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暴走
這時,附近忽然傳來一陣呼喝,隱約伴著打鬥之聲。
路西法側耳一聽,急道:「是馬克立夫,難道真有尼格高恩人襲擊?」
「過去看看。」薩丁頓時回過神來,當機立斷。
衝到林間一處開闊地,十幾個勁裝結束的肌肉大漢和十餘個渾身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圍成一團,當先幾個拳打腳踢、出手瘋狂,其餘的則看戲一般瞅著其中苦苦撐持的兩人。
定睛一看,居然是莉迪亞和奧斯汀!
龍飛和安德烈娜大吃一驚。
此刻,雙胞胎左支右絀,圍觀的人嘴裡卻還不乾不淨:「臭小娘,別頑抗了,老實投降,哥哥我待會兒會溫柔點兒。」「嘖嘖,這對姐妹花不錯,細皮嫩肉的,等會兒洗剝乾淨先爽一把。」「喂,昨晚我就看上了,讓我頭一炮。」「少廢話,拿下來先審清楚,弄完了由得你們。」
眼見愛人受困、耳聽污言穢語,龍飛的眼中如欲噴火,而心疼姐妹的安德烈娜更是怒髮衝冠,沒等所有人反應,挺槍騁馬,直衝而去。
寒光一閃,長槍斜挑中,幾個包圍者口吐鮮血,紛飛倒地。
「大姐!」莉迪亞和奧斯汀看見安德烈娜,精神一震,手底加勁,竟將圍攻的人暫時逼開。
「媽的,是一夥兒的,居然敢動粗,弟兄們,動手!」手下見血,馬克立夫立時激起了凶性,新仇加舊恨讓他暫時忽略了不遠處的眾人,惡狠狠地命令道。
好幾個人立時變身狼人,嚎叫著奔襲安德烈娜三女,而因為是大白天,吸血鬼們施展不便,只能以超聲、火球相助。
然而,一干攻擊在三女的配合下俱消彌於無,倒有幾個襲擊者被長槍擊飛。
場上打得熱鬧,場下氣氛就極為的難堪。
眼裡容不得沙子的薩丁率先發難:「路西法,這些黑道混混竟然是你的手下?難怪昨晚林子里出事,你非要單獨前往,原來是要掩飾這些。我這人雖然做事不利,卻也不敢與你這樣兩面三刀的人為伍。哼,什麼『法福諾雙璧』,儘是道貌岸然之輩!」
「說不得,這伙不服管教的人私自行動,背地搞出些陰謀詭計。」提法妮也接話道。
激動之下,兩人都有些言重,但正在氣頭上的龍飛冷眼旁觀,反跟薩丁一起神情不善的盯著路西法。
路西法百口莫辯,心下叫苦。
多年感情了,這些個兄弟,他放又放不下,管又管不牢,拖拖鬧鬧,沒想真弄出事了。這次若鬧大,就算不是身敗名裂,也會滿城風雨。倘若有心人落井下石,多年經營難保不會毀於一旦。眼下的關鍵,唯有先穩住眾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想到這,路西法陪笑道:「這種旁枝末節請容我等會兒說明,如今的要著一是平息爭端,二是查明真相,等大事一了,大家有的是時間解釋清楚。」
說罷,他連忙喝止場上眾人。
不幸的是,一干狼人、吸血鬼本就血性多於理智,這時斗得興發,那還聽得進什麼規矩、命令。
眼瞅己方久攻不下,反倒傷了不少人手,馬克立夫怒吼道:「弟兄們,臭娘們兒扎手,咱們也別客氣,操傢伙併肩子上!」
話音剛落,一幫吸血鬼手中黑芒閃動,動能機槍、魔力單車頓時出現,在狼人的纏鬥拖延下,他們駕車執槍,游斗射擊,但都被訓練有素的三女一一抵禦。
連番搶攻下,安德烈娜也動了真火,周圍魔能震蕩,長槍寒光閃爍,顯然蓄招待發。
「鬧夠了沒有?都給我住手!」
驀地,一聲暴喝響起,除了安德烈娜身形一怔,其餘各人當場定住,騎單車的直接車禍飛出,摔了個七葷八素,好險沒丟了小命。
生體寂令(LeblosMando)!
以肉身突破桎梏的路西法,結合生物類法術和精神類咒法獨創的魔法,高深處堪稱喝之即死。看得出來,裡外不是人的路西法再也憋不住了,直接下了狠手。
安德烈娜收槍返馬,扶起雙胞胎,緩緩走了回來,路西法則黑著個臉,走了過去,喚醒馬克立夫、愛蓮娜幾個,可半句不到就吵了起來。
龍飛瞟了一眼,和提法妮一起迎過三女,殷切的關懷了幾句,旋即問到:「莉迪亞、奧斯汀,我不是讓你倆幫忙看守古爾特部落嗎?怎麼擅自跑了過來?又沒戰士護送,你瞧這次多危險?」
雙胞胎紅著臉,略顯委屈的說:「不是你發信讓我們趕來的嗎?可那位斯帕茲說什麼有詐,不許我們擱下職守,我倆是偷偷跑來的。」
「我發信?我什麼時候發信了?」龍飛莫名其妙,隱隱覺得不妙。
「怎麼會,我們明明收到你的召集令,就朝指明的方向趕來,沒有錯啊。」雙胞胎也急了。
「部落不會有事吧?我有些不放心布里斯他們。」安德烈娜擔憂的說。
龍飛掃了格勒菲列和薩丁一眼,抱歉的說:「兩位,你們也聽到了,駐地有些不妥,我急著趕回去,這裡就請大伙兒擔待了。」
「古爾特部落的事也是我的事,我跟你一起走。」格勒菲列說到。
「俺也要回去,俺不能丟下部落不管。」古魯連聲嚷道。
薩丁劍眉一挑,說:「事情不能你們說了算。剛好我也欠格魯格長老人情,就跟你們一起去吧,隨便也能監視你們。」
「那路西法這兒如何?」龍飛瞥了瞥遠處正吵得不可開交的路西法幾個,問到。
薩丁微笑道:「我來跟他說。」
「不成,這一時半會兒哪能搞完,現在可沒有時間。要不這樣,格勒菲列,你暫且陪他們一會兒,我們幾個跟古魯先趕回去。」龍飛搖了搖頭,轉身欲行。
「且慢。」薩丁攔住道,「你們沒有歸返設備吧?趕回去少說也要好幾小時,哪來得及。我這兒有山地飛梭,勉強可用,總能快上一點兒,你不妨先拿去。」
說著,她手中黑芒一閃,一艘小型飛梭出現在眾人面前。
「多謝!」
龍飛幾人感激的對薩丁問了一禮,安德烈娜還小聲的道歉到:「對不住了,剛才衝動胡說,請不要放在心上。」
說罷,幾人登梭馳離。
望著梭影遠去,格勒菲列扭頭讚許的對薩丁說:「看不出你是個正義感強烈、外冷內熱的大好人,之前我們多有冒犯,我代瑪麗、希爾頓幾個向你道個歉。」
薩丁的鳳眼彎成了月牙兒,似嗔實喜的說:「我什麼時候外冷了?我只是看不慣惡行。你自己有時候不老實,倒怪我不夠熱情,看來我回去得仔細提醒妹妹,一定要好好教導你。」
明知已暴露,薩丁還裝腔作勢,偏偏最後一句尤為曖昧,個中意蘊不言自明。
格勒菲列心頭一熱,脫口道:「好啊,只要令妹不嫌棄我,我還希望她幫我好好管教一下瑪麗她們。」
「哼,想得倒美。」薩丁酸酸的說,眼角卻淌出了濃濃的甜蜜。
「咳!」一聲咳嗽打破了兩人不合時宜的濃情蜜意。
薩丁和格勒菲列看去,路西法帶著滿臉鄙夷的馬克立夫幾個走到了近前。
當真是江湖事江湖了,也不知幾個吵了些什麼,馬克立夫等人居然顯得服服帖帖。
「有什麼事嗎?剛才龍飛走這麼急。」路西法問到。
薩丁連忙解釋了一番。
「事急從權,倒也沒什麼。」路西法點點頭,又對格勒菲列笑道,「韋大少當真好氣量,就這麼放心的讓龍飛走掉,自己留下為質。」
「過獎,我本來沒曾過為,有什麼好擔心呢?信不信得過龍飛,其實全在先輩,你若不信,剛才就該阻止了。」格勒菲列微微一笑,深有感觸的說,「老實說,諸位心疑龍飛,我倒因為這幾位江湖人物,懷疑過路西法先輩。如今釋疑,反覺得真相大白前,枉自猜忌別無益處,莫不如一心成事。就像先輩方才所言,大事一了,你我有的是時間說清楚。」
路西法聞言大笑,連連讚歎:「好好,不愧是少年豪傑,胸襟非凡,相比之下,我這個所謂的『先輩』反見得小了,若是不嫌棄,你我不如平輩相交。」
馬克立夫幾個也收起了輕蔑,難得認真的看了格勒菲列幾眼,而薩丁更是喜上眉梢。
格勒菲列直爽的應到:「恭敬不如從命,不過眼下事急,我挂念駐地,還是儘快出發吧。」
「這是我忘形失察了,薩丁,我們還有山地飛梭嗎?」
「沒了,最後一艘剛給了龍飛。」薩丁歉意的瞟了格勒菲列一眼,無奈的說。
「無所謂了,趕緊動身吧。」
在格勒菲列的催促中,眾人匆匆開拔。
由於離開古爾特部落並沒行進太久,又有兩名大法師輔助,大伙兒回程不慢,不到三小時就返回了部落附近。
然而,遙遙飄來的砍殺聲讓大伙兒心中一緊,腳下不由加快,迎面便見到數百廝殺的尼格高恩人,一方是古爾特部落的戰士,一方則是失常的巴瓦納人。古爾特戰士技法精湛,相對神智不清的敵人靈活了許多,但發狂的敵人悍不畏死,爆發力驚人,激戰下古爾特戰士漸顯劣勢。
血雨腥風的戰場中央,卻是大肆屠戮的龍飛。
此時的龍飛,身形暴脹,筋肉虯結,神色猙獰,雙目赤紅,挺立於屍山血海,仿若殺神惡魔。
驚駭的眾人面面相覷之時,格勒菲列一眼看見安德烈娜救護下的布里斯、古魯一干人,急忙領著大伙兒衝殺過去。
一路上不得已砍了幾個發狂的尼格高恩人,格勒菲列驚訝地覺察到,每當這些人死去,都有一絲相近的血氣溢出,匯入到場中龍飛的體內。
沒等他細想,眾人已經接應上安德烈娜一夥兒,幾個勉力支撐的人立時鬆了口氣,直接脫力坐倒。
路西法一把抓住頹然的布里斯,急切的問:「布里斯,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龍飛出了什麼變故?」
「我也不知道啊,先是這些瘋子圍攻,打了幾下,龍飛哥就突然發狂,派翠吉亞也死了,我們就被圍住……」布里斯兩眼散漫,語無倫次,顯然接踵而至的事變對他衝擊很大。
提法妮幾個或者啜泣,或者焦躁,也失了主心骨。
唯有安德烈娜一邊堅強防禦,一邊焦慮的應到:「我們一回來就遭到了圍攻,大家本來正協力反擊,不知為什麼,龍飛突然發了狂,連派翠吉亞也不行遇難。」
大伙兒掃了場上一眼,巴瓦納人固然闔村而至,但老弱婦孺都混入廝殺,實力並不佔優,而龍飛的意外,卻攪亂了戰局。面對鋼筋鐵骨、力大無窮的龍飛,戰士們的進攻除了緩一緩攻勢,連皮毛都傷不了,即便格魯格、古魯等率眾力敵,仍是死傷不少,還好攻擊是無差別的,否則古爾特人怕是堅持不到援兵趕來。
「有些古怪啊,發狂的巴瓦納人明確只攻擊我們,但龍飛就不分敵我,這倒底怎麼了?」路西法喃喃低語道。
「我們也不清楚,大家趕緊想辦法救救龍飛吧,不能讓他這樣了,求求你們了!」提法妮幾女苦苦苦求道。
一旁仔細觀察的格勒菲列已然發覺,大概因為根出同源,死去的巴瓦納狂人都有「完美血氣」歸入龍飛身體,龍飛的狂暴與戰力即隨之增加,顯然他們的發狂都與此有關。
而暴走的龍飛破壞力絕非幾個巴瓦納狂人可比,膠著的戰局漸趨崩壞,格勒菲列頓時有了決斷,他一揚法杖,振臂疾呼:「眼下不是廢話的時候,我對戰況有些想法,拜託大家先按我說的做。艾妮伯格、安德烈娜、薩丁隨我上場,艾妮伯格輔助戰鬥,安德烈娜和薩丁吸引龍飛,我設法困住他。路西法,麻煩你帶其他人抵禦巴瓦納人,切記,以讓他們喪失戰力為優,盡量不要殺死,這對救助龍飛至關重要。」
眾人莫名一振,旋即信任的點了點頭,整頓精神、各自行動。
「停手!都給我暈過去!」
路西法首先發動「生體寂令」,當場就讓部分巴瓦納人昏死,但「完美血氣」讓他們抗性增強了許多,不少只是行動遲滯。
但趁此良機,養精蓄銳的莉迪亞和奧斯汀聯手發動了「蔓掛囚籠」,無數硬實的藤蔓從地面如長蛇般鑽出,扭動纏結,配合路西法緊隨釋放的「沉醉之雲」,又困住了很多來犯者。而提法妮、維尼夏、布里斯等領著黑道私軍對殘喘者的下盤紛紛出手,暫時阻住了對方的生力軍。
緩出手來的古爾特戰士則自覺跟隨安德烈娜和薩丁上前支援格魯格長老,後援一流的艾妮伯格短時間內又救助了不少場中的戰士,狂暴龍飛一時被牽制住。
龍飛不甘的狂吼咆哮,猛地發力,誰知足下一軟,整個身子陷入了一片泥淖,攻勢霎時一緩。
借著法杖預存的「深獄泥沼」創造的空當,伺機已久的格勒菲列,立刻利用法袍的助力,以「法術定序」施放出了一連串高階法術:「大氣凝滯」「泥石封固」「地爆天星」!
強力的魔法瞬間妨礙了龍飛的機體,束縛了他的半身,無數土石彙集擠壓,牢牢囚困住了這個理智盡喪的男人。
精妙的安排與法術的靈動盡顯格勒菲列的登峰造極,眾人嘆為觀止的同時,無不鬆了一口氣。
突然,封困的土石猛地炸開,灼目的熾光攜滾滾熱浪噴薄而出。
「小心!是龍飛的『等離子爆(PlasmonBlast)』……」
禁咒的爆鳴立時掩蓋了安德烈娜的驚呼。
懊惱不已的格勒菲列當即施放出獨創的「絕對防禦(ExtremDefens)」。
電磁與機械的雙層防護為外側人員贏得了生機,然而近前圍攻的戰士們就沒那麼走運了。
高溫與衝擊之下,格魯格長老、古魯等無一倖免,屍身俱焚。
安德烈娜倚靠大法師階的實力勘勘抵禦,而僅僅高階魔戰的薩丁卻命懸一線。
可怖的火光中,薩丁驚惶而凄烈的看向了格勒菲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