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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老友記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


  上次匆匆來去,未能一睹克烏爾風貌,這次總算見到了藍天白雲、莽草鬱郁的景色,格勒菲列不禁想起了某先祖流傳的詩句——至於「牛羊」是什麼,按墨斐的解釋來說,貌似是卡爾弗獸一類的牲畜;而至於墨斐為什麼會了解,這傢伙總報之呵呵一笑。


  「臭小子,老是一個人神秘兮兮,這下把自己三個都賠進去了吧?!」格勒菲列心下忍不住怨了一句,眼光則繼續留連於四周的暢懷景象。以主位面整合諸多大陸的雄奇遼闊,自然不乏類似美景,但那股異域風情、尤其是荒涼蒼茫的感覺,就很難找尋到了。


  不過,實在有些荒涼得過份了——本來,格勒菲列也是不作多想的,「充軍」嘛,總不能期望像旅遊一樣,可這沿途鮮見的刀耕火種算什麼?

  當然,卡托口岸把嚴,別說「偵察」「探險」等立禁的理由,便是「探親」一類借口也行不通,自然只能混跡於各族所謂的「商團」了。而薩利亞位面不像強力整合的主位面或者單一構成的多拉斯特,它包含了大小五個浮空大陸,克烏爾草原正位於貧瘠狹小的弗農大陸的最偏僻角落,說成「窮鄉僻壤」完全沒有問題。所以,當克烏爾部族那艘破舊的古董飛艇出現在「偷渡」的格勒菲列眼前時,當搖搖晃晃來到草原、見面就是畜力車時,他都波瀾不驚,可是,這出乎意料的落後生產力外加了無的人煙,終歸讓他有種不是來援戰、而是來支邊的錯覺。


  「嘖,這一趟看來比想像的棘手吶。」格勒菲列皺起了眉頭,眼光落到了緊隨的隊員們身上。


  很明顯,除了身經百戰的加布雷歐、貝倫以及耶里夏雅,多數人的臉色都不算太好,好在他們都是自告奮勇,除了希爾頓有點兒嘀咕外,都沒過多抱怨。相比之下,因為失去跟墨斐的聯繫而戰力陡降的克麗絲珊德反倒顯得無動於衷,本來出於安全考量,格勒菲列是不打算帶上這個妹妹的,可一觸及那令人心疼的眼神,他就說不出拒絕的話——嘛,有個念想總歸比以淚洗面的好。


  而雇傭兵團的表現就自然得多,畢竟外域的許多艱苦地方不知比這壞到那去,而眼下不僅有信用點拿,甚至有可能跟韋恩財團搭上關係、從此一別草根,團員們遏力表現還來不及,哪有什麼抱怨。


  要說這支緊急招募而成的兵團倒還靠譜,都是加布雷歐熟悉的探索隊。因為克烏爾族高端力量不足,除了幾名大法師階的薩滿、頭人,以及一批走私來的槍械、機甲,實在乏善可陳。所以,兵團特地吸納了一批精研熱兵器的特攻隊,幾隊遠近搭配、精英齊集的戰術隊,每個都各擅其長、經驗豐富,甚至能在武器禁運情況下設法帶來重武器和關健物資,在這個小規模不斷受到擠壓、「裁決之刃」一類大型團隊兼并擴張的探索時代,算得上獨樹一幟的有力散隊了。


  不過,即便如此,不管是輸入戰力、還是輸入物資,這點兒並不可觀的援助短時內也很難改變克烏爾積弱的狀況。因而,當拉著隊伍攀上「原生態」的歡迎車隊后,格勒菲列滿心考慮的都是如何幫助克烏爾在夾縫中自保,乃至那位大法師階的克烏爾長老關於人員不足、招待不周的連聲致歉,都沒聽進耳朵里。


  一路顛簸,終於遙遙望見克烏爾部族野蕈般的營帳,格勒菲列暗自慶幸瞞過了瑪麗四女,且不說她們的酸勁兒,單是隨行的麻煩便照顧不過來。又晃蕩了一陣子,克烏爾營區已然盡收眼底,眼尖的人隨之一怔——「豐饒之角」和伯曼家的魔法徽飾赫然映入了眼底!

  果然也向夏爾茨和薩丁求援了。


  格勒菲列眉頭一挑,不禁想起了老爺子那句「能寫來這種信的人,如果不是天真,那就城府極深。但願他是不夠成熟吧……」。


  「唔,不僅是棘手的問題了。」心裡琢磨著,格勒菲列下車整隊,開赴了過去。


  與此同時,一隊人馬從營區迎了出來。


  走在最前面的除了蘭斯,果然有笑呵呵的夏爾茨和竭力板著臉的薩丁,以及一名緊伴蘭斯身側的精靈;綠意盎然的民族服裝勾勒出這名精靈的美妙身形,雖說精靈無性,依舊令人眼熱,而祂背負的特色武器「艾拉之怒」,向每一個探索者宣告著大法師階魔弓手的身份。


  在這樣的「荒蠻之地」居然能見到如此高階的精靈,看樣子還跟蘭斯關係匪淺,格勒菲列一行都不免多看了幾眼。而大概不是第一次面對外人的好奇了,精靈表現得相當隨和,蘭斯則格外感激的問候道:「非常高興見到你,格勒菲列閣下,感謝你和你的朋友不辭辛苦前來救援。」


  隨即,他又很自然的指著身旁的精靈介紹道:「這位是我的老師,來自聖域馬莫恩森林的比蘿蒂斯-馬莫恩-馭風。」


  「啊拉,蘭斯,說過多少次,不要叫我老師,我只是稍稍指導一下罷了。」


  精靈隨口接過了話,張嘴便讓格勒菲列眉頭一跳:不同於蘭斯特意用阿泰利亞語以示待客的禮貌,這位比蘿蒂斯居然滿口賽拉斯語,而且絲毫不見尋常精靈的冷淡,反而有些嬌媚——只是這股嬌媚很有些沖著蘭斯的意味。


  無性之愛?

  在場好些人立馬齊刷刷的瞥向了韋大少,神情要有多八卦就有多八卦,畢竟當年聖域綁架事件鬧得紅火,其中秘辛更一時風行於街邊社,正是這幫子探索隊消磨閑暇的頂級素材。


  芭德薇的倩影隨之也晃過了格勒菲列的眼前,眾目睽睽下,他又是遺憾又是難堪,竟一時不知如何招呼。


  幸好,這時比蘿蒂斯上前主動問候道:「『毀滅龍王』閣下,很榮幸見到你,我代表蘭斯和他的族人再次對你的援手表示感謝!」


  這番客套充滿了殺傷力,沉浸於往事的眾人又齊刷刷看了過去,滿眼都晃蕩著有關這個奇葩精靈在克烏爾身份的怪異猜度。


  比蘿蒂斯卻從容淡笑,有如退場般的往蘭斯身邊一側,蘭斯則心靈神會的接過話,客氣的說:「諸位,請進來吧,我的父親和長老們正準備宴會為諸位洗塵。」


  話題就此暫時告了段落,蘭斯的隨從紛紛開道,恭敬的將眾人迎進了營區。


  一直眼神交流的格勒菲列和夏爾茨特意放慢了腳步,薩丁也不著意的靠了過來,而耶麗夏雅一如既往的玩起了尾*行,幾人湊到一旁,邊走邊低聲寒暄了一番。


  聊了幾句,夏爾茨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只是沒想到還能見到有名的耶麗夏雅大師。聽說路西法先去了沃恩斯坦大陸,要知道這事兒一定後悔死。」


  「少客套,要不是為了墨斐這個徒弟,我才不會到這種破地方。」耶麗夏雅老氣橫秋的嘟囔道,儼然對克烏爾興趣泛泛。不過,那副故作正經的模樣依舊粉嫩可愛,惹得周圍頻頻注目。


  無視了好奇的打量,幾人都爽朗的笑了笑,而接著夏爾茨的話,格勒菲列應和道:「嗯,吉米本來也打算來的,可惜扎那米家另有打算。」


  「其實是不想跟韋恩家衝突吧。」冷不防薩丁插了一句,又瞪了瞟來的格勒菲列一眼,很有點兒小脾氣——此刻的她雖說還自稱「薩丁」,著裝早已換成少女裝束,凜凜俏麗、頗為搶眼,可惜韋大少滿腦子心事,自然少看了那麼幾眼,顯然因此而引動了大小姐的怒意。


  噗哧~~~


  格勒菲列剛要回話,一聲忍俊不禁的輕笑就打破了倆人的「脈脈對視」,扭頭一瞧,夏爾茨身旁那位淡笑旁觀的黑髮尤物正目光曖昧的注視著他們。


  薩丁秀容霞飛,目光閃躲的撇開了臉;格勒菲列嘴角抽搐著,眼前黑色皮裝裹出的勁爆曲線,如黑翼般飛揚的單馬尾以及戴著華麗瞄準鏡、耀動著知性與野性的美艷臉蛋,頓時勾起了記憶中某個名字:貝尤妮塔-哈格,這位常伴夏爾茨左右、在綜合競技上憑著魔鬼身材和驚人槍技搶佔不少鏡頭的美女想讓人忘記都不容易。


  「貝姐,很高興見到你,能近距離一睹芳容真是我的榮幸。」格勒菲列彬彬有禮的問候道,因為夏爾茨的關係,順道用上了墨斐特意取的親切稱謂——說來不知為何,墨斐那傢伙叫這個稱呼時,竟一臉促狹的笑意。


  「嘻嘻,小弟,你的嘴真甜。」貝尤妮塔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貝姐」的稱呼,一點兒不因韋大少的傳奇身份而畏首畏腳,「不過,有功夫討好大姐姐,不如多關心一下身邊的小妹妹,姐姐我可不想被馬踢。」


  馬踢?按照墨斐的說法,「馬」大概是魘馬一類的蹄足生物,但「馬踢」跟自己和薩丁之間又有什麼關係?——格勒菲列聽得一頭霧水,還在糾結於詞句,薩丁已經紅透了臉,頭都快擰到了背側。


  不想夏爾茨這傢伙也來湊趣,故意瞅了薩丁一眼,滿臉爛笑的說:「哈哈,說得好。格勒菲列,我的大小老婆都跟著來了,你家那幾位呢?難道在專門創造機會?」


  一瞬間的氣氛簡直糟糕透頂,耶麗夏雅的眼裡更爆起了興緻勃勃的精光,讓格勒菲列恨不能當場扇這對無良夫妻各一大耳光,趕緊岔開話道:「她們忙著呢——夏爾茨,你這邊域領主的身份倒是自由,把自家機甲團全帶上也沒人說三道四,對比之下,我偷偷摸摸帶來的特攻隊就局促了。」


  「呵呵,那得多虧有些傢伙瞧不起我這個暴發戶,才能鑽空子。」夏爾茨神色一斂,冷笑道,「況且,帶來了又怎樣?我覺得這波虧大了。」


  已經習慣「墨斐流」詞句的格勒菲列不再深究其中的詞句,頗為奇怪的問:「這又從何說起?」


  夏爾茨微微搖了搖頭,掃了熱情圍觀的克烏爾人一眼,然後朝人群里努了努嘴:「瞧見沒有,那個女人。」


  循著瞧去,不同於桑雅那樣的牛高馬大、虎背熊腰,這個女子僅僅剪影便格外惹火,妙曼身形著實鶴立雞群,不過,格勒菲列還不至於急色,只是淡淡回應:「嗯,怎麼了?」


  「有胸有腿有臉蛋,在卡托簡直算極品,聽說昨晚被伯曼家一個傢伙像母狗一樣幹了,然後,連一百塊也不給。」夏爾茨撇了撇嘴,鄙夷的低聲道。


  「塊」是卡托本土貨幣卓利爾的俗稱,以戰火下飛漲的物價來算,一百卓利爾大概能買點麵包渣——話雖粗鄙,其中的意味卻讓格勒菲列情不自禁的倒豎了眉毛。


  而薩丁立時扭過了頭,面沉似水的說:「我知道,眼下那個無禮的傢伙已經關了禁閉,回去自然會處理!」


  「處理什麼?這妹子一家人很高興、很高興?!」夏爾茨冷然嚴聲,氣憤不已,「因為他們覺著跟有錢有勢的大財團的手下扯上了關係——呸,這在邊域那幫該整治的外圍女裡面都不可想像!」


  深吸了一口氣,他無比悲哀的嘆息道:「這樣的部族,哪能不被擠壓?活該連片草原都守不住!幫忙?開大了,我們這是侵略,他們說到底就成了賣國的奴僕;開小了,就算幫他們奪了回來,我們前腳一走,他們後腳不又丟了?」


  格勒菲列聞言久久不語,而耶麗夏雅擰著疙瘩似的眉頭陷入了沉思。


  俏臉如霜的薩丁則恨恨說到:「哼,可憐人自有可恨處。只可惜,這個比蘿蒂斯呆了這麼久,居然也不知道從根本上改良這個部族。」


  「說的輕巧,她一個外人哪來的話語權?要不是蘭斯這個族長之子的面子,這些年來她讓克烏爾人吃飽飯的努力恐怕都很難實現。」夏爾茨又是一陣冷笑,很不客氣的說,「而飯都沒吃飽,這些大腦缺血的傢伙又哪有精力改良?所以說,別看我們來得威風,除了幫他們打上幾仗,能做的事還不見得有比蘿蒂斯多。」


  薩丁臉色一僵,竟無言以對。


  貝尤妮塔連忙出面下台階,輕聲反問:「親愛的,說了這麼多,你有什麼建議嗎?」


  夏爾茨沒有答話,只是看向格勒菲列,悠然說到:「格勒菲列,你算是領軍人物了,有什麼看法?」


  「能有什麼看法?」格勒菲列沉吟道,「暴力在這裡可以救急,卻治不了病。想不想邁出去,真正拿主意的不在於我們,而在於克烏爾人自己。」


  說著,他抬起了頭,灼灼的目光恰好跟對面克烏爾頭人笑吟吟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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