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殭屍先生) 又見九叔
一年後。
許長安穿過了一道無形之門,從清末瞬間來到了民國。
任家鎮。
到了這裡,才算是真正進入了九叔世界。
下午時分。
許長安走進了一間義莊。
一般來說,義莊大多設於荒僻之地,畢竟是停死人的地方,百姓心裡害怕。
不過九叔這間義莊比較特殊,就在鎮子邊緣。
但,鎮上的百姓卻不怕。
因為他們都知道,九叔是個真正的高人,鎮得了邪,捉得了鬼,降得了妖。
「文才,文才……」
一進院,許長安便大聲吆喝起來。
「誰呀?」
文才一臉疑惑地從後院里跑了出來。
「文才,哈哈,好久不見!」
許長安一副親親熱熱的樣子走上前去。
「你是……」文才撓了撓頭,辨認了一會,終於一拍腦門:「你是三叔家裡的長安哥?」
許長安笑著點了點頭:「嗯,你小子還算有點眼力……」
這便是系統的神奇所在,每進入一個新的世界,都可以選擇不同的身份。
「咦?文才,這是你本家兄弟?」
秋生聽到動靜也從院子里走了出來,下意識打量著許長安。
文才雞啄米般點頭:「對對對,長安是三叔家的長子,我們住一個村,好些年沒見了。」
「哦……」
文才又指了指秋生介紹道:「長安,這便是我師兄秋生。」
許長安拱了拱手:「秋生師兄……」
秋生笑著擺了擺手:「不用客氣,叫我秋生好了。對了文才,既然有客人來了,晚飯得加幾個菜吧?」
秋生當然沒這麼熱情,無非就是找個借口想吃點好的。
不等文才應聲,許長安笑了笑道:「不必麻煩,我已經在醉香樓點了一些酒菜,一會他們會送上門來。」
「醉香樓?」
「太好了!」
一聽醉香樓這個字眼,秋生、文才二人不由眼睛晶亮,暗流口水。
因為醉香樓乃是任家鎮傳承百年的老字號酒樓,其祖上曾是宮中御廚,能做南北大菜,宮廷御膳。
醉香樓一向注重口碑,所用的食材、調料皆為精挑細選,且有人嚴格把關,避免出現變質、敗壞口感的情況。
也因此,相對於普通酒樓來說,醉香樓的菜品要昂貴的多,普通人家大多捨不得進去吃上一頓。
秋生、文才二人沾師父的光,去醉香樓吃過幾次飯,到現在都忘不了那可口美味的酒菜。
當然,九叔可捨不得自己掏錢去吃,都是一些富戶人家看風水、做法事的時候請他去的。
不久后,許長安終於見到了九叔。
長馬卦、鬚髮花白、一字眉、八字鞋……
這個形象對於許長安來說,可謂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畢竟前世不知看過多少遍殭屍先生系列。
九叔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成就一代經典傳奇,模彷者不計其數,可惜沒有一個能夠比肩的。
「九叔!」
許長安上得前去,由衷見了一禮。
九叔笑著抬了抬手:「不必多禮,你與文才是同鄉?」
不等許長安回答,文才搶先道:「師父,我倆可不僅僅是同鄉,還同村同族。」
九叔點了點頭:「原來是本家兄弟,那以後可要多加走動。再親的血緣,長時間不走動,也就生疏了。」
文才連聲應道:「是是是……對了師父,長安說他在醉香樓叫了一些酒菜,一會送過來。」
一聽此話,九叔不由皺了皺眉,沖著許長安道:「這如何使得?你是客人,哪有讓客人請的道理?
快去退了,一會我讓文才多炒幾個菜。」
哪知,文才卻滴咕道:「師父,廚房裡不是青菜就是蘿蔔……」
「你……」九叔氣得吹鬍子瞪眼。
他一向好面子,這不是當面拂他的臉面么?
秋生假意勸道:「文才,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師父常說,吃素對身體好,關鍵還省錢。」
「你們倆個兔崽子……」
許長安憋著笑,勸道:「九叔不必在意,晚輩久聞九叔大名,早就想登門拜訪。
這次冒昧前來,也沒準備什麼禮物,就點了一些酒菜,想陪九叔喝上幾杯。」
秋生附和道:「對對對,師父,估計這會兒醉香樓都已經在做菜了,現在去退也來不及。」
九叔也不再推辭,瞪了文才一眼:「還愣著做什麼?快去泡一壺茶。」
「是,師父。」
文才歡天喜地,跑的飛快。
許長安則坐了下來,陪著九叔一起聊天。
「看你的樣子,應該習過武吧?」
「九叔慧眼。晚輩十餘歲便離家在外闖蕩,在武館待過幾年,後來又隨同一個風水先生走南闖北……」
九叔眉頭一動:「哦?你還學過風水?」
許長安點了點頭:「嗯,學過一些……」
其實,他這是謙虛了。
單論風水方面,他並不比九叔差。畢竟,他看過不少風水相關的古籍。
而且在鬼吹燈世界時,又與胡八一、鷓鴣哨、陳玉樓等人一起闖了不少古墓,更是積累了大量的經驗。
於是,九叔有意無意問起了一些風水相關的事。
許長安對答如流,時不時的又提出自己的一些獨到見解,令得九叔頗為驚訝。
心念一動,便問:「那你這次回鄉有什麼打算?」
許長安故意嘆了一聲:「如今,外面兵荒馬亂,任家鎮相對來說倒算是平靜的多。
所以,我想在鎮上找個事情做,只要能維持生計就行。」
聞言,九叔不由心裡一動:「既然你現在沒有去處,不如暫時留在義莊如何?」
說起來,九叔雖然收了兩個弟子,但這兩個弟子真的是一言難盡。
秋生腦瓜子雖靈活,但生性頑劣,貪玩,根本定不下心修鍊,恐難成大器。
文才為人倒是老實,可惜天賦太差,天生做粗活的命。
總而言之,師兄弟二人學藝多年,也僅僅只是學會了一些皮毛,只能做些打下手的活。
甚至,有時候打個下手都打不好。
九叔的心思,許長安自然知之甚曉。
秋生、文才這對師兄弟完全就是一對活寶,甚至說是坑貨也不為過。
不過,許長安也不想表現的太過急躁,故作一副為難狀:「多謝九叔收留,只是,晚輩就怕留下來幫不上什麼忙,讓九叔失望。」
九叔笑了笑:「你小子別謙虛了,剛才與你聊了一陣,你在風水方面的見解還是很不錯的。」
「多謝九叔誇讚,那……晚輩就暫且留下。」
九叔滿意地點了點頭:「嗯,這就對了。」
就這樣,許長安順利留在了義莊,也算有了一個落腳之處。
本來,九叔在後院給他安排了一個房間,不過許長安卻主動提出,晚上陪著文才一起在義莊大廳守夜。
大廳里停放著不少棺材,以便用於寄存一些暫時無家安葬的屍首。
這日一早,一個女人哭哭啼啼來到了義莊。
隨行的還有三個漢子,其中兩個抬著一具用草席裹得嚴嚴實實的屍體。
眼見有生意上門,文才飛快地將師父喚了出來。
「九叔……」
隨行的漢子急步上前見了一禮,隨之講起了緣由。
這個漢子名叫曾勐,住在鎮西頭,家裡開了間小小的武館。
女人小名阿秀,現年二十六歲,是曾勐的表姐。
阿秀十六歲便出嫁了,嫁給了鄰村的阿牛。
幾個月前,家鄉遭遇匪患,夫妻二人一路逃難來到了任家鎮投親。
曾家念著親情,收留了夫妻二人,讓他們在武館幫著做些零活。
沒料時命不濟,阿牛在逃難時染了病,舊疾突然複發,不治而亡。
「九叔,阿牛非我曾家人,不能在我家設置靈堂,故而先停放在此,待過幾日覓塊墳地下葬。」
這麼說倒也合情合理,九叔點了點頭:「嗯,放心吧,一會我便將他裝棺。」
「多謝九叔,多謝九叔……」
阿秀哽咽著上前拜謝。
「不必客氣,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
待到阿牛入棺之後,曾勐等人方才千恩萬謝而去。
當夜。
文才如往日一般,睡得跟頭死豬一般。
許長安盤腿調息了一會,隨之起身走到文才身邊,一把拎住他的耳朵……
「痛痛痛……」
這傢伙很難叫醒,但是疼痛,卻能讓他很快清醒過來。
「文才,快起來!」
「什麼事啊?」
「那具棺材里有動靜。」
文才嚇了一跳:「啊?」
「走,咱倆去看看。」
文才一把拽住許長安的衣袖,顫聲道:「別……還……還是去……去叫師父。」
「不用,咱倆先看看再說。」
許長安不由分說,拖著文才來到阿牛躺著的那具棺材邊。
「長安,你……你是不是聽錯了?」
「實話告訴你吧,我懷疑阿牛是被人害死的。」
「啊?這……」
「別愣著了,快開棺。」
「好吧……」文才壯著膽子,用力將棺材蓋推開。
「去掌盞燈過來。」
「哦……」
待到文才點著燈過來時,許長安已經將包裹屍首的草席解開。
「文才,你仔細看,屍首是否正常?」
文才探頭看了看:「咦?臉色泛青,是有點不對勁。」
人死之後,氣血全無,肌膚應是一片慘白,臉色泛青的確不太正常。
許長安道:「準確地說,是青中泛黑,必定是中毒而亡。」
文才大吃一驚:「中毒?你是說,他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我再檢查一下……」
經過一番檢查之後,許長安不由嘆了一聲:「好狠毒的手段。」
「怎麼了?」
「對方用的不是毒,而是用暗勁先傷了阿牛,再灌服大劑量的藥物。
是葯三分毒,正常人服用過量藥物至多傷身,不會致命。
但是阿牛內腑受損,再被灌服過量藥物,身子骨根本承受不了……」
文才傻愣愣地問:「你怎麼知道?」
「說了你也不懂……這樣,你快去叫九叔過來。」
「好吧!」文才應了一聲,匆匆跑向後院。
不久后,九叔趕了過來,細細一查驗,不由眉頭緊鎖。
文才忍不住問:「師父,這個阿牛真是被人害死的?」
「沒錯!」九叔點了點頭。
「啊?那……那咱們……要不要報官?」
許長安擺了擺手:「先不急著報官……」
九叔忍不住問:「長安,你怎麼會想起開棺驗屍?你早有懷疑?」
「不錯!今日里送屍首來時,一直是那曾勐在講述緣由。
而那阿秀看傷悲傷,哭哭啼啼的,但我總感覺有點假惺惺。
另外,她的眼光躲躲閃閃,顯然是有些心虛。」
聞言,九叔不由感慨地嘆了一聲:「這些細節我倒沒去注意……」
許長安笑了笑:「因為當時你在專心聽那曾勐講述阿牛的死因。」
「你剛才說不急著報官,難不成你有什麼打算?」
「九叔,咱們現在去報官的話,說不定會惹來一些不好聽的話……」
「不好聽的話?」九叔愣了愣,隨之一臉恍然:「嗯,不錯,還是你考慮的周全。」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文才一臉懵。
「文才……」九叔重重拍了拍文才的肩,解釋道:「別人將屍首送到我們這裡,只是暫時存放。
而我們私自開棺驗屍,必然會招來一些閑言碎語,認為我們對死者不尊重。」
文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長安,既然不能報官,那依你的意思該怎麼做?」
不等許長安開口,文才搶先道:「師父,我們可以召魂啊,如果阿牛真是被害死的,他一定會害死他的人報仇。」
「不可!」九叔一臉嚴厲地擺了擺手:「這樣做,等於是縱鬼行兇。」
「可是……」
文才還想說點什麼,許長安笑了笑道:「不用召魂,這件事交給我好了,我自有法子查出真相……」
次日上午,曾勐與阿秀又一次來到義莊,還帶了一些拜祭品。
人一到,阿秀便悲悲啼啼跪在棺材前,一邊燒紙錢,一邊念叨著諸如「你走了我怎麼辦啊」之類的話。
曾勐也上了一柱香,說了一些悼念之語。
突然間,棺材里發現了幾聲異響,像是有人在拍棺材板。
曾勐與阿秀嚇了一大跳,要不是有九叔等人在場,恐怕早嚇得跑了出去。
「九……九叔……這……這是怎麼回事?」
九叔不露聲色,回道:「哦,沒事,這副棺材新做不久,想來沒幹透。氣候一乾燥時,便難免會有一些異響。」
「砰!」
這時,棺材里又傳出一聲響。
曾勐嚇得一頭跪到地上,連磕了幾個頭,又上前燒了一疊紙,口中滴滴咕咕不知念了幾句什麼。
阿秀更是嚇得一臉蒼白,彷佛失了神一般。
「九叔,沒什麼事我們先走了……」
二人匆匆忙忙離去。
等他倆一走,秋生方才苦著臉從棺材里爬了出來……
這是許長安的計策,同時,也想故意作弄一下秋生。
這小子是個滑頭,仗著一點小聰明,經常作弄文才。
許長安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一開始秋生不同意,說是讓文才進去。
但許長安卻說,文才嗜睡,萬一在裡面睡著了,豈不是白忙活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