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受傷住院
顧菲菲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曾經在深夜裏回想夢中的場景。一遍又一遍，看到的，都是漫天的扶桑花，雄偉的城堡，如夢如幻一般，掩映在淡紫色的花海中。花海中，一個人遠遠地佇立，依稀仿佛，隻能看清輪廓，卻看不清他的樣子。
她在夢裏，也不敢看他的樣子。她害怕看到他在那場讓她悲傷絕望的訂婚典禮上，他決絕而冷漠的表情，害怕看到，他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失望而心痛地譏諷道：“顧菲菲！你不知羞恥！”
所以，就算是在夢裏，她也不敢去接觸他。
鼻息間，是花香，是淡淡的忘憂草的花香，她緩緩地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這個陌生的房間。
“你終於醒了？”一道清麗的聲音傳入耳中。她聞聲看去，竟然發現是璃馨，她關切而擔憂地看著她，“我接到慕風的電話，他說在醫院裏看到你了，所以我急忙過來看看。”
顧菲菲點點頭，茫然地不知道該說什麽。
“慕風說你隻是受到了驚嚇，而且精神不太穩定所以才會暈倒的。”璃馨微笑著。
顧菲菲依舊沉默地點頭，“謝謝你來看我，萱萱呢？”
“萱萱在慕風的辦公室裏，我怕她吵到你休息。”
提到萱萱，顧菲菲淡淡一笑，那個丫頭卻是很調皮，跟她有得一比。
“既然醒了，我就叫慕風過來看看吧。”說著，璃馨就按了玲。不過一會兒，慕風就來了，帶著萱萱，身邊還跟著Alex。對了，顧菲菲想起來了，自己昏倒之前，似乎是Alex從車輪底下將她救了出來。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並不打算跟他說話。
慕風替她檢查了身體，並無大礙，說笑幾句，便又去工作了。Alex靜靜地坐在一旁，等待著什麽。顧菲菲在心裏暗哂，就算他等到死，她也不會去原諒，也不會承認自己與那個女人之間的關係。她對著萱萱笑笑，萱萱立即爬到床上，“菲菲阿姨，你生病了嗎？”
顧菲菲點點頭，“是啊，萱萱可不要生病了，否則打針吃藥很難受的。”
果然萱萱被嚇到了，小嘴撅著，然後用手摸了摸顧菲菲正在輸液的手，樣子好像十分地感同身受。“我知道會很疼，但是慕叔叔給我打針我就不會害怕了。”
“萱萱，下來。”璃馨將萱萱抱下床，“別打擾你菲菲阿姨休息了。”她將萱萱抱在懷裏，看了看靜坐於一旁的Alex，禮貌地對他點點頭，然後說道：“我改天再來看你。”說完便帶著菲菲離開了。璃馨一走，這個豪華的VIP房間便顯得擁擠起來。那個高大的男人有些歉然地看著她，麵上帶著關心。
她隻是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輸液瓶中的液體通過管道緩緩地流進自己的身體中，努力忽視他的存在。
“顧小姐。”他終於打破了僵局，但是語氣依然十分的溫潤好聽，低沉的平緩的聲音就如大提琴的聲音一般，讓人的心情莫名的平靜。“對於讓你受傷的事情我感到十分的抱歉，你在醫院的費用全部由我來出。你安心養好身體。”
顧菲菲冷笑，原來是想給她一個甜棗，或者說，害怕她的身體出了問題，不能去做骨髓配型吧。她心底涼涼的，空空的。當她的心感到孤獨而空寂的時候，她的腦海中就會不自覺地浮現那個人的身影。那時，她拿起手機，聽到他千山萬水一般的聲音傳到耳朵裏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在做夢。可是如今回想起來，那麽的真實，仿佛跟兩年前一樣，一切都不曾改變。她鼻子一酸，潸然落淚。
“顧小姐？”Alex有些慌亂，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就會落淚。
顧菲菲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忍住難以抑製的悲痛，轉過頭看著他，許久之後，才開口說道：“她現在人在哪裏？”
Alex一怔，隨即說道：“在蘇黎世，醫院中。”
“蘇黎世？”顧菲菲隨即知道他以為她問的是他的那個弟弟，於是解釋道：“我說的是那個女人。”
Alex欲言又止，但依舊還是凝重地說道：“她已經去世了。”
驀地，顧菲菲良久都沒有說話，隻是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心裏沒有任何的感覺。不知道該是悲痛，還是該傷心。
接下來的日子裏，Alex每天都會來看她，如同完成一個任務一樣，每天都會準時的來，而且還會陪她說說話。他雖然是瑞士人，但是能說英語，法語，還會中文，所以跟她交流並沒有什麽困難。也許在他鄉聽到故音都會有一些熟悉和歸屬感，所以，當他說出第一句中文的時候，她是震驚，更多的是懷念和激動。
雖然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她覺得如在夢中，但是他的出現，其實也給了她一些支撐的力量。自從她給顧炎打過電話之後，就一直在期待著什麽，可是這幾天下來，她幾近失望。她終於明白，就算顧炎知道她的下落，他也不會來找她。
“Alex，我同意跟你去蘇黎世。”在期望落空之後，她終於再一次準備離開，開始新一輪的飄蕩。但是她還沒有想好要去哪裏，所以，蘇黎世，也許是一個不錯的地方。剛好，她還沒有去過，而且，那裏有她唯一的親人在。
Alex大喜過望，連忙準備去蘇黎世。
兩天後，她終於踏上了蘇黎世的土地，並且見到了她同母異父的弟弟。那個男孩子，已經病入膏肓，麵容枯槁，形容消瘦，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整個人如同幹屍一般。她見了之後，心底一陣的刺痛，半晌沒有說出話來。至今都不敢相信，那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並且快死的人，是她的弟弟。
她沒有再掙紮，沒有再猶豫，隻是對Alex和他的父親說：“我願意捐骨髓。”
Alex和他的父親十分的感激。
顧菲菲並沒有任何的回應，隻是按照該有的流程完成了一係列的檢查。她的心底，終究是刺痛的。當初她離開宜城的時候，沒有想過回去，如今，她也想不出任何的理由回去。終究有些感情，身不由己，但是，卻無法終成眷屬，何況，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廂情願。
骨髓配型成功了。
她也不想再停留在這個地方。她看著病床上的男孩子，不知道該不該等待著他醒過來。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他。
“菲菲。”Alex這段時間一直在她的身邊照顧她的衣食起居，無微不至。“你要不要休息一下？醫生說念鄉很快就會醒過來了。”
念鄉，這是那個男孩兒的中文名，據說是那個女人取的。思念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