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兵臨城下
京靈問道：「這間房子的主人是醫生嗎？」
「沒錯，聽說他是城中最好的醫生，身懷高超醫術，平時經常為平民免費看病，人人都稱他為萊茵老頭。」林炎抬頭望著二樓，大聲喊道：「萊茵醫生，師長找你呢。」
「他在樓上？」京靈皺眉道，「為什麼不讓他去救助那些受傷的戰士？」
林炎先是一愣，而後才說道：「這麼能幹的醫生，當然是要留下來照看師長。」
京靈也沒有去責怪林炎，他把目光投向房子中，只見一名七旬老人緩緩走出房門。
他有著爆炸頭形狀的銀絲髮，唇邊的捲毛鬍鬚也都一片花白，淡藍色的雙瞳並沒有因為年老而顯得渾濁，反而異常清明。
身上披著一件灰袍，胸口銹有一朵玫瑰花，這是本世紀的醫生裝束。
京靈看到那爆炸頭便想起了愛因斯坦，仔細看這萊茵老頭倒也長得和愛因斯坦有幾分相似。
「萊茵醫生，我已經好了，現在麻煩你去救助城中的其餘傷者吧，所有醫療費用都由我們來承擔。」京靈走到萊茵的身前說道。
看著京靈那雙深邃似星海的黑眸，萊茵怔了怔，眼前的年輕人究竟經歷過什麼事情才能擁有如此吸引人的雙瞳？
看到萊茵望著自己發愣，京靈再次提醒道：「萊茵醫生，請你去救助城中的受傷者。」
「哦！」萊茵回過了神，微微欠身說道：「即使師長沒有下達命令，我也會請願出門外診。」雖然不知道師長是什麼職位，但此前聽到那些送京靈過來的戰士一個勁地哭喊著師長撐下去之類的話，萊茵便乾脆稱呼京靈為師長。
「我為自己，也為所有傷者感謝你的作為。」京靈朝萊茵回禮，隨後便躍身上馬，對林炎說道：「哈吉在哪兒？」
林炎說道：「哈吉那傢伙就在城中心的鐘塔廣場，他說是你要求他把城中的權貴都集結在一起開大會。」
看來卡爾城的諾蘭軍還沒到來，京靈看了看那藍色的天空，他估算破曉也只是剛剛才發生的事情。
只見他吩咐兩名衛兵協助萊茵救助傷者，隨後便和林炎一起策馬揚鞭，朝城中心的鐘塔廣場而去。
一路走來，城道中大多都是紅軍戰士在清理戰後的街道，屍體都被抬往城西的集中營準備一起焚燒。也有一些驚慌失措的奴隸到處躲藏逃竄，而大多數奴隸則被分為了兩隊，婦孺被安排在較為空曠的城東，少壯則被集結在一起幫忙運送輜重去往城中的各個角落。
至於那些城中的平民則躲在房子里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雖然那支攻進城中的軍隊至今都沒有搭理他們，但平民們都認為那是因為卡爾城和岩礫城的諾蘭軍要打過來，這支軍隊正在忙著加強防守力量，還沒有時間去對他們做些打家劫舍的勾當。
不過也有些心思細密的平民隱隱覺得這支軍隊不會對他們做出喪盡天良的事情，畢竟要想壯大防守力量，單靠城需庫中的物資顯然還不足夠。而平民家中的糧食牲畜以及金錢無疑能夠使得軍隊實力大漲。很多人曾以此認為這支軍隊紀律嚴明，對他們沒有什麼危害，一些膽大的人甚至會出門瞧一瞧。
但在哈吉命令城中心的所有權貴們去鐘塔廣場集結的時候，平民們便開始猜測這些綁著紅頭巾的匪盜終於要露出邪惡的嘴臉了。
——
京靈和林炎用了十幾分鐘來到了鐘塔廣場，紅軍戰士們用木板和石頭在廣場的中央搭建了一座簡陋的高台，而哈吉就站在高台上情緒激動地大喊著。
在白玉石鋪就的廣場上站滿了許多人，約莫估算得有四五百人，並且幾乎清一色都是白人。
這群人男女的比例倒也平均，他們穿著華麗的衣裳，看得出都是非富即貴的上流人士，每個人所表現的神情也都不一樣，有沮散、哀嘆、氣憤、蔫頭耷腦、情緒激動.……
儘管每個人都呈現出不一樣的神情，但唯一相同的便是他們都默不作聲，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高台上的哈吉在吐唾沫星子。
無論哈吉說得如何動情，廣場的氣氛始終都是暮氣沉沉的。
站在高台前沿的維基突然沉聲道：「我維基絕對支持紅軍的政策，我名下的所有奴隸在今天都將得到解放！」
「你這個臭****養的傢伙！」
「奴隸是我們的合法財富，誰也不能剝奪！」
「你會下地獄！」
「該死的維基，就連惡魔都在詛咒你！」
……
人群中響起了十數道喝罵聲，發聲者都不敢正面呵斥維基，所以在罵完之後便立即收住了口，有些人更是捏著鼻音在謾罵，深怕維基會聽出自己的聲音。
「剛才是誰在罵我父親，給我站出來，我要打斷他的腿！」穆信手指眾人威脅道。
他在回到府邸沒多久，紅軍便派人告知城中的權貴必須在天亮前集結於鐘塔廣場中。他為了保護維基也就跟了過來，這時聽到有人辱罵維基，他定然是憤怒無比。
「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靜身存世的道理？」維基望著穆信嘆氣道。
穆信想說些什麼，但看到維基那彷彿一夜間變得極其蒼老的面孔，他的話語頓時被堵截在喉嚨中。
但哈吉可就沒有穆信這麼有悟性了，只見他指著場下聲音傳來最多的方向，猙獰著臉怒罵道：「我艹你們媽的，別給臉不要臉，我話在這裡撂下了，你們要是不配合紅軍廢除奴隸制度，我就把你們都一鍋端了！」
「看啊，這群盜匪終於露出真面孔了，什麼狗屁紅軍，我看他們比響馬軍還要惡毒！」一名大腹便便的權貴大喊著，他本以為會有很多人附和自己的話，卻不曾想看到的是一片憐憫的目光。
「死胖子，我就拿你先開刀！」哈吉大手一揮，幾名維護大會秩序的紅軍戰士三兩下便把那名胖權貴押到了高台上，期間那殺豬一般的嚎叫聲著實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哈吉示意紅軍戰士讓那胖權貴跪下來，而後他便抽出腰間的馬刀，嗔怒道：「這是一名萬惡的奴隸主，我以天父的名義審判他的罪孽，現在就讓我了決他那醜陋的生命！」
話音剛落，悚目的寒光乍現，「噗呲」一聲響，一顆鮮血淋漓的肥碩腦袋就這樣掉落在高台上，而後帶著一道血痕滾落在地，滾向了那一群臉色發白的權貴身前。
哈吉把馬刀指向場下的人，高聲喊道：「現在我再說一遍，只要你們配合紅軍廢除奴隸制度，我們將承認你們的其餘財富，並給予你們自由信仰的權力。」
維基很讚賞地看了哈吉一眼，這個魁梧大漢看起來外表粗鄙，卻能夠做到恩威並施，倘若給予他時間成長，未來一定能夠獨挑大樑守護一方土地。
而場下的其餘權貴則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那顆肥碩猩紅的腦袋滾到一名女權貴的腳下，直接就把她嚇得魂飛魄喪，身子一僵便癱倒在地。
看到眾人戰戰兢兢的樣子，一直在場外看著的京靈認為哈吉已經懾服他們，於是他下馬朝場中央走去，幾名眼尖的紅軍戰士頓時齊聲喊道：「師長！」
所有權貴聞言都望向了朝他們走來的京靈，而穆信看到京靈后，先是一怔，接著便在維基的身旁低頭細語著，兩人交談的過程中時而嘆氣，時而又露出驚異的神情。
哈吉早已跳下的高台，只見他來到京靈的身前說道：「師長，您醒來了！」
「我也以為自己醒不過來了。」京靈感嘆道，但哈吉沒有聽出他話中的意思。「我說你小子行啊，做事雷厲風行，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
哈吉靦腆一笑，「師長過獎了，我不過是做好您交代的命令而已。」
一眾權貴看到哈吉那突然露出的靦腆笑容，所有人都滲得發慌，這魁梧漢子就是一個奇葩，要是以外貌去評測他的內心，任何人都會吃大虧。
京靈對哈吉那是越看越順眼，現在紅軍剛剛起步，正是需要這類人才的時候。只見他讚賞道：「哈吉，等我們站穩了腳跟，我再給你一個正式的軍銜，但你要知道，能力越大，責任也越大。」
哈吉挺起脊骨，肅容道：「誓死捍衛紅軍的榮譽！」
其實紅軍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經把哈吉當做繼京靈之後的第二號靈魂人物，也有些人認為林炎才是軍中的二把手。
雖然京靈此前說過，殺敵數量將成為軍官選拔的首要衡量標準，但那個最重要的字眼就是『首要』。也就是說即使你殺的敵人最多，但你的其餘品行不過關，你也當不了軍官。
顯然林炎的閱歷還不能獨挑大樑，而京靈也不是任人唯親的領袖，所以他已經決定把副師長的位置授予哈吉。
京靈越過一眾權貴走到高台上，他掃視著場下的所有人，辭嚴意正道：「我知道你們之中的大多數人都在打些什麼鬼主意，你們認為岩礫城和卡爾城的諾蘭軍會前來收復冰城，你們認為我們紅軍會被他們剿滅。有一點值得讓你們慶幸的便是，卡爾城的諾蘭軍已經走在前來收復冰城的路上，但如果你們認為紅軍會被他們殲滅，那就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