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銀子砸人的爽感
女人飛快的退到他身邊去。
這夫妻倆確實是一對兒老實人,該是沒常做這樣的事,表情一看就已經暴露了心虛。
祁歡也不廢話:“你們應該知道我是為什麽來的,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我要你們去衙門撤回狀紙,放了鄭媽媽。”
女人飛快的回頭看了丈夫一眼,神情裏已然透著驚嚇,然後才囁嚅了一聲:“她偷了我的荷包……那是……救命錢……”
“她偷沒偷,你心裏有數,我心裏也有數。”祁歡莞爾,她表情和和氣氣的,笑容也沒有任何的攻擊性,但就是這麽一種閑庭信步一般的態度反而更讓人覺得她的勢在必得。
那夫妻倆聚在一起握緊對方的手,神情各自彷徨又恐慌,不住的互相交換神色。
祁歡看著兩人:“你們是誣告!我不妨實話告訴你們,我是京城長寧侯府的大小姐,那婆子是我院裏的管事婆子,她偷了你多少銀錢?一兩二錢銀子,還不抵我隨手賞她的一兩件首飾,而且她昨天進城是來請大夫的,也是為了救命。你們把她送進了衙門,要不是我家裏的丫頭及時請了別的大夫過去,現在我也沒命坐在這裏跟你們說話了。”
這雖然隻是小鎮子,但畢竟離著京城不遠的,洪家夫妻就是再沒有見識,大約也知道京城裏的侯府是勳貴人家,別說是府裏的主子了,就是一個管事的隨便動動手指頭就能讓他們活不下去,何況——
照祁歡的說法,這還差點牽連了一條人命,他們差點害死侯府裏的千金小姐?
“啊……”女人臉色慘白,發出一聲驚呼。
這兩口子不愧是老實人,男人一聽事情居然這般嚴重,也一瞬間就心理防線徹底瓦解,膝蓋打顫的跪了下去,隻是他們自知惹上了天大的禍事,又不敢貿然開口承認什麽,男人的嘴唇蠕動了兩下,半天沒哆嗦出一個字。
“我知道你們是受人指使和收買的,你們家裏也有重病的病人,你們是缺錢救命,念在大家同病相憐的份上,我也不想為難你們,但是我堂堂侯府的奴仆,不能隨便擔這個偷盜的罪名。”祁歡前世生活在和諧社會,雖然自家條件尚可,卻不是沒見過窮苦人家的無奈和掙紮的。
她並沒有逼誰去死的意思,看前奏鋪墊的差不多了,就直言道:“所以,我現在給你們一兩二錢銀子,你們拿著去衙門,就說昨天是你們看到鄭媽媽拿了和你們一樣的荷包一時情急搞錯了,這就去撤了狀紙,讓衙門把她放了。”
男人猛地抬頭看向祁歡,仿佛看到了一線希望。
女人卻惶惶不安的又嘀咕了一聲:“誣告是要被打板子的……”
祁歡略垂眸思索了一下,又回頭看了胡大夫一眼,然後莞爾勾唇,條件開得幹淨利落:“五兩銀子加一副治皮外傷的好藥。”
胡大夫就是個跟著過來湊熱鬧的,完全沒想到這大小姐自來熟的功夫居然與他不妨多讓,還把他也算進去了,不禁愣了愣。
卻是那洪大勇再沒有半分猶豫,當即一拍大腿:“好!我去!”
“行,我就在這等著。”祁歡頷首,“劉媽媽,你帶兩個人去車馬行租一輛馬車,到衙門接鄭媽媽,她挨了板子,身上不方便。”
“讓孫勝去吧,奴婢陪您在這等著。”劉媽媽一邊掏銀子給了洪大勇一兩二錢,又給了護衛孫勝租車的錢。
洪大勇手裏捏著銀子,卻踟躕不走,回頭看了眼剛爬起來的妻子和掛著門簾的裏屋方向,好像還是不很放心的樣子,又再跟祁歡解釋:“這位小姐,我們確實也不想害人的,是……孩子摔斷了腿,一直也醫不好,我們……我們……”
說著,就哽咽著紅了眼眶。
“我說過,不會為難你們。”祁歡直接給了保證。
“謝謝!謝謝小姐。”洪大勇拱了拱手,千恩萬謝的這才匆匆揣著銀子出門。
祁歡沒有駁回劉媽媽的提議,叫做孫勝的護衛喊了個同伴一起,在洪大勇之後也跟著走了。
祁歡似乎一點也不嫌棄這屋子裏的髒亂和怪味,就穩穩地坐在那等。
祁元辰卻很不自在,不住的皺眉頭,皺鼻子。
祁歡察覺他的異樣就低頭問他:“你不舒服?那我讓劉媽媽帶你先回馬車上去?”
祁元辰腦袋立刻就搖得像撥浪鼓似的,緊緊的抓住了她袖子。
這孩子似乎很是依賴姐姐,祁歡上輩子沒哄過孩子,她一直覺得小孩子是一種又聒噪又麻煩的生物,但她想也許是她初來乍到,太沒有歸屬感了,現在有這麽個孩子這樣親昵的對她,反而心中格外的熨帖,和他待在一起,也不覺得那麽浮躁和迷茫了。
她唇角不禁揚了揚,又拍撫了兩下孩子的脊背。
大家都不說話,那洪家娘子局促的站在旁邊不住的揪手指。
祁歡的耐性好,那位跟著過來的胡大夫卻站不住了,等他把這屋子連耗子洞一起都打量過三遍之後,終於覥著臉捋著胡須一臉高深莫測的走到洪家媳婦跟前道:“這位嫂子,剛聽說你家是有病人是吧?鄙人是個大夫,正好閑來無事,不如讓我看看病人?”
剛進門的時候祁歡可沒見他這麽好心,這時候也不確定他是真的敬業還是單純好事?
不過這位大夫不是祁家的人,不歸她管,她也就沒做聲。
可因為他是祁歡帶來的,而且洪家夫妻還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這洪家媳婦對他的戒心很重,很是遲疑。
胡大夫卻很熱心:“我就看看,不隨便下針開藥。”
他不亂動病人,隻是看看就沒什麽妨礙了,洪家媳婦兒這才點頭,帶著防備的把他讓進了裏屋。
祁歡不太喜歡淒淒慘慘的場景,且她一個外來者,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就更沒那個心思悲天憫人去,所以她一點也不關心裏麵的事,就隻安安穩穩的坐著。
胡大夫進去的時間不短,但確實如他自己保證的那樣,他就隻是看了看,檢查了病人的傷處又探了脈就出來了。
這個鎮子本來就不大,這麽一來一回的,又等了不多一會兒,挨了二十個板子的洪大勇就一瘸一拐的回來了。
“當家的!”洪家娘子紅著眼睛趕緊迎上去扶他。
洪大勇一頭大汗的進了屋子,咬著牙還是先跟祁歡道歉:“小姐,您吩咐的事小的已經辦了。”
“好!”祁歡很守信用,一邊給劉媽媽遞了個眼色,一邊又轉頭看向胡大夫:“胡大夫,板子這樣的皮肉傷應該好治吧,麻煩您?”
劉媽媽倉促跟著小少爺出門,自然有所準備,荷包裏揣了十兩左右的碎銀子,還有兩張二十兩的銀票傍身,立刻就掏出五兩銀子放在了桌上。
胡大夫倒也好說話,他也沒找紙筆開方子,而是翻了翻自己的藥箱就拿出一個小瓶子遞給了洪家夫妻:“跌打損傷最常見了,這藥我有配的現成的,外敷即可,傷口別沾水,十天左右就能好利索。”
“謝謝大夫,謝謝大夫。”洪家夫妻千恩萬謝的接了藥瓶過去,抬頭眼巴巴的看著祁歡,祁歡卻穩坐不動,並沒有走人的意思。
兩個人互相對望一眼,不免又緊張起來。
“收買你們的人給了你多少銀錢?”祁歡突然又再開口,話一出口,洪家夫妻就又嚇了一跳,她卻也沒等對方回答,緊跟著話鋒一轉,又變成了利誘:“你們願意說出來的話,我給雙倍,而且……我保證你們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