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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叛逆的克烏爾!

  滾滾克烏爾河畔,盛大的歡迎宴會在主帳中舉行了。


  以格勒菲列、薩丁等人的身份,這樣的宴會實在不算什麼,但對於克烏爾這樣的部族,說是「奢華」都不為過。整潔的帳房、漂亮的地毯、精巧的器具以及流水價上來的烤肉、時鮮的美酒佳肴,甚至能看到一些主位面的器物,不止籌備已久,而且相比外面的破舊簡陋、熬骨頭嚼草根,根本是一個在天、一個處地。


  這樣的差別待遇並沒讓大伙兒感到高興,相反,他們感到說不出的無奈和氣憤,出於身份教養,格勒菲列和薩丁尚且隱忍不發,但夏爾茨、耶麗夏雅幾個就沒那麼好脾氣了,滿臉的譏嘲一覽無餘。


  顯然,這樣的反應很是令對方惴惴,一干長老越發殷勤的招呼著——如果不是考慮到貝尤妮塔和克麗絲珊德幾位「如花美眷」虎視眈眈,多半他們已經上卡托「聞名遐邇」的海藻酒、女體盛了。


  支支吾吾好半天,終於,克烏爾的族長道格-克烏爾在身旁蘭斯與比蘿蒂斯的冷然中,操著半生不熟的阿泰利亞語,近乎諂媚的開口道:「諸貴賓,請涵納卑族的不到,望諸貴賓盡心享樂、過得愉悅!」


  儘管說得不知所云,格勒菲列還是聽懂了大意,他揚了揚眉,特意用賽拉斯語回到:「道格族長,不用客氣。但眼下卡托局勢混亂,我們克服險阻、跨越位面前來,可不是為了欣賞克烏爾的風光。既然大家聚齊了,不妨進入正題吧。」


  格勒菲列的直白讓幾個長老面面相覷,隨即,道格擠出了愈加燦爛的笑容,換回熟悉的方言,低聲下氣的說:「感謝閣下、感謝各位,你們的恩情有如克烏爾河水,綿綿不絕,克烏爾族必會將它永遠傳唱!感謝久遠的諸神,讓我的兒子有幸認識了各位這樣熱情而勇敢的猛士!」


  說著,他相當驕傲的瞧了蘭斯一樣,但那斜乜的眼神儼然是一種炫耀乃至威脅,向在座其他長老的威脅,而其他長老迎合的訕笑著,眼裡深藏著不甘與冷厲。


  瞧不下去的薩丁冷哼了一聲,不客氣的應到:「我們也很高興認識你的兒子,不過,如果你不提那些泰坦的話,感謝會顯得更真摯一些。」


  這話立時讓氣氛一陣尷尬,道格有些難堪,其餘長老則有些竊喜。


  格勒菲列看得牙都快咬碎了,很不以為然的說:「諸位,有機會我們可以好好交流一下感情。但眼下,能不能儘快談到緊急問題?」


  「是是是」道格忙不迭的應承道,抬頭使了個眼色,四周侍應的閑雜人等立時走了乾淨,隨後,他滿臉諂笑的問到,「閣下,請問您有什麼問題?」


  「應該是你們有什麼問題吧。」格勒菲列嘆了一口氣,不耐的說,「時下局勢、你們的狀況以及計劃安排,難道幾位沒有理會過?」


  「理會過、理會過。」道格連連解釋道,「各位,我克烏爾族人少力薄,素來受到弗農大陸其他部族的欺壓,只能守著祖輩生存的克烏爾草原苦苦度日,只求相安無事。可是,新近爆發的大族爭鬥不幸波及到了這裡,附近潰敗的部族為了自己,甚至不放我們最後的生存之地,不斷侵佔我們的水草牲畜,這樣下去,我族根本挺不過這個冬天,甚至眼前就有滅族的危險。所以,我們闔族上線,懇請各位看在我兒的情誼上,伸出援助之手,解救一下受苦的克烏爾人!」


  一席話說得感人至深,道格更是聲淚俱下。


  然而,格勒菲列已不是一時腦熱的愣頭青了,跟其餘夥伴交換了眼色,他追問到:「還是那句話,關鍵的計劃安排呢?幾位總不成讓我們就這麼橫衝直撞吧?」


  頓時,一幫長老又是一陣尷尬,道格訕訕的應到:「這個、區區僻遠之地,以幾位的勢力,確實可以直上吧。我族倒是想要幫忙,只是實力懸殊,怕是反倒添亂了。所以……」


  「所以,你們就袖手旁觀,讓我們打生打死?」夏爾茨脫口呵斥,氣不打一處。


  當然,道格的話並非沒有道理。不提武裝到牙齒的隨行精銳,單是夏爾茨、耶麗夏雅兩個已觸碰傳奇門檻的大法師階和加布雷歐、貝倫、貝尤妮塔等頂級戰力,就能輕鬆碾壓遠近所有的半灌水大法師,更不用講還有格勒菲列這個威名赫赫的傳奇。可以說,憑他們一水的高端戰力,完全有能力將草原內外翻個個兒。


  然而,戰爭不是個人英雄主義的遊戲,至少在如今愛珂的現實中並非完全如此,更何況,就像夏爾茨說過的,除非將對手一一屠族滅種,否則不思進取的克烏爾未來仍將面臨生存危機;所以,一開始眾人就沒有完全顯露來援的實力,而且皆時也不打算暴露自己。


  心下暗嘆了一聲,格勒菲列瞟了瞟旁邊已經冷得像冰塊一樣的蘭斯二人,婉拒道:「實話實說吧,因為在阿爾泰拉利亞的特殊處境,很多時候,我們幾個是不便出手的,換句話說,事實上並沒有你們想象那樣大的威懾。」


  「您過謙了,即便只是幾位手下的兵力,那也足以幫我族——」


  「罷了,你們要這樣就這樣吧。」


  道格搶著應和格勒菲列的話,想要排出底線,不料卻被夏爾茨悍然打斷。


  這位耿直出名、白手起家的領主很是不屑的瞥了幾個長老一眼,冷笑道:「不過,既然幾位希望我們像雇傭兵一樣行動,我們也就像雇傭兵一樣要價。說吧,你們能給什麼好處?」


  長老們徹底暈菜了,驚愕的道格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不知所措的看了看滿眼譏嘲的蘭斯,再求助似的看向了格勒菲列。


  格勒菲列確實有些意外,他眨了眨眼,略一思索便在夏爾茨的目光中保持了沉默,而其他隊員,自然更沒有異議。


  於是,道格也沒轍了,他的嘴張了又張,終於艱難的擠出了話:「我族會牢記幾位的恩情的,懇求您看在我兒的友……」


  「恩情、友誼能當飯吃嗎?你這話我很難向手下交代。」夏爾茨一陣搶白,說得幾個長老都快笑了出來——若非格勒菲列眼疾手快拉住了薩丁,這位「正氣」的劍姬差點兒便對這種只知私利不顧他人的快意當場翻臉了。


  進退兩難的道格一張老臉皺成了苦瓜,驀地,他似乎靈光一閃,急切的回到:「幾位,老夫沒記錯的話,你們此行最大的目的是到草原上找尋某位朋友的線索吧。只要幾位幫我族奪回草原,找尋之事悉從尊便、暢通無阻!」


  「笑話,照你說的,我們不是應該直接幫附近其他大族,同樣能暢通無阻,而且還省不少功夫!」


  夏爾茨這番合情合理的話完全斷絕了道格的念想,連自以為得計的其餘長老也意識到了不對,焦愁著合計起來,偏偏一籌莫展。


  最終,道格的眼中顯出了決絕之色,咬著牙,要命般的嚷道:「幾位,只要你們能幫我族奪回克烏爾草原,我們願意對外宣稱,從此臣服幾位,而克烏爾草原就是你們的私屬領地。」


  這下,全場嘩然。要知道,這樣的承諾已經不是委曲求全了,根本是喪權辱國!其他長老差點兒蹦了起來,紛紛怒目而視,格勒菲列、夏爾茨一干人則無言的瞧著好似溺水一般的道格,又是驚詫又是悲哀。倒是蘭斯和比蘿蒂斯倆神態自若,彷彿眼前的一切絲毫不相關似的。


  眼看著宴會已亂,格勒菲列總結式的說到:「諸位,很明顯,事情暫時難有結論了,不如大家先散了,各自下來商討一番,明天再做出決定。當然,事出緊急,希望各位都抓緊。另外,長老們,我們自己備有飲食,以後不必這樣費心了。」


  說罷,也不等多言,他就帶著眾人起身離去,留下一干愕然的糟老頭兒。


  是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宴會的不歡而散讓克烏爾長老們的如意算盤徹底落空,自打格勒菲列一行出了帳篷,他們就窩在裡面直到深夜,一幫子心腹進進出出,也不知道盤算些什麼。


  格勒菲列們自然不會為這些傢伙擔憂,舒坦的守坐在移動營房的候客室內,幾人一邊享受著自在,一邊耐心等候著該來的客人。


  後半夜,除了主帳繼續活動著,克烏爾營區已經一片沉寂,客人這時如期到訪了。


  「喂,蘭斯,來太遲了,即便是主位面,這個時間也不晚了。為了等你,我們可錯過了重要的休暇時光。」看著被領進屋內、尚且有些訕訕的蘭斯,夏爾茨舉起了手裡的酒杯,一邊做出開懷暢飲的動作,一邊笑道。


  「長老們糾纏不休,我有什麼辦法,父親可氣壞了。」蘭斯苦笑著應到,「沒想到你們會久候,勞煩了。」


  「假如你一直那副老神在在的表情,他會更生氣。」格勒菲列半開玩笑的說,「而我們當然會等你,好歹要當面給你99分,嘛,扣1分怕你驕傲。」


  夏爾茨愣了一下,癟嘴道:「大少爺,你這傢伙學會墨斐那小子的不正經了。」


  頓了頓,他瞧向蘭斯,認真的說:「好了,廢話少說,直說吧,蘭斯,你有什麼計劃。」


  原本玩笑似的氣氛頓時沉重了。


  蘭斯掃視屋內,似乎確認了沒有外人,接著又跟身旁的比蘿蒂斯互看了一眼,最終下定決心似的說:「請幫我解決族老,整合人心!」


  一股冷風彷彿隨著話語席捲了全屋,克麗絲珊、希爾頓幾個捂嘴的捂嘴、瞪眼的瞪眼,滿臉的難以置信。


  「什麼整合,歸根結底就是鎮壓不服!」夏爾茨粗豪的輕喝叫破了僵冷,一抹尷尬隨即爬上了蘭斯青蔥的面龐,但他沒有吱聲,算是默認了。


  格勒菲列扎紮實實打量了蘭斯一番,腦海里又迴響起老爺子那句話,沉吟了片刻,他嘆道:「你這是真打算氣死你家老頭子吶?」


  「為了部族,只好委屈一下我父親了。」蘭斯無比鄭重,甚至帶著一絲冷酷,與他和順的外表對比突兀。


  靜了一會兒,夏爾茨吁了口氣:「罷了,我才不管你們自家的事。關鍵的問題是,你有什麼更好的條件?別告訴我也是協助尋找墨斐之類。」


  「尋找墨斐也是我的心愿,用不著作為條件。」蘭斯毫不猶豫的回到。


  大伙兒都愣了愣,又是欣賞又是不解的盯著蘭斯,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那又是什麼?草原?殖民?」夏爾茨繼續問到。


  「不,克烏爾人也不會臣服。」蘭斯深呼吸了一下,朗朗應到,「坦誠的合作、更多的資源,怎麼樣?」


  有如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夏爾茨立時嗆道:「資源?開什麼玩笑!不客氣地說,克烏爾草原連像樣的牲畜都承載不住,哪有什麼資源?不然,你們克烏爾族也不會幾百年守在這兒啃土坷垃了。」


  其他人雖然沒吭聲,臉上的表情也無不是類似的意思。


  「不錯。」迎著眾人質疑的眼神,蘭斯點了點頭,依舊緩緩的回到,「克烏爾確實一無所有,但是,外面有!」


  滿屋一時死寂,然後,大伙兒從錯愕中驚醒,恍然卻又莫名的緊盯著眼前這個「愣頭青」。


  「喂,小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夏爾茨反問到。


  「當然。」說到這,蘭斯依然丟掉了起初的青澀,篤定的答道,「克烏爾族幾百年守在這兒啃土坷垃,全憑外族的『恩賜』,以前有族長會礙手礙腳,如今反正都亂成了一團,為什麼我們不可以回報一下?」


  「那可能會引起更大的反彈,不要忘了你們的弱小,何況弗農外還有更強大的部族!」格勒菲列插嘴提醒道。


  「所以,我才說合作。以克烏爾族的實力,既難以吃下其他部族,也消化不了掌握的資源,而這正是諸位的舞台。大家互惠互利,你們不虛此行,克烏爾也能藉此不斷強大!」


  蘭斯的表現著實令人意外,大伙兒死死盯著他,彷彿要從他那張鎮定的臉上看出花來,隨即,格勒菲列回到:「好,很好的覺悟。可是,就憑你們的戰力,你有信心戰勝對手嗎?」


  頓時,蘭斯笑了:「覺悟是我們的事,而戰鬥應該是諸位的事吧。以你們的戰力,難道還拿不下對手?」


  格勒菲列、夏爾茨、耶麗夏雅幾個盡皆一怔,然後深深的看了蘭斯一眼,而蘭斯的眼神卻瞟向了身側滿目含笑的比蘿蒂斯。


  暗自點了點頭,格勒菲列補了一句:「所以,憑著一紙契約,你就把我們的人送上了戰場?那你們的長老呢?倘若把他們端掉,你可是連坐鎮的高端戰力都沒了。」


  「事實上,外人來到卡托,要得不就是這樣一紙契約?」蘭斯淡笑道,「至於那些中看不中用的高端戰力,丟掉只是暫時的,又有什麼可惜?」


  靜靜的對視了一會兒,雙方在各自眼中都看到了堅決、肯定以及戲謔?!


  猛地一口氣喝乾杯中的酒,夏爾茨嚷道:「罷了,就這麼定了。話說回來,蘭斯,我得提醒一句,這次你小子有點兒急就章啊,把自家的命運寄托在別人身上,尤其是哥幾個的決斷上,這可不是明智之舉。」


  聞言,蘭斯緊繃的肩膀立時鬆了下來,情不自禁的輕笑道:「夏爾茨,這可不是倉促行事,你們的深思熟慮也在我們的深思熟慮之中。」


  這話馬上讓夏爾茨朗聲大笑:「好,很好,那就別愣著了,給我們看看你還有什麼深思熟慮吧。」


  不久,雙方便言簡意賅的商定了明日的計劃,而關於將來,也草擬了初步的契約。


  在頗為融洽的氣氛中,如釋重負的蘭斯再次真摯感謝了格勒菲列幾個的誠意,帶著一言不發的比蘿蒂斯欣然離去。


  盯著掩上的房門,格勒菲列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喂,格勒菲列,想什麼呢?」夏爾茨好奇的問到。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做出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錯誤?談不上吧,這小子很不簡單。」


  「當然,至少他這個老師也不簡單。」格勒菲列嘴裡說著,心裡繼續琢磨著老爺子的那番評語。


  「看來,今晚都忙著串門啊,就在剛才,某幾個長老的心腹也偷偷出營了。」


  這時,耶里夏雅悄無聲息的現身屋內,看好戲似的笑嘻嘻說到——在墨斐失蹤的當口,向來神出鬼沒的老蘿莉自然成了特別暗探的不二人選,只是很明顯,她的工作態度遠不如墨斐。


  格勒菲列聞言抖了抖眉毛,很有些無語的說:「我的老人家,您就不能截住那傢伙?這下,明天又得添亂子。」


  老蘿莉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撐著可愛小臉,一本正經的說:「那不剛好?你們不覺得在別人的亂子上出手『火拚』,會更名正言順?」


  然後,大家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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