繼而聯想到剛才自己遭受的迫害，這無異於反覆揭他的傷疤。」


  杜聿經，醍醐灌頂，對李劍大家讚揚：「沒想到李兄對女兒家心性如此了解，佩服佩服。」


  能不了解嗎？一來李劍穿越前商海沉浮數十載，對識人這一方面很有心得，又有意識地在各大高校聽過不少人際心理學的講座，對人心的窺探很有心得的；二來他之前在各種應酬中也算是眠花卧柳的風塵中人，對女性心裡的了解也是常人所不能及。


  來到白景天那，對靜碧湖的事情隻字不提。白景天雖然看起來古板，但是情商卻比杜聿經高上很多，不用李劍提醒，也很識趣地沒有對碧湖哪壺不開提哪壺。


  杜聿經背著白景天，李劍抱著琉璃，和碧湖在斜暉脈脈中再次踏上南下征程。


  「江湖險惡，關山難越；路有操刀客，平地生荊棘、、、」


  李劍腦海回憶著李水爺爺經常在門檻上悠悠唱將起來的無名小調，想起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妹妹，心情一下沉重，希望李水那邊一切安好。


  皺眉南望:天君山，也該快到了吧。


  夕陽西下，倦鳥歸林，周圍的景色一如往常，叢林密布，藤蔓叢生，但幾人的心境已經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