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深淵下的老爺爺

  「墨斐、墨斐」「親愛的、親愛的」……


  焦急而關切的聲音遙遠飄忽，意識好似飄搖在浩瀚的大海，恍惚間彷彿又回到了當初隨莉莉一起漂流的日子——「莉莉」？！


  惘然的墨斐猛地一震，耳畔的呼喚讓他徹底驚醒，漆黑的四周霎時亮起耀眼光輝，無數神兵利器的虛空模型同玄妙的精神與因果網路絞纏輝映。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是傳說中的奪舍？！」墨斐駭然的想著，抬眼四顧，驚喜的看到兩個熟悉的倩影正從重新涌動的識海中衝過來，迅速凝聚成型。


  看到倆人墨斐頓時鬆了口氣，心裡熱乎乎的喊道：「莉莉、梅琳雅，你倆沒事吧？」


  「我才要問你呢，沒事吧？」梅琳雅幾步上前，擰了擰墨斐的鼻子，似嗔實喜的嚷道，而莉莉則一聲不吭的摟住了他，又喜又憂的好好打量了一番。


  「當然沒事，看來你們也相當康健嘛。」墨斐暢然一笑，正調笑著，驀地驚覺數股陰森的寒意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


  「呵呵，賊心不死嗎？」墨斐怒極反笑，冷然哼道。


  莉莉和梅琳雅毫不猶豫的護在了他的兩側，梅琳雅嘴裡還恨恨的切齒道：「真沒想到，原來『天堂墜落』最大的秘密竟是侵佔身體。這個混蛋倒是好眼光，居然選中了主上你，甚至不惜花費這麼大布置，要不是我們的神識獨特，只怕真的就中招了！」


  話說到這，憤恨的殺意幾乎從梅琳雅的字裡行間迸出了，而莉莉一言不發，眼裡卻早已射出了灼灼的目光。


  同仇敵愾的三人意志匯成了仿若驚雷、堪比颶風的力量，攪動著墨斐努力澎湃的識海，與漫天的兵鋒交擊，摧枯拉朽一般不斷粉碎著綿延襲來的森森陰寒。


  這裡是墨斐的神識、這裡是他的世界！無須藉助神眼，一切瞭然於心！

  外來的扭曲因果赫然眼前，墨斐冷冷一笑，展開了雙臂，莉莉和梅琳雅心領神會的化為了刀劍，而來自識海最深處的無序之力如同海底火山爆發一般，噴薄而出，吞噬著能量、毀滅了外侵的一切——水乳交融、渾然一體，墨斐從未如此清明，鎖定那遙遠的一絲因果，他迅捷的揮出了雙刃：

  因果斬斷！


  剎那間，風平浪靜，似乎某種東西徹底破碎了。然後，墨斐睜開了雙眼，他重新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


  耳邊風聲呼嘯，儼然正在急速墜落——距離海珊「同歸於盡」其實不過倏忽，但墨斐卻好似歷經了無數。而此刻，眼前只是一副掛在他身上、了無生氣的殭屍，以及一張窩在殭屍懷裡的黯淡捲軸。


  曾經耀眼的因果主線已然消失了！

  墨斐情不自禁的長舒了口氣，譏嘲的微笑悄悄掛上了嘴角。


  「再見了，主角，很榮幸能殺死你！」


  心下輕輕念叨著，墨斐一邊藉助魔能緩住了下墜之勢，一邊凝聚出了一柄漆黑的長劍：Dainsleif，模仿「空間切裂」，並綜合「蝕盡」的塑能新品，那扭曲狂暴的戾氣算是對逝去者最後的紀念。


  一劍穿心！

  半空中閃起了吞噬一切的內爆黑芒，墨斐瞥了一眼，轉過頭去，將這過往拋到了腦後。


  很快，他輕巧的降落到了深淵底部。相比外面的地動山搖，這裡簡直平靜得如同世外桃源，只可惜混亂的魔能、漆黑的環境碾碎疑似「桃源」的安寧，只剩下可怖的死寂。


  墨斐則毫不為意，經過了方才短暫卻異常驚險的洗禮，他覺得自己無論是心境、還是對自身力量的體會，乃至與莉莉二女的聯繫上，都有了難以描摹的領悟，四周這種黑暗壓抑明顯不值一提了。


  一邊檢查眼前這片不大的深淵石谷，墨斐一邊跟克麗絲珊德聯繫上了，這個擔驚受怕的妮子接到瞬間便喜極而泣，三人不得不花了一番口舌才讓她破涕為笑，然後，墨斐借著克麗仙同外面互報了平安——要說隊員們還真是信得過他，從頭到尾都不認為他會出事，而這時候，外面差不多已經安穩，墨斐就叫他們儘快收拾好，下來看這別有的洞天。


  接下來摸黑轉了一圈，暗能視物的墨斐可真見識了這裡的別「有」，他不但撿回了那柄失落的「空間斬裂」，更撿到了一大堆的寶：就在谷底角落的曲徑通幽處，如山的魔晶赫然滿目，而這晶亮掩映的盡頭，則是一堵非同凡品的石扉，儼然人造的久遠遺迹，更甚者，以三人的精神力，居然無法窺探石扉之後的情況。


  「這算什麼？谷底秘寶？按一貫說法，本來是給『主角』掉落山崖、大難不死的後福？」這時候，莉莉二女都現身出來，梅琳雅饒有興緻的琢磨著這堵寶門，戲謔的說。


  「那自然了，不然你以為別人的『主角光環』拿來幹什麼的？要不是我們鳩占雀巢，早該造就一段奇遇的佳話了。」墨斐也玩笑著答道，順手一個奧法飛彈砸了過去。


  不料，朦朧的魔光驟然籠罩了整個石門，這個小歸小、威能不少的飛彈竟似泥牛入海，連點兒響動都沒有便消彌於無形；隨即，一個莊嚴的滄桑嗓音伴著沛然莫御的精神力場悠然響起：「神聖的傳承仍在靜候它的真主，無知的探索者切不要冒犯遠古的威嚴！」


  倘若尋常人物，光是這突如其來的壓迫已足以令他屁滾尿流了，可惜，墨斐幾個並非常人，三人怔了怔，不僅毫無影響，反而興趣大增的研究起來。


  瞧了一會兒，梅琳雅笑嘻嘻的開口了：「還真是你說的傳功老爺爺了，這套禁制相當不錯，環環相扣、自我修復，哪怕傳奇想要暴力破解，也會遭到可觀的反擊，稍有不慎就是寶毀人傷。怎麼樣？親愛的，要不要挑戰一下？」


  說著，她故意舔了舔性感的紅唇，露出了挑鬥的眼神。


  不過，沒等墨斐回答，莉莉先接過了話：「就算這樣，墨斐的熵破也是能輕鬆解除的。」


  「哎呀，這可就不好玩了。」梅琳雅吐了吐舌頭，頑性十足的說。


  「得啦，這可不是玩的時候。」墨斐翹了翹嘴角說，「我確實能解除這禁制，但也談不上輕鬆，因為屏蔽了探查，我們沒法了解構造，力道過大恐怕會毀了一切，太小的話又得跟它磨洋工，沒個十天半月可搞不定，我們哪來這閑工夫？倒不如把這秘傳留給韋大少，我敢打包票，大少鐵定有資格開啟。」


  「哈哈，到哪你都不忘這個『主角』基友吶。」梅琳雅促狹的調笑到，然後目光轉回了滿地的魔晶，「這些東西算得上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有這收穫也相當不錯了。」


  說話間，「磨刀霍霍」的莉莉已經向墨斐投來了熱切的目光，那儼然是吃貨的饕餮神情。


  …………


  不久，格列菲勒一行凱旋趕來了，隊里還多了雙龍姐妹這對傷重被擒的戰利品，大伙兒歡喜會合、心情愉悅，唯一的不和諧，則是跟在後面的扎那米眾人，以及貞德這個殺性未止的「變態」。


  按照墨斐的想法，秘寶自然秘密發掘，他原打算先瞞過吉米一幫人，事後再向安全局解釋，很可惜，拉丹幾個明顯不願放過到手的探查機會。於是，不出意料的，突兀的秘藏根本瞞不過一干犀利眼神，兜頭撞上這份「橫財」，本來無甚大礙的眾人不免妨礙起來。氣氛瞬間就變得詭異，方才還其樂融融的兩大家人隱隱對峙，反倒讓萎靡在旁的雙龍姐妹譏嘲的冷眼旁觀，連貞德都優哉游哉的看上了好戲。


  而比這三人更悠然的，卻是墨斐——滿場魔晶不是進了他的空間戒指，就是進了莉莉肚子，哪有什麼不淡定？這個沒事兒偷著樂的傢伙縮在陰影中，耐心的安撫了激動的克麗絲珊德，而把陳詞濫調的展開一心推給了韋大少。


  但很快，墨斐便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他貌似看不見「主角光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