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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她活不到出嫁那天!(二更)

  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事情沒成就算了……


  現在,卻還給弄出了尾巴來。


  岑氏心裏也是又氣又亂,可是現在兒子撐不住了,她卻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她找你去問的時候,你認了?”


  “我怎麽可能親口承認?”祁元銘當然明白她什麽意思。


  隻是想想當時的情況,非但沒找到任何的底氣,反而更崩潰了。


  他用力攥著岑氏的手,眼神亂飄尋不到踏實的落點:“可是我懷疑我跟那個丫頭說的話,都被武成侯聽見了。”


  岑氏如遭雷擊,猛地屏住呼吸:“你說什麽?”


  祁元銘又努力回想了兩遍當時事發時候的細節,秦頌開腔時候那聲音幾乎就差貼著後他腦勺直接說了。


  他整個人都神思不屬:“我雖不確定他究竟聽了多少,但他肯定是聽到些什麽了。母親,怎麽辦?”


  怎麽辦?

  岑氏也想問這句話。


  他們和大房的事情,不管鬧多大,隻要是捂在自家門裏的,有老爺子堅定不移的站在自家這邊,最終怎麽都是大房輸,情況永遠不會太糟。


  可是傳進了外人的耳朵裏——


  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大把柄。


  尤其——


  還是秦頌這樣位高權重的人。


  別說想辦法滅口了,就是想低聲下氣求到他麵前去,請他高抬貴手都找不到門路。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岑氏也跟著慌了。


  祁元銘眼睛通紅,六神無主:“現在怎麽辦?他要把這事兒捅出去,哪怕無憑無據,就單是憑著他的身份地位,說出來的話天然也會有人信的。一旦他抖出去,那我就完了。”


  大家族裏的家產之爭,弄到頭破血流,互相下黑手甚至傷及人命的事情,幾乎哪家都有。


  隻要不鬧到明麵上,誰也無話可說。


  可如果秦頌存心整他,把他的事情往外一宣揚,這次科舉無論他考中與否,都再無緣官場,搞不好……


  甚至還可能性命不保。


  祁元銘是真的怕。


  岑氏在屋子裏來回踱了好幾圈,再三的權衡利弊:“應該不會。他如果想多這個事,今天就不會一聲不吭的直接走了,既然當時沒聲張……咱們家的家務事,與他畢竟沒有什麽利害關係,他何必做那個惡人?”


  祁元銘卻完全沒有被安慰到:“母親忘了,大房那個丫頭與他家二公子之間有婚約。一旦兩家聯姻,縱使咱們家已經今非昔比,可是從他秦頌的立場,應該還是會覺得由三弟襲爵,對他們更有利,不是嗎?”


  提起祁歡的這門婚事,岑氏卻是胸有成竹:“這個你倒不用擔心。我雖沒與那位武成侯打過交道,但與楊氏做了二十年的妯娌,她是什麽秉性脾氣我總是能夠拿捏的。秦家二郎的笑話鬧得滿京城都是,楊氏可正在氣頭上呢。之前你要準備科考,我怕你分心就沒跟你說家裏這些瑣事,她都已經親自登門秦家去退歡姐兒的親事了。”


  祁元銘依舊惶惶:“那為什麽還沒退?是秦家不想退?”


  這樣一來,秦家肯定還是會幫著大房的!


  岑氏卻道:“我沒陪著她一起去,具體情況不清楚,但我想應該是秦家覺得被我們悔婚太損顏麵,所以暫且沒答應。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秦家那位小侯爺,雖然年紀尚輕,卻頗為強勢。他都親眼目睹那個丫頭出手謀害你這個親堂哥……他們秦家人又不會嫌命長,又怎麽敢還要堅持娶了這樣歹毒的丫頭進門?”


  她自己也是當母親的人,正在給女兒相女婿,給兒子物色媳婦兒。


  娶妻娶賢,這話永遠不過時。


  哪怕祁歡是事出有因,可是一個小姑娘家家,有事不去找家中長輩說理、做主,卻是心狠手辣的把人約到暗處去下手謀害。


  她這樣的,秦家還要把她娶回去?

  尤其秦碩現在就已經弄出叫她顏麵掃地的事了,秦頌和龐氏就不怕她發起狠來直接一碗砒霜把秦碩給送走?


  祁元銘聽她分析到這裏,總算是略恢複了幾分底氣。


  可是對秦頌究竟會如何做,他依舊拿不準:“萬一呢?萬一他就是要毀我那怎麽辦?要麽找父親……不,這件事不能讓父親知道。”


  至於祁正鈺,那就更不能叫他知道了。


  老頭子規矩重得很,他們在家怎麽鬧,隻要不直接損害到他的利益,那祁元旭有把握,自己這邊絕對不會有事,因為——


  老頭子也根本沒得選。


  祁元旭是個不成器的,現在還被趕出了家門,祁元辰才那麽丁點兒,在他作古之前能長到幾歲都為未可知,他又怎麽會把寶押在祁元辰身上?


  可是現在,他的把柄落到了秦頌這個外人手裏,那也是實打實觸到了老爺子的逆鱗與核心利益。


  叫他出麵去封秦頌的口,他會去,但是自己給他惹出這麽大的麻煩,從此以後也隻配蹲在他的黑名單上了。


  他祁元銘也不是大無私之人。


  他處心積慮,甚至鋌而走險做的這些事,說是為了他們二房,但更是為了他自己。


  現在——


  他甚至也不敢冒險叫祁文昂出麵找秦頌協調,給他擦屁股。


  父親對他,雖然不會像是祖父那樣薄涼和絕情,可一旦有了這麽大的一個疙瘩卡在那,他也保證不了他們之間的父子之情還能剩幾分。


  畢竟——


  他的父親今年才三十有六,對男人而言正是年富力強最好的年紀,想要找幾個女人另外生幾個兒子出來重新培養,那也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想到這一茬,祁元銘就又再度想起了身上藏著的那個秘密和把柄。


  “母親!”他臉色再次變得蒼白一片,“今天那丫頭故意把我往水邊上引,她……這絕不是巧合,她一定是知道了那件事,她是故意的,就為了將我置於死地!”


  在床上也終於坐不住,他跳下床,一把抓住岑氏的手臂:“母親,這次不成,還會有下次,她不會放過我的。而且我的事……萬一,萬一她一不做二不休的告訴了祖父和父親他們……母親……”


  內心好不容易築起的脆弱防線,再度全麵崩盤。


  祁元銘的眼淚又瞬間流了滿臉。


  他緩緩跪倒在岑氏麵前,抱住她的腿,失聲痛哭,仿佛自己就隻是個脆弱無助的孩子:“祖父生平最恨廢物,他和父親現在器重我也僅是因為他們都覺得我足夠優秀,他們要是知道我這麽沒用……母親,我不想成為棄子!”


  祁正鈺是什麽人,大概除了少不更事的祁元辰,在這個家裏的其他所有人都清楚。


  他隻想複興壯大這個家族,為此他野心勃勃,所有能成為他幫手的人,都能得到他的扶持和無底線的庇護,譬如祁文昂,而所有擋他路或者拖他後腿的人,比如祁文景,就會被他視為眼中釘,並且想方設法的想要將其舍棄掉。


  祁元銘怕水,這是他幼年時候作下的隱疾。


  不是一般的怕,是怕到了一種病態的地步。


  別說大的湖泊河流,就是家裏的水塘甚至水井,他都要退避三舍。


  甚至——


  他沐浴時都從來不敢進浴桶。


  接近有深水的地方,他就會頭暈目眩,四肢發軟。


  曾經還小的時候,他甚至有一次差點把自己溺死在明明隻到他胸口那麽深的浴桶裏。


  原因無他,隻因他在水裏會更加恐懼,手腳仿佛是被什麽鬼怪束縛住了一樣,恐懼的隻會往下墜。


  如果有人想要殺死他,哪怕是把他扔進一個小腿深的河溝裏,他都必死無疑。


  這是個不攻自破的弱點。


  祁正鈺和祁文昂,都不會容忍自己的繼承人暴露出這樣明顯又脆弱的死穴來,他們更不會放心把家業和爵位傳給他這樣的人。


  他們需要的——


  是無限趨近於完美的繼承人!


  “棄子”這兩個字,更像是一塊沉重的巨石,也一並壓在了岑氏的心口。


  她現在的處境和心情,其實都不比兒子更輕鬆。


  自從祁元銘有了這個隱疾之後,他母子二人就一直過的都是如履薄冰的日子。


  好在祁文昂對男女之事沒那麽熱衷,又兼之當年他娶她算是高攀,前麵有十多年裏都受的是她娘家的挾製,再加上她苦心經營,與娘家人軟硬兼施,才算是牢牢的將這個男人穩住了。


  這麽些年了,祁文昂房裏是有幾個通房丫頭,但是一個也沒抬姨娘,她也沒允許她們生下一男半女。


  又因為祁元銘爭氣,小小年紀就表現不俗,所以祁文昂在子嗣一事上雖然也頗有怨言,總體上對他們母子還是滿意的,時不時再看看隔壁因為妻妾亂鬥亂成一團的他大哥那個反麵教材……


  這麽些年來,他也就一心一意的栽培祁元銘這個優秀的唯一嫡子了。


  岑氏這些年之所以把祁元銘的這個毛病捂得嚴嚴實實,又何嚐不是怕自己和兒子會成為祁家父子手裏的棄子?


  當年她生下祁欣之後,就沒再懷過孕,一晃十幾年,如今年歲又逐漸上來了,想來再生的希望就更是渺茫了。


  她這輩子,注定也就祁元銘這個兒子了,這是她所有的賭注和希望。


  越是到了這時候,她就越是不能叫祁元銘有任何的閃失。


  岑氏咬咬牙,勉強冷靜下來,又攙扶起兒子。


  她拿了帕子,擦幹淨兒子臉上滂沱的淚痕:“不怕,這些年咱們母子不也都熬過來了?你祖父老了,沒理由咱們反而敗在這臨門一腳的時候。至於大房那個丫頭那裏,你也不用怕,她之所以隻敢私下去找你,還不是因為她心裏也門兒清,事情鬧到明麵上來她也討不了好?而且,這次她對你下了黑手,這就也是她落在咱們手裏的把柄,這會兒她心裏也指不定怎麽害怕呢……到了這會兒都沒動靜,我看她也是不敢鬧的。”


  祁元銘將信將疑:“那大伯母呢?祁歡一定會把事情告訴她的!”


  岑氏這便冷笑起來:“她可比她那女兒更沉得住氣,也更懂得審時度勢,他們手裏沒有任何的真憑實據,鬧出來就是兩敗俱傷,她也討不到任何便宜。”


  話到這裏,她又忍不住鬆了口氣:“你就慶幸吧,幸好是你沒能得手,沒有真的叫大房那個小的出事,否則這府裏才是早就天塌地陷,被楊氏給鬧翻天了。”


  楊氏的底線,明明白白就是她那倆寶貝金疙瘩似的的孩子。


  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那麽執著,明明自己的身子就不怎麽好了,還要拚著要死要活的生了這倆孩子,現在弄得病懨懨的力不從心,偏還得日日為了這倆孩子操勞。


  岑氏這麽一說,祁元銘甚至懷疑祁歡在找他之前就已經和楊氏透過底了,是楊氏不肯出麵替祁元辰討公道,那丫頭才會惱羞成怒,自行跳出來。


  “那……真的不會有事?”他的情緒,終於再次冷靜了幾分下來。


  “大房那邊暫時該是問題不大,楊氏就算為了保她這個女兒,也不敢再將今日之事拿出來說的。”岑氏道,“至於武成侯那邊……你說得對,暫時還是不要驚動你祖父和父親,咱們先看看再說。”


  祁元銘卻依舊還有後顧之憂:“萬一那丫頭再算計我怎麽辦?她膽子可是大得很,瘋起來不要命一樣。”


  他現在主要還擔心祁歡那個瘋丫頭一次殺他不成,後麵還要繼續找機會下黑手。


  隨時活在死亡陰影籠罩之下的日子可不好過!

  “她也猖狂不了多久了。”岑氏又如何不恨祁歡對她兒子下了此等狠手,眼中浮現出鮮明的厲戾氣,和平時那個寡言少語,謹慎和氣的二夫人判若兩人,“無論如何,那丫頭絕活不到嫁出這座侯府的那一天!”


  她這語氣,斬釘截鐵,甚至帶了濃厚的期待之意。


  “什麽意思?”祁元銘之前岑氏為了叫他把所有心思都用在讀書上,是很少當麵和他說起家裏這些隱情的。


  現在他受了驚嚇,惶惶不可終日。


  也是為了安撫他,岑氏才道:“這座長寧侯府,除了這座宅院和記在公中賬上的百畝良田,早就是座空殼子了,這麽些年,全靠楊氏的嫁妝撐起來的。我雖不曉得她手上銀錢揮霍至今,究竟還能剩多少,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那麽寶貝她那兩個孩子,是勢必會給兩個孩子存下一些的。多的不說,起碼得保證他們一生衣食無憂,榮華富貴的吧?”


  祁元銘到底是一顆讀了書的腦袋,還是很靈光的。


  他眼睛一亮:“大伯母疼愛女兒比兒子更甚,如若祁歡出嫁,保守估計她至少要帶走大伯母手裏一半,甚至是大半的錢財產業……”


  後麵的話,關乎長輩,他卻有點不好直接說出來。


  岑氏卻是百無禁忌,點頭道:“老侯爺絕不會允許這筆錢財出了長寧侯府這座府門,所以,我現在反而不希望她和武成侯府的那門婚事退掉,她成親越早,就會死得越快!”


  所以,年初祁歡在莊子上險些出事的消息一傳回來,她立刻就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楊氏不比她笨,肯定也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所以,回來就大鬧一場,雖然因為無憑無據最後隻能忍了這口惡氣,但那又何嚐不是殺雞儆猴,在給予老頭子警告呢?


  可是,警告也沒用!


  不管有沒有人敢於承認,祁正鈺就是一頭惡狼,利益麵前他會毫不猶豫的咬死哪怕是他自己的親骨肉!

  楊氏再是強勢,在這個家裏家外,她都沒能力和老頭子抗衡。


  何況——


  她還是那麽個身體狀況!

  隻要祁歡一死,她勢必也就直接跟著去了。


  甚至為了保險起見,將來真到了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的節骨眼上,岑氏甚至覺得老頭子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關起門來對那母女兩個一起下手!

  平複了祁元銘的心情,又安撫他睡下,岑氏才自行從屋子裏出來。


  房門合上的一瞬間,她的麵目也頃刻變得猙獰。


  許媽媽一個沒忍住,打了個寒顫:“夫人,您這是……”


  岑氏一巴掌壓抑著拍在牆壁上,眼中凶光畢露,咬牙切齒道:“是大房那個死個丫頭做的!”


  祁歡險些要了她兒子的命,這一筆仇,算是直接刻在她心上了,怎麽能說氣消就氣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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