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奪舍！

  「一起出手！給這傢伙最後一擊！」


  滿眼艷羨的瑪麗不經意瞟到了格勒菲列深自讚賞的眼神，偃旗息鼓的醋勁頓時翻騰，她一邊呼喝，一邊掏出了自己的魔弩，眨眼功夫就朝深海胃袋射出了五六矢。


  經過這些時日的歷練，瑪麗半隻腳已經跨進了大法師的門檻了，手中的魔弩換成了韋恩家藏的頂級貨色，稱得上人弩一體、相得益彰，此刻這丫頭鐵了心賣弄，竭力發動，矢矢有如巨炮轟擊，引得餘人振奮，紛紛出手，魔法和槍炮一時齊作，煞為壯觀。


  然而，合擊並沒能成為壓垮敵人的最後一根稻草，威名赫赫的傳說巨獸反而凶性大發，一陣海嘯般的波動以巨口為中心陡然爆發；猝不及防的一大撥人正手忙腳亂，劇烈水流中猛地又竄出了無數角刺，可怕的是，這些角刺居然輕易穿透了好些人的護罩。霎時間，慘呼與血流大作，貞德的攻勢牽連著緩了下來，幸虧格勒菲列及時張開「絕對防禦」，才堪堪救護了多數人。可惜，仍有幾個扎那米家的人殞命，一干水族更死得乾乾淨淨，只有烏恩貝達夫和莫羅佐靠「特殊照顧」各撿了半條命。


  一連串的變故絲毫沒有影響到墨斐四人：由於好幾個大拿在場，出於隱藏的考量，墨斐拉著女孩們完全轉為了看熱鬧的角色，從格勒菲列插手至今幾乎動都沒動幾下，用「從容不迫」來形容都顯得多餘。但在眾人回防自救的當口，他的神眼穿透湍流濁浪的迷陣，瞬間把握到了內外的異變，連聲提醒：「注意了，巨獸正趁機準備禁咒，還有一支隊伍從外圍極速靠攏，大家千萬小心！」


  說話間，拉丹也眯起了眼睛，很有些研究味兒的接過話說：「蝕盡（Rostigein）？記載中深海胃袋的拚命大招，能吸納分解萬物，不知道具體什麼原理？」


  頓了頓，他吩咐道：「不要慌，這招據說相當耗時，你們抓緊拿下這傢伙，我來負責……」


  可話還沒說完，十幾個勁裝結束的人忽地闖進了渦流，當先一人高聲叫喊：「都放心了，這傢伙交給我！」


  緊接著，奇妙的精神網路立時在這十幾號人之間構築，強力的魔能隨即奔騰流淌，飛快匯聚於當先者之上，競掀起了滌盪四野的時空潮汐。


  「這又是哪兒殺出的程咬金？有些門道。」墨斐一怔，神眼隨心而上，片刻便解析了場中的術法構架，「原來古怪在那人手持的長劍上，撇開聯協互動的特色，不過是巧妙的時空法術。倒是深海胃袋能把物質系的腐蝕和高能系的析構玩到這地步，著實夠精深。」


  他暗自忖道，和梅琳雅三女陷入了技法上的深思，而同一瞬間，來者迅速揮劍施法——潮汐驟斂，水止浪息，一道波瀾不驚的茫茫輝光剎那迸發，狠狠站在了顯現在巨口之上的漆黑光團上。


  一陣微不可察、仿若肥皂泡破裂的波動蕩開，黑團微妙而急促的顫動、扭曲，最後無恙的穩定，繼續凝聚、增長。這樣的結果明顯出乎闖入者的意料，他們咧開嘴傻傻的瞅著，有些不知所措。


  這會兒，四下透亮，吉米一幫人看清了來者，頓時露出了驚訝而憤懣的神色，拉丹則頗為不滿的發難道：「桑托茲，你怎麼來了？居然還動用了家族秘寶！」


  桑托茲？扎那米秘寶？

  墨斐眼前浮現出某個死在自己劍下的臭皮囊，旋即回過味兒來：這大概是另一個跟吉米作對的倖存候選人，不成想他在赤諾尼撿回一條命，眼下竟帶著扎那米家大名鼎鼎的秘傳之劍「空間切裂（Raumzerligen）」重振旗鼓，聽拉丹的口氣，看來扎那米內部爭權的情況並未消停，倒有向當初韋恩家那樣發展的不妙態勢。


  回過頭，他心裡免不了些微怨念：切，又來一個冤家，這倆要是認出我來，麻煩著實不小。


  就這轉念的功夫，不等桑托茲解釋，格勒菲列又動手了：

  「簡併壓縮（Komprentart）！」


  他不緊不慢的念道，釋放了墨斐熟知的拿手法術。


  這並不是禁咒，但經由如今已是初階傳奇的格勒菲列使出，可謂出神入化，與當日完全不能同日而語；黑團周圍的水體立時緊縮，密實擠壓著，很快進入了簡併態，這種狀態同內里的「蝕盡」根本就對沖——正常來說，再離譜的禁咒也不至於如此脆弱，可巧的是，不到一分鐘前，桑托茲剛拚死累活的破壞了禁制。


  轟～～～火山噴發般的炫爆掩蓋了附近一切，整個水域近乎顛倒過來，深海胃袋就像卡殼的磁帶機，傳來了悠長的悶響，四周越發劇烈的震蕩、崩塌，整片地區彷彿走向了終極的末日。


  原本清亮的水再次湍急、攪動，亂成了一淌粥，大伙兒忙不迭的躲閃、防護；之前多半一直在觀望的桑托茲眼下身臨其境，焦頭爛額的嚷道：「可惡，這玩意兒死了更麻煩！」


  他隱隱急喘，顯然是超負荷發力的後遺症，可話剛出口，他的紊亂呼吸就卡住了，然後驚惶的叫道：「怎麼回事？我怎麼感受不到——」


  語音戛然而止，同一時刻，除墨斐幾個外，所有在場的人都感到魔能一滯，隨即便喪失了對自身之外的一切感知。其實，墨斐幾人的情況也類似，聽、視、嗅、味、觸五感俱無，甚至第六感（直感）都徹底惘然，不過，憑著精神的一體以及墨斐的神眼，突兀的變故並沒給他們帶來麻煩。


  而關鍵時刻，便看出各人的能耐與心態了。絕大多數人起初都異常慌張，但很快，一部分人冷靜下來，全神戒備、思考對策，另一部分則越發的不堪，哭爹喊娘、手足無措，當真失態到節操盡失，相比拉丹、吉米、格勒菲列、貞德這些一開始就從容淡定的存在，更有雲泥之別。


  微妙的氣氛中，墨斐一邊感嘆，一邊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發生的一切實在看不出什麼善意，這麻煩的法陣更有點兒海珊那個神器「絕滅」的特色，雖說當初已經被他砸成了渣，種種跡象依舊讓人內心不安。


  就在這緊要的當口，一道灰濛濛的輝光驀地刺破了死寂的黑暗——那是渾濁的主角光環，海珊的主角光環果然出現了！

  同一時間，墨斐立即明白了來龍去脈：很明顯，藉助某種空間轉相的隱蔽，海珊躲過了三番五次的盤查，一直冷眼旁觀，等到外面一發不可收拾，他卻趁機出手，儼然要坐收漁人之利。


  此刻，海珊傲然挺立於禁制之中，得意暢笑著、大肆叫囂著，可惜除了緊隨的雙龍姐妹，完全沒有欣賞他的觀眾；相伴出現的，還有漫天的冰錐群——這並非一般的熱力法術，其間夾雜了「龍殺（Dracht）」的血咒之力，儼然是雙龍姐妹的手筆，而在墨斐眼裡，倆姐妹正處於某種奇妙的共生狀態，明顯還沒能從上次的重傷中恢復，這大概就是她倆目前的極限了。


  即便力量受止於此，這一波冰錐的威能也不可小覷，首當其衝的，正是「神勇小白鼠」桑托茲。


  墨斐敢打包票，這波偷襲的對象壓根兒就不是這傢伙，海珊的怒目之中怕是只有格勒菲列、吉米以及自己幾個，可誰讓桑托茲站在最前線、忙亂中又偏偏「頂風作案」。眨眼功夫，這位剛才出盡風頭的「無畏英雄」連周身防禦都沒能激發就化為了齏粉，手裡的「空間切裂」卻滴溜溜掉入了崩毀的湍流；丟了這件家族至寶，但願他回去后能與天國的桑切斯安然相會吧。


  「禁魔、禁識？這是『天堂墜落（Himmallen）』！」目睹眼前的一切，梅琳雅恍然叫了起來，語氣竟有些惶急。


  「怎麼了？有那麼誇張？我感覺跟『絕殺』也差不了太多。」墨斐問到。


  「那是對你我而言。」梅琳雅抓緊時間解釋道，「『天堂墜落』是阿爾泰拉利亞史上罕見失傳的法術，我當年也只聽過一些風傳，據說由遠古的『阿摩拉之主』翁伯希-維克李赫閣下創製，可奇怪的只剩下一張捲軸流傳，有說法稱，神器『絕滅』就是參照這張捲軸製作而成的，我懷疑這傢伙躲過我們感知也跟這張捲軸有關。」


  「聽起來真玄乎，感覺《歸元秘笈》似的……」墨斐剛吐槽了一句，就見到主角光環的異芒照耀下，海珊裹著一身黑氣，勢若癲狂的朝吉米沖了過去。


  平常的吉米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何況這時候，僅一個照面便口噴鮮血仰面倒下——幸虧一旁的格勒菲列不知感知到了什麼，及時出手救應，他才勉強搶回了一絲氣。即便如此，格勒菲列本人也不過靠著強勁氣血硬拼，眼看要撐持不住。


  「這傢伙瘋了嗎？他難道不記得這種把戲上次就對我沒用？」


  儘管無法察知其他人的情況，兩大主角黑白輝映的光環絞纏晃動，依舊如燈塔般醒目，警惕的墨斐心下格外的不解，可眼前格勒菲列與吉米的危情卻容不得他多想，一邊吩咐克麗仙靜候，一邊召回莉莉和梅琳雅，墨斐徑直殺過去。


  理論上來說，倚靠不受禁魔影響的優勢，遠距離的塑能投射對付這種情況再適合不過了。然而，一想到「主角光環」令人頭疼的無敵幸運效果，墨斐躊躇之餘，不得不鋌而走險，選擇了近身突擊。


  一如上次似的，轉瞬間墨斐就衝到了近前，毫不留情的喂出了「友情破顏拳」——貫注「熵」的拳頭狠狠砸在了海珊曾經英武的俊臉上，直讓他頭頂的光環黯然震蕩——墨斐心下剛剛竊喜，冷不防卻發現一抹邪異的笑容浮上了海珊的猙獰面容。


  糟糕，果然有詐！

  令墨斐遍體栗然的寒意才湧出心頭，深徹骨髓的黑氣已然纏繞包裹，剎那間他的意識就陷入了一片恍惚，淡去的意識只剩下海珊八爪魚般死死抱住他、扭頭撞向深淵巨口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