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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嬌嬌柔柔,她打人的!(二更)

  家裏給女孩辦的及笄禮,對尚未定親事的女孩兒來說,通常也是父母用來物色女婿人選的相親會。


  高雲渺這次的及笄禮,雖然比祁長歌那次排場要大上許多,但是按照慣例——


  除了自家長輩之外,其他親友裏麵來的一般都是女眷。


  當然,還有好些各家未曾婚配的男孩子。


  已婚的女眷都被祁文婧請去了後院花廳喝茶,少有的幾個高家本家的長輩,則被她安排去了正前廳招待。


  與此同時——


  少男少女們在開宴之前她也安排的是分開招待,家裏一大一小兩個花園,一邊一個。


  因為女孩子比較多,祁歡她們就被安排在大花園,高雲澤負責招待一群年紀相仿的大男孩在旁邊小花園裏耍。


  中間隻隔了一道拱門,還專門安排了仆婦看著。


  兩邊能大概的互相聽個動靜,可是一旦有人試圖越界,就會被那兩個仆婦和顏悅色的勸返。


  星羅觀察半晌,趁著自家主仆站在角落裏,四下無人,就對祁歡道出了心中疑惑:“按理說大姑奶奶今兒個請了這麽多人來,是為了給表公子和表小姐相看合適的人家吧?可那邊還特意安排了婆子把門,誰走到那附近都要被趕回來。麵都見不到,這還相個什麽勁兒?”


  祁歡抿著唇角忍笑:“這不明擺著嘛,這人家是由姑母出麵相看的。”


  星羅似乎還是沒太理解。


  她又耐心接著解釋:“姑丈是戍邊的將領,這個身份相對敏感,高家這樣的門第,給表哥和表妹他們定親事,定的自然不可能單獨是哪個人,更重要的是門第。姑母今兒個說是相人的,這樣的事,提前她心裏不定都已經思忖權衡了多少遍人選了。今日的午宴是男女不分席的,她想看哪個,或者想讓表哥和表妹過目哪一位,宴上看一眼即可。”


  男女分開了招待,這處事可謂相當嚴謹了。


  一群情竇初開的是少男少女湊在一塊兒……


  雖然大家絕大部分人都是受過教育的,卻也總難免有幾個心術不正,或者明知故犯的,這要給弄出來個不清不楚的閑話,做為主人家總免不了要受些牽連。


  如今祁歡的將軍姑丈不在家——


  就從這件事上就能看得出來,姑母祁文婧確實十分用心的在主持庶務,是多一點的風險和麻煩也不想叫人招惹。


  所以,看人的時候不能隻看到別人的“好運氣”和光鮮亮麗的前程。


  人家再好的日子,也是自己嘔心瀝血給經營出來的。


  嫁得好,也得要懂得經營,也得有這個能力經營。


  祁歡確信——


  哪怕當初叫祁文婧和祁文姮兩姐妹互換了夫婿,她倆現在過的日子和現在一定也差不多。


  大姑丈在戰場上拚命殺敵,弄個祁文姮那樣的媳婦天天在家裏給他捅婁子,他還怎麽安心打仗?戰場上刀劍無眼,搞不好一個分心,命都沒了,還談什麽建功立業,夫榮妻貴?


  而小姑丈出身寒門,一直以來鬱鬱不得誌,哪怕他確實隻是個花架子,如果身邊有個識大體的妻子扶持開導……


  也不至於像是現在這樣,三十好幾就已經過上躺平等死的日子了。


  當然,這些也不過就是假設。


  就祁文姮那樣的人品心性兒,大姑丈瘋了才會把她娶回來。


  而大姑母,也不會眼瞎到隻看臉就匆忙嫁了淩家那麽個廢物。


  星羅畢竟還是個小姑娘,對這些事情一知半解,還是不很明白:“這麽說大姑奶奶心裏其實早就有人選了?不知道瞧上的會是誰家?”


  “這我就不知道了。”祁歡摸摸她的頭,“不過有一點,起碼不會是掌重權的人家裏頭出類拔萃的子弟或者受寵的女兒。”


  星羅也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年紀,仿佛被打開了八卦世界的大門,又窮追起來:“那又是為什麽?”


  “剛說了啊,武將的身份敏感,尤其還是戍邊,手握重兵的武將。”祁歡道,“烈火烹油的日子不好過,當今的皇帝陛下耳聰目明的,強強聯姻的話,容易招來禍患,這樣的道理我都懂,姑母自然比我更明白。”


  當今的皇帝據說身體不太好,但是多年來,這個國家在他的治理之下也算國泰民安。


  能穩定朝政十幾二十年的皇帝,在祁歡的概念裏他已經算是很厲害了。


  這樣的帝王,不會粗枝大葉到願意看見兩個權臣人家聯手起來動搖他的半壁江山。


  想及此處,祁歡就不得不又想到那位和她有過一麵之緣的太子殿下。


  原著上寫,他二月初就掛掉了,可是現在一晃兩個月,都春暖花開進四月了——


  按理說墳頭草都該長起來的人了,現在可還活蹦亂跳呢,聽說上個月還替身體不好的皇帝主持了春獵。


  要不是和葉尋意直接相關的事樁樁件件都在按部就班的發生,祁歡簡直懷疑自己點背,穿書都穿了本盜版書!

  她這裏正在糾結納悶那位太子殿下到底什麽時候死……


  星羅被她這一番解說,卻開始舉一反三:“咦,這麽說來平國公府也是握有兵權的戍邊將領,他家那位世子爺定親豈不是也得往門第低些的裏頭找?”


  祁歡才剛因為自己想到顧瞻的事莫名心虛了一把,冷不丁的她又提?

  祁歡隱隱覺得自己肝兒都疼了:“小丫頭,你跑偏了好嗎?上回你還耳提麵命的教育我,讓我不要癡心妄想的,這才過去幾天,忘了啊?”


  星羅倒是理直氣壯:“奴婢這不是看表小姐這都開始相人了,替您著急嘛。”


  主要是那位顧世子吧……


  除了門第叫人高攀不起,真的是怎麽看怎麽好的,錯過了就覺得遺憾。


  祁歡失笑:“別瞎想了,他那樣的身份,就算往門第低了找,尋的也得是清貴人家,身上清清白白,毫無瑕疵的女孩子。”


  這倒不是她自嘲。


  實在是——


  豪門這碗飯不好端的,想想顧瞻還有個做皇後的親姐姐,就叫人頭皮發麻。


  皇後是天下女子的表率,自然得嚴於律己,也包括管束自己的娘家,他家的日子還真未必好過。


  不是還有一句經典名言麽——


  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但結婚卻是兩個家庭的事!

  顧瞻那樣的,就得配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可以做金字招牌掛出來的那種!


  星羅聞言,就又多少有點沮喪起來。


  祁歡剛想再逗她兩句開開心,就看祁雲歌和淩家那倆妹子雄赳赳氣昂昂,朝著通往小花園的小門那裏跑去。


  祁歡心道一聲不好,連忙趕了過去。


  好在高家看門的仆婦們沒有玩忽職守,已經將她們攔下了。


  但是那三個還不服氣,仗著是高家主母的娘家人非要搞特殊。


  祁歡趕過去的時候,雙方已經爭執上了。


  淩妙妙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我們就是過去撿個蹴鞠,我姨母還能不答應?你們少在這裏拿著雞毛當令箭!”


  淩嬌嬌依舊是一副小女孩憨憨的模樣,神情上是有些畏懼和難堪的,卻還是緊跟在姐姐身邊。


  祁雲歌也在旁邊幫腔,反正就是要求去對麵花園裏找她們的球。


  祁歡走過去,沒管淩家那倆,直接往祁雲歌身後一站:“那蹴鞠是你從家裏帶來的,還是姑母這裏的?”


  祁雲歌前麵隻顧著對付那倆仆婦,完全沒注意身後有人過來。


  祁歡的聲音貼著她極近,幾乎是貼著她頭頂壓下來的。


  她嚇了一跳,登時打了個寒顫。


  匆忙回頭,看見是祁歡,便是臉色微微一白,眼神也心虛的立刻閃躲起來。


  前麵一個月,她在祁歡手底下吃虧無數,沒學乖也知道怕了,幾乎是個老鼠見了貓的樣子,不假思索的脫口就回話:“是姑母這的。”


  話一出口,發現自己的過分順從,又悔恨不已。


  祁歡忽略掉她臉上糾結的那些小情緒,依舊是公事公辦,冷冰冰的語氣,再次質問:“就非得要那個不可?叫下人給你重新找一個來也不行?”


  祁雲歌鵪鶉似的,明明心裏想頂嘴,可自己這嫡姐給她的陰影太重,她就是一句逾矩的重話也不敢往外說。


  淩妙妙見她如此沒用,便是挺身而出,不悅道:“誰要你多管閑事?這裏是我姨母家,又不是你家,你管得著嗎?”


  祁歡實在不願意和小女孩鬥嘴,奈何就有人非想要挨懟。


  她冷眼瞥過去:“不用我管你,你現在還在望仙湖裏泡著呢。”


  那件事,終究是件醜事,並且淩妙妙還丟了好大一個人。


  再潑辣的小姑娘臉皮也薄,她當場便是變色微微張紅,神情也慌亂了一下。


  祁歡已經不想理她,重新收回視線:“而且我也不耐煩管你,我在管教我祁家的人,我們姐妹說話,外人管什麽閑事?”


  她確實上來就直接沒理淩妙妙,淩妙妙又被她噎了一下,不知如何回嘴。


  祁歡再問祁雲歌:“問你話呢?你非要原來那個蹴鞠不可?”


  淩妙妙黑著臉,拚命給她遞眼色施壓。


  祁雲歌被逼無奈,隻能帶著哭腔囁嚅:“我……想要,剛才已經用順手了。”


  淩妙妙臉上露出幾分得意,挑釁的衝祁歡揚揚眉。


  祁歡視而不見,得了祁雲歌的回話,就徑直對兩個守門的仆婦道:“我妹妹年紀小,略有些嬌氣,她既是非要那個球不可,就勞煩二位喚對麵園子裏的下人幫著找到送過來吧。她們幾個小姑娘,力氣大不到哪兒去,應該就掉在牆根底下這附近。”


  兩個仆婦開始還生怕她會把自己二人支開,否則這期間要有人從這門裏過了,也算是她們的疏失。


  見她考慮如此周到,兩人臉上甚至都掛上了劫後餘生的微笑,態度也越發客氣恭敬許多:“是,表姑娘,勞您稍等片刻,奴婢這就帶人去找。”


  其中一人屈膝福了福,轉身進了對麵園子。


  隔著院門,見她喊了附近幾個端茶送水的小廝和丫鬟……


  其實那球真不難找,隻是看門這倆仆婦也心知肚明,這幾個姑娘隻是想借故進對麵的園子,所以也沒有多此一舉的提議自己幫著尋。


  這邊淩妙妙見著計劃落空,便是怒了:“你……誰要你多管閑事?我就是要自己過去拿,有本事你們就把我打出來啊!”


  她拎著裙子,氣勢洶洶,作勢就要往對麵衝。


  可是祁雲歌在祁歡麵前,跟隻聽話的小鵪鶉似的,耷拉著腦袋,當真一動不敢動。


  淩嬌嬌年紀小,見狀,整個人又不安和彷徨起來。


  祁歡臉上表情閑適的站著,淩妙妙走了兩步,又回頭吼祁雲歌:“你幹嘛聽她的?她隻是比你大兩歲而已,你們都是長寧侯府的姑娘,你怕她作甚?”


  祁歡並不言語,也不試圖阻止。


  祁雲歌抬眸偷看她一眼,總歸是沒敢動的。


  也就這麽一會兒的工夫,進園子那仆婦就拿了一個係著紅綠兩色絲帶裝飾的蹴鞠回來:“幾位表姑娘丟的球是這個吧?”


  祁雲歌和淩妙妙都沒吭聲。


  祁歡就上前一步,把那蹴鞠接了,塞祁雲歌懷裏:“東西拿到了就玩兒去吧。”


  祁雲歌就跟一個被她裝了發條的木偶傀儡似的,聽話的轉身抱著球一步一步走了。


  “你……”淩妙妙怒不可遏,還想揪著祁歡算賬。


  祁歡卻已經轉身走了,看都沒多看她一眼。


  淩妙妙的意圖明顯——


  想拉著祁家的姑娘一起和她作伴,她也知道自己親娘被姨母壓製,並且姨母也不待見她們,若單是她們姐妹犯錯,之後很難收場,可如果拉了祁家的姑娘一起,姨母處置起來就得看她那外祖父老侯爺以及大房舅舅舅母的麵子,反而就得大事化小。


  現在祁雲歌被祁歡三言兩語就收拾的打了退堂鼓。


  那兩個仆婦多少看出些門道,這會兒反而門神一樣抬眸看天了,一副就算她過界也不準備攔的樣子。


  淩妙妙心裏懊惱非常,可是要她自己過去她也不肯,最後不得已,隻能一跺腳也走了。


  追上祁雲歌去,就氣急敗壞的指責:“你怎麽這麽沒出息啊?你們是同輩的姐妹,她還能吃了你不成?你就那麽聽她的話?”


  祁雲歌心裏何嚐不惱不氣,聞言竟然直接被刺激的哭了出來,眼淚汪汪道:“她是不能吃了我,但她真的打我。”


  而且還往死裏整,可疼了!

  淩妙妙:……


  淩妙妙被她噎得一時無話可說,兩人對視片刻,她便氣鼓鼓的拎著裙角走了,不再理會這個沒用的廢物。


  此時一牆之隔的對麵花園裏,沿著牆角的小路上,高雲澤憋了半天,終於還是撲哧一聲笑噴了。


  笑過之後又覺不妥,就又欲蓋彌彰的連忙給身邊的顧瞻解釋:“抱歉抱歉,家醜……家醜,你就當沒聽見也沒看見,他們小孩子家家的,親姐妹之間打打鬧鬧的事兒也很正常不是?”


  他大舅舅家那個嬌嬌柔柔的表妹,通常都是見不著麵的,前些年母親偶爾提起時也多是感歎說她病得隨時可能就不行了,誰曾想這一朝病愈,會是這麽個畫風?

  顧瞻負手而立,麵上神情寡淡,倒完全不像是看了別人家一場笑話的模樣。


  “你們家裏今天挺熱鬧的。”他說,“行了你不用送了,你忙你的,我認識路,自己出去。”


  高雲澤小時也曾是太子的伴讀之一,加上兩人都是武將世家出身,比較投契,所以私下也一直有來往,關係還很不錯。


  高雲澤嗬嗬一笑:“那怎麽好意思,我家設宴,你送了那麽重的禮,自己不留下來喝一口就走?”


  “又不是送你的。”顧瞻笑道,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便獨自繼續往前走了。


  行過那道拱門前麵,他側目,往對麵園子裏看了眼。


  高雲澤的隨從小廝探頭探腦走上來,也是一臉的八卦好奇,暗戳戳道:“顧世子到底相中哪家的姑娘了?至於謹小慎微,這麽神秘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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