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面古怪的銅鏡
原來,青丘一族為了爭奪族長之位發生了內亂。
月兒這一脈人是最少的,本無意爭奪,但卻也被動卷了進去。
月兒的娘親不想讓女兒捲入其中,這才著人帶著女兒離開青丘,等事態平息了再回去。
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所以,這件事許長安也幫不上什麼忙。
不過,白素貞聽說了緣由之後卻道:「說起來,我與青丘一族也有一段淵源,要不我親自去一趟青丘。」
「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小青巴不得出去遊玩,當即纏著白素貞。
「你去做什麼?又不是去打架。」
結果,小青振振有詞道:「我叫小青,他們是青丘一族,大家都有青字,也算有緣。」
「噗!」
許長安不由笑出聲來。
「小青,你已經學到了做人的幾分精髓了。」
「真的?」小青眼神一亮。
「沒錯,你已經學會強詞奪理了,這是一種進步。」
「哼!」
小青哼了一聲。
「好吧……」白素貞無奈地應了一聲,又吩咐道:「不過你記住,去了之後一定要老老實實,切忌與人發生爭執。」
「知道啦。」
「相公,那我與小青去一趟青丘,你一個在家辛苦一下。」
小青卻道:「辛苦什麼啊?恐怕他巴不得咱倆離開,他正好出去鬼混。」
許長安:「……」
兩日後。
許長安正在家裡看書,突然間一個學生跑來,急道:「先生,不好了,秦松被官府的人抓了。」
「抓了?」許長安愣了愣:「他犯了什麼事?」
「聽說是殺了人?」
「殺人?」
許長安一臉驚訝。
他絕不相信秦松會殺人,這其中必有隱情。
於是,匆匆來到縣衙大牢。
一般情況下,在這個時候探視一個殺人疑犯是相當難的,要麼與官府的關係好,要麼塞銀子。
不過牢頭一聽是許長安,當即親自迎了出來。
當初,縣衙大牢有幾個獄卒染上了瘟疫,正是喝了白素貞配的葯湯才好的。
所以牢頭與一眾獄卒自然不會為難許長安。
來到牢中,秦松一見許長安,不由失聲痛哭:「先生救我,學生沒有殺人,學生是冤枉的。」
「行了,你先別哭,講一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事情是這樣……」
秦松講了一番緣由。
昨日,他去參加一個朋友的生日宴會。
那個朋友名叫向治,其實二人也算不上什麼多好的朋友,只是兩家有些故交,長輩常有往來。
向家在錢塘也算得上是名門望族,家底豐厚。
席間,向治頻頻勸酒,秦松本來酒量不大,被多灌了幾杯,喝的有點多。
加上天色已晚,於是在向治的安排下宿於向家。
睡到半夜時分,秦松被一泡酒給憋醒。
屋子裡沒點燈,秦松摸索著準備下床。
結果一摸,卻摸到身側還躺著一個女人。
秦松吃了一驚,極力回想昨夜的情形,好像記得自己是一個人睡的,怎麼枕邊會多了個女人?
這時,他突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而且這時候也慢慢適應了屋子裡黑暗的光線,不由瞪大眼睛仔細瞅了瞅,隨之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大叫……
他隱隱看到,那女人的臉上全是血。
「來人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秦松嚇得跌跌撞撞沖了出去。
動靜驚醒了府里的人,紛紛跑了過來。
向治也衣衫不整趕了過來,一見秦松的面,不由一臉驚怒:「秦松,你怎麼會在這裡?」
秦松對向府又不熟,加上天黑,他怎知在哪裡,只是一個勁地說出人命了。
有丫鬟跑到屋子裡一看,當即發出一聲尖叫:「三娘子死了……」
三娘子,乃是向治去年納的妾,因為是第三房,所以府里下人都稱之為三娘子。
向治也衝進屋子裡看了看,隨之衝出來一腳將秦松踢翻在地,一臉悲怒地大吼:「你這個畜生,我好心請你喝酒,你竟然色膽包天,跑到我女人的房裡……」
直到那一刻,秦松方才知道,這間房並非客房,而是向治的小妾巧蘭的房間。
如今,他大半夜從巧蘭的房間跑出來,巧蘭死在床上,他的手上沾滿了血,就算渾身是嘴也講不清楚。
「先生,雖然學生當晚喝的有點多,但也隱隱記得,當時是有向府的下人帶著學生去的客房。
學生一覺睡到半夜才醒,怎麼會出現在那個巧蘭的房間?更不可能殺她。
學生是冤枉的,一定是有人陷害學生……」
聽完秦松的遭遇,許長安不由若有所思。
他想起了一個聊齋里的故事:辛十四娘。
辛十四娘的丈夫馮生,遭到一個姓楚的同窗陷害,也用的是類似的方法。
當然,類似的陷害手法民間有很多。
只不過,具體情況是怎麼樣的,還需要慢慢調查清楚。
「秦松,就目前來說,所有的證據都對你不利,畢竟你那種情況相當於是抓個了現行,而且向府有那麼多下人當場見證。」
「先生,求求你救學生一命。學生不是怕死,只是不願死了也背負這麼一個恥辱的罵名。」
「放心吧,只要你是無辜的,我一定替你討還一個公道。」
「多謝先生,多謝先生!」
離開大牢之後,許長安來到縣衙門外,說要求見縣令。
結果,守門的衙役好言相勸道:「許老師,縣尊大人心情不好,別說願不願見,就算見了,恐怕也很難談成事。」
「哦?縣令大人怎麼了?」
衙役小聲道:「聽說,夫人這幾日不知怎麼回事,有些……總之不太正常,聽說好像是中邪了……」
「中邪?」許長安愣了愣,隨之笑道:「那我更得見一見,這樣,你去稟報一聲,就說在下或許有法子解決縣令大人的煩惱。」
「好吧,小人去試一試,不過縣尊大人要不是不願見先生,那小人也就沒法子了。」
「有勞差大哥了。」
「先生客氣。」
如今,許長安夫婦二人在錢塘縣已是名人,不少百姓發自內心裡的感激。
包括縣衙里不少衙役,也客客氣氣的。
過了一會,衙役走了出來,笑容滿面道:「先生,縣尊大人有請。」
「多謝!」
來到內衙,縣令迎上前來,帶著許長安坐到院中的石桌邊。
許長安開門見山道:「大人,不知尊夫人到底是什麼樣的癥狀?」
縣令一臉猶豫的樣子,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許長安笑了笑:「其實,在下已經大致猜到了一些。」
「哦?先生不妨講一講。」
「如果在下猜的沒錯,尊夫人近日恐怕是性情大變,行動怪異。
而且一到晚上……恐怕是有些讓大人吃不消吧?」
「呃……」
縣令一臉震驚。
隨之起身作了一揖:「先生真乃神人,居然全都說中了……」
於是,便將前因後果講了一番。
縣令名叫代學山,他的夫人韋氏,乃是京中人家的大家閨秀。
當年,代學山中了進士,經老師引薦,結識了韋氏的父親。
後來,韋氏的父親作主將女兒嫁與了代學山。
韋氏一向端莊,賢惠,但前幾日也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將自己打扮的分外妖嬈。
言行舉止也與以前完全不同,令得一眾衙役與家中下人分外的驚訝。
私下裡,有人議論說,夫人怕是中邪了,要不然變化為何這麼大?
感覺最明顯的,自然是代學山。
旁人看到的,只是韋氏言行上的變化,而他,卻苦不堪言。
以前,韋氏對於夫妻之事從來不主動,但這幾日,天色一黑便纏著丈夫,索要無度。
代學山畢竟不是年輕人了,哪裡經得住這般折騰,乾脆找借口躲在書房。
哪知夫人又追到書房來……
「這些事本是難以啟齒的,但拙荊的狀況實在是有些詭異,本官擔心她是真的中了邪。
本想找個高人來看看,又怕事情傳開惹人笑話,唉!」
「大人放心,在下絕不會外傳。」
「那就好。不過本官有些奇怪,你又是哪裡學的這些本事?」
許長安笑了笑:「在下喜歡看一些道家典籍,時間長了,多少也學會了一些道術。」
「厲害!」
這時,韋氏突然走了出來。
許長安下意識瞟了過去,果然有問題。
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又是大家閨秀,縣令夫人,本該端莊典雅,可現在看起來,眉間帶俏,眼波流轉,頗有一種風塵之氣息。
「相公,這位公子是誰?」
沒等代學山來得及介紹,韋氏已然主動開口相詢,而且眼神還直勾勾看著許長安。
如此一來,倒讓許長安頗有些尷尬。
當然,代學山也很尷尬。
但他知道夫人眼下里狀態不對,也只能幹咳一聲,介紹道:「這位是許秀才。」
「原來是許公子。許公子真的一表人才……」
「夫人過獎!」
「不知許公子今年多大?是否婚配?」
「小環,扶夫人回房。」代學山冷著臉喝了一句。
「是!」
丫鬟應了一聲,急急拉著夫人離開。
等人一走,許長安不由道:「大人,尊夫人的確有問題,怕是被什麼東西給纏上了。」
「啊?」
代學山臉色一驚。
「不知夫人最近有沒有遇到過什麼特殊的事?特殊的人?或是去過什麼特殊的地方?」
代學山仔細回憶了一會,隨之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好像沒有……」
「大人,你仔細想想,夫人是從什麼時間開始發生異狀,在發生異狀之前,有沒有遇到過一些與平常不太一樣的事。」
「這……」
代學山又一次仔細回想。
過了一會,不由眉頭一動,終於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前些日子我閑著無事,換了常服在外面閑逛。
後來在城西一個地攤個見到一面工藝精美的古銅鏡,於是便買下來送給了夫人……」
「古銅鏡?」
「對!」
「能否讓在下一觀?」
「行!」代學山點了點頭,隨之命一個丫鬟去夫人房中將古銅鏡取了過來。
許長安將那古銅鏡接到手中看了看,不由苦笑:「大人,你這是害了尊夫人啊。」
「啊?」
代學山大吃一驚。
「這不是什麼古銅鏡,而是一件法器,看上面的銘文,應該屬於苗疆一帶的巫師所制。」
「法器?這……先生的意思是說,拙荊出現異狀,是因為這件法器?」
「沒錯!這件法器的主人應該不是什麼正經的巫師,所以這法器也有一股子邪氣。
想必是尊夫人日日對鏡梳妝,不知不覺間被邪氣侵擾,故而才會性情大變。
幸得發現的早,時間一長,恐怕尊夫人就萬劫不復了。」
一聽此話,代學山嚇得退開一步,雙手作揖:「還請先生務必救救拙荊,救救本官。」
許長安放下那鏡狀法器,上前扶了扶代學山:「大人不必多禮,亡羊補牢,還來得及。
這件法器必須馬上銷毀。」
「怎麼銷毀?」
「很簡單,找人搭個火盆,用火焚燒。」
「來人,馬上搭個火盆來。」
「是,大人!」
一個衙役應聲而去。
待到火盆拿來之後,許長安將那法器扔到火盆中,暗中催動真氣。
在真氣的催動之下,那面鏡狀法器上面的銘紋慢慢消失。
銘文一消失,這玩意兒也就稱不上法器了,變成一面普通的銅鏡。
「好了,根源已除,沒有了這法器的侵擾,尊夫人的異狀會慢慢消失。」
「要等多久?」
許長安想了想:「看她現在的狀況,估計半個月吧。」
「不行不行……」代學山趕緊擺手。
別說半個月,他現在就已經受不了了。
原本想著找個借口去城外躲避,可是夫人卻纏著說要一起去。
況且,代學山心裡也不太放心將夫人一個人留下,到時指不定會出什麼事。
「先生,既然你有法力,還請幫幫代某,代某一定會報答先生。」
這一次,代學山更是放低了姿態,自稱代某,沒稱本官了。
「好吧,不過那樣尊夫人恐怕會吃一些苦頭。」
「沒事,只要能治好她,吃一些苦頭也無妨。」
「那就勞煩大人去找一張黃紙,狼毫,還有硃砂……」
待到東西備齊之後,許長安現場畫了一張符。
畫好之後吩咐道:「今晚午夜時分,大人先將夫人雙手雙腳綁住,將這張符貼在夫人額頭之上。
屆時,無論她說什麼,或是大叫大嚷,都不必理會。
到了明早,尊夫人自會恢復如初。」
「哦?真的?」
代學山一臉驚喜。
「放心吧大人,只要按在下的吩咐去做,保准夫人沒事。」
「太好了!來人,取一百兩銀子……」
「大人,萬萬不可,在下可不是貪圖錢財之人。其實,在下這次來,是為了秦松的案子。」
「秦松的案子?」
代學山不由皺了皺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