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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七章 君處雲端,我處苦海

  穆乘風心中的怪異之感,卻是越來越重,腦中遷回百轉,疑慮重重。


  他忍不住分神,自己雖然生平對士,良,奴,賤幾種戶籍並無什麼太多的想法,然而這一生從未與一名奴籍之人有任何交集。


  家中奴僕如雲,都是多少輩的家生子,也有不少丫鬟懷著攀高枝的念頭,此等想法自然是虛無縹緲之極。奴籍至多也只是通房,妾室至少也良家女子,甚至是其他士族之家送來。


  然而,那也只是隔房才有這等慣例。


  至於他自己這種悉心教養的嫡傳子弟,沒有任何丫鬟敢前來獻媚,那無異是自尋死路。從小別說身邊並無任何丫鬟婆子,向來只得四名小廝跟隨。到十歲上下便出外遊歷,連小廝也一併遣了。


  這乃是穆氏慣例,自然是因為奴籍之人眼光狹窄,時時為一己之私耍些不上檯面的心機,弄權挑撥。但凡有些資質的子弟,都不會有大批人伺候,只因長於奴僕之手會沾染那些陋習。


  被一言叫破奴籍之事,衛小歌哪裡沒有注意到穆乘風的一舉一動,還有那瞬間變得有些僵硬的神情。


  可是,她卻暫時無暇去琢磨穆乘風的心思。


  此刻心中的疑惑卻是越來越多,這位秦郡守對自身的來歷清清楚楚,連家有幾個人是什麼籍都知道,他這麼大個官,難道很閑嗎?


  想來在邑縣當街殺人恐怕也早知道了,被寺廟僧人追殺之事必定早放在案頭。


  但是他到底是個什麼目的,左一句右一句的,還真聽不出意圖。


  至於要見兩個弟弟,更是摸不著頭腦。


  長貴眼下不在,長富嘛,似乎也沒什麼可見的,她垂下眼皮輕輕說道:「兩位弟弟頑劣不堪,哪能污了大人的眼。」


  「弟弟.……」秦郡守卻不知為何,嘴角再次泛起一絲讓人看不懂的笑容,「不見也罷,你既是我沛陽郡人氏,本大人賜你良籍出身。隨後便有人送來相應戶籍與路引,通關文牒原本也可辦妥……」


  心中雖對奴籍之事疑慮重重,穆乘風仍舊彎腰行了個禮,插嘴說道:「姑父不必如此為難,通關文牒之事,侄兒理會得了。」


  「潛兒,你自幼敦厚不曉得人間險惡,人心叵測,難道這次真要隨著這位衛姑娘去大魏?你乃是我烏金國王孫,這般顯赫身份,大魏朝廷恐不會輕忽。」


  穆乘風有些心不在焉,不以為意地說道:「侄兒曾周遊列國,想必並不妨事。」


  「此一時,彼一時.……也罷,若是無心參與政事只願做個閑散武修,留在烏金國卻無益處。衛姑娘與靈兒有兩分神似,有她相伴也好。她雖為奴籍,不過也就是一紙文書的小事。」


  說罷,秦郡守長嘆了一聲,好似心中充滿了由衷的關愛,還有深深的無奈。


  穆乘風默然。


  接下來的對話倒沒涉及得太深,秦郡守是個很有分寸的人,穆乘風自然更不願意談及自身。


  兩人你來我往的說了幾句話,將衛小歌撂在一邊。那茶水也不見秦郡守再喝第二口,沒多久便他便起身,一副要打道回府的模樣。


  特地跑來,就是為了說含沙射影的閑話?衛小歌簡直納悶到極點了。


  按說郡守之職是世襲,如同一方諸侯,家大業大身份極其顯赫,這麼有錢有勢應該如修為很高。她卻覺得非常不解,姓秦的看著好似沒修為,這也太不合理了。


  難道是自己眼光太爛,瞧不出來?


  等穆乘風送秦郡守離去,衛小歌卻仍舊獃獃地坐在正堂之中,腦中卻是遷回百轉。


  秦郡守的樣貌,透著一絲熟悉,可她真不記得在哪裡見過相似的人。他特地跑來一趟,似乎只為了做兩件不起眼的小事。


  ——點名奴籍的身份。


  再有就是暗藏玄機,提及穆乘風「敦厚而不知人間險惡」云云,這是在暗示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或者是提醒穆乘風。


  ——她就是那心懷叵測之人。


  可是,秦郡守卻又賣了個好,等下會送來良民戶籍。儘管自己對這東西並不怎麼看重,不過對於普通人而言,可以說得上是貧下中農大翻身了。


  其實,只要辦妥了萬人屠的事,到了大魏必定會更換戶籍,到底姓不姓衛還是兩說呢!

  穆乘風回得非常快,衛小歌心中卻並沒有太吃驚。瓊花館不小,東院位於最後的位置,按理還得一盞茶的功夫才會轉來,不過顯然他是飛回來的。


  這麼飛速而至,無疑是因為奴籍的原因,也因為聽進了秦郡守的幾句含糊的挑撥之言吧!

  端正坐在一張椅子上,她靜靜等著門外那人進入,不料穆乘風卻是有幾分猶豫,良久都沒有再動作,一直站在門外。之前他並未隱藏呼吸和腳步聲,但是這麼默默立在門外,足見心中遲疑之意。


  時間的長和短,顯得非常的模糊。


  好似過了一生,又好似只有幾個彈指。


  剎那間,恍惚有一種紅顏彈指老的錯覺。


  穆乘風終於緩步踏入廳堂之中。


  兩人目光相接,衛小歌微微笑了笑,「穆公子回來了。」


  穆乘風心頭劇震——她竟然以「穆公子」相稱。


  這是疏遠的意思,或許也是心生不滿?可是,衛姑娘刻意隱瞞,難道生氣的不應當是自己嗎?


  無數種有可能的陰謀,瞬間衝上他的腦中。


  之前姑父提及衛姑娘種種不合理之處,雖略略想過,然而總覺得不應該如此。這世間所有的事,難道都是如此醜惡,沒有半點善良美好嗎?


  與衛姑娘在稻花村偶遇,不過那真的是「偶遇」嗎?


  自己當然帶著九幽鬼嬰行走的路線,是背後追殺之人刻意引導嗎?


  稻花村只有一間孤零零的茅草屋,恰巧在山腳,方便他進去落腳。衛家原本有一座宅子,卻無人居住,偏偏衛姑娘住在茅舍之中。


  她一個無名無姓的女子,為何手裡有人蔘精?此物極其難尋,不說千載難逢一般未必找得到,且隱匿速度非常快。


  穆氏也只有一支,視若珍寶。


  一名奴籍村女,何來如此大的定力和膽量,在大太監張總管那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之下,尚且有閑暇呼喊「有無好感」的問題,想必是引起自己的注意。


  幾次討要修鍊的基礎功法,這是要拉近關係?

  她陷落虎王洞府,恰恰與自己相遇,此事卻又作何解?

  狐姬下的毒如此猛烈,為了讓衛姑娘不至於傷了身體,他卻不得不以身相纏。便是衛姑娘沒有殺了狐姬也罷了,又如何能將狐姬收在身畔貼身服侍。


  狐姬的毒也是陰謀嗎?

  衛姑娘是祖父的人,還是父親的人?按說她殺了一名金山寺的弟子,卻安然無恙,原本就非常可疑了。


  最最重要的是,她與玉靈的神態有幾分相似,難道真是特地被什麼人送到自己的眼皮底下?

  難道一切都是巧合?

  姑父特地來此一趟,顯然是要有意提點自己。姑父與父親還有祖父的關係,十分撲朔迷離,玉靈的死他好似並不知實情,然而事實真是如此嗎?


  無數無法解釋的問題,不斷在腦中徘徊不休,穆乘風的臉色卻是越來越痛苦,也越來越……寒冷。


  「衛姑娘,你欠我一個解釋。」終於平靜下來,穆乘風緩緩說道。


  那一貫有禮,總是含著一絲溫柔的聲音,此刻顯得疏離,衛小歌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顫,彷彿有些痛。她笑道:「我卻是不明白你心中有什麼疑問,需要什麼樣的解釋?」


  「你是什麼人?」


  「我自小被賣身,不知父母是誰,那一紙賣身契也並未提及。」衛小歌嘴角含著笑,輕聲說道。


  越是痛,卻越得笑,做人非得這樣不可,非得這樣不可!


  賣身契么,她半點不在意,然而旁人定然是要在意的。恍惚間,她又想起丁土說的,穿越女主都希望嫁給王孫貴族,至少也是個侯爺。那時她聽了之後,卻是笑不可抑。


  因為根本就是天方夜譚,白日做夢。其實,嫁王孫貴族處處受限沒半點自由可言,還得一乾女子爭寵,當真無稽。


  不說階級森嚴的古代,即使是現代也講究個門當戶對,雙方父母也會坐下來,商討下對方的「條件」如何。有沒有大學文憑,是否有正當職業,家裡有沒有房子。


  人的心思,不管是什麼年代,什麼世界,大抵相似。


  在身份上,穆乘風與她的差距何止千里之遙。


  自從得知他是什麼王孫,衛小歌早就熄了那份愚蠢的心思,只想早些離開烏金國這個垃圾地方,安心過自己的小日子。可是如今,仍舊避免不了被穆乘風當面質問。


  她心中湧起的除了憋屈,還有無法抑制的一絲惱怒。


  「衛姑娘,穆某想詢問的——是你真正的來歷!」穆乘風又緩緩問道,口氣中彷彿壓抑著一絲淡淡的殺氣。


  「我何嘗有什麼真正的來歷,不過就是一名鄉間村女,難不成你會覺得我一直在謀划些什麼,對你有什麼企圖?」


  衛小歌似乎有些明白穆乘風真正的問題了。


  這人一生都活在各種陰謀詭計之中,這會兒恐怕是認為是被謀算了。問題是,自己什麼籍,難道還敲鑼打鼓的去宣傳,薛紹奚與段添財都知道。那幾位紫薇星的人,心裡也是清清楚楚。


  「你是否聽命于田氏或者穆家某人?抑或,你與金山寺有些交易?」


  雖然萬人屠希望將穆乘風綁在一條船上,然而衛小歌始終覺得這並非是個好主意。既然大家懸殊如此之大,對方又心有所屬,再牽扯下去毫無意義!

  君處雲端,我處苦海,風馬牛而不相及的兩個人,何必苦苦相問相逼。


  也只能.……當斷則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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