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愛可抵歲月漫長
第152章 愛可抵歲月漫長
於莉開了通行證，金鳳終於踏進了養老院。教授此時正跟他的老三友——老孫、老吳和王師傅打橋牌，這是老人們為防老年痴獃新興的益智活動。教授憑著物理出身的計算能力，在養老院里通殺。
「教授，快看誰來看你了。」靜姨人未到，聲先起。
橋牌正是勝負關頭，教授想起身，老三友不肯，直到金鳳從門外踏進來，教授才在慌亂中猛地起身，打翻了一地。
「金、金鳳！」
「葛帆，我來見你了。」
老三友自覺清場，於莉和姜明月等人退到外頭，將空間留給兩位老人。
教授直勾勾地看著金鳳，卻一言不發。
金鳳臉微紅，微笑，「你方便嗎，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教授點頭。
金鳳道：「葛帆，其實我騙你了，我沒有結婚，這五十年來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回來。我騙你，是因為我身體不好，也因為我不相信自己，不知道你變沒變。」
教授目光發紅，「金鳳，你身體怎麼了？」
「葛帆，都過去了，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但醫生說有複發的可能。我就想問你，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的約定？」
「我記得，金鳳，我記得清清楚楚。我說，等我回來，咱們就立刻結婚，生兒育女，到時候不管是災荒還是戰爭，都不能分開我們，你我的孩子就是證明，我們要牽著對方的手，慢慢地走完這輩子。」
「沒錯，葛帆，你還記得，我也記得。可現在我們不能有孩子了，歲月沒有了證明，我們也都老了，不知道還牽不牽得動彼此的手。」
「有證明，我們就是彼此的證明。金鳳，我們這輩子很長，卻也很短，你我頭髮都白了，這正說明我們沒有違背白首的誓言。剩下的日子不多，但足夠時間讓我們互訴衷腸。金鳳，除了樣子，我沒變。」
教授激動地站在金鳳面前，生怕她有一秒鐘的反悔。
金鳳眸中閃著淚花，輕撫教授蒼老的面龐，她哽咽道：「葛帆，除了樣子，我也沒變。」
「金鳳！」教授緊緊握住金鳳的手，目光閃爍。
金鳳落淚，「葛帆，你讓我等太久了。」
「金鳳，別哭，從今往後我再也不讓你等了，我再也不放開你的手。」
「嗯。」
金鳳和教授的手緊緊交握，這一瞬間，五十年的等待都成了過去，最重要的是，他們都等到彼此，往後會互相牽手走下去，不會違背曾經的誓言。那個波瀾壯闊的波盪年代，烽煙、災荒不再，只有如今的平寧相守。
兩人靜靜地看了彼此許久，直到洶湧的情緒漸漸平緩。
「金鳳，我有個想法。」
「葛帆，你說。」
「我想到處走走。」
「去哪呢？」
「去祖國的各地，去我們沒去過的地方，趁走得動。看大好風景，我想聽你說話，你要不嫌煩，也聽聽我說話，就我們兩個人。」
「我不嫌煩，就我們兩個人，我願意聽你說話。」
「那就好，不過在走之前，金鳳，我想見見你的家人。我得讓他們知道，是我把你帶走了。」
金鳳想不到教授還想到這個，心裡流過一股暖流，「葛帆，你還是那麼善解人意。不過我父母都過世了，就有個哥哥和侄子。金輝你見過了。」
教授點頭，眼眶卻忍不住發酸，他背著金鳳擦了擦眼角，「那好，我就去請求他們，讓我把你帶走。」
金鳳臉上露出笑容，帶著些許羞澀，但更多的是歡喜。
教授決定離開養老院，這在於莉的意料之中，但老孫等人卻接受不能，紛紛反對。好在離開之前還需要做些準備，給了兩天的道別時間，這才沒上演當場抱頭痛哭的戲碼。
金輝一聽教授要帶姑婆一起走，不由得感慨，欽佩道：「不愧是教授，一出手就把我姑婆拐跑了。太酷了。」
姜明月翻了個白眼，只當沒聽見，走開了。
金輝連忙追上，「姜姐姐，時間不等人，及時行樂啊。」
那邊金鳳還在等著金輝回去，金輝卻在這裡纏著姜明月。姜明月不想搭理他，可老人們都注意到了他們的動作，一個個眼睛上百瓦地瞅著，想不在意都不行。
姜明月咬牙道：「你先回去，有什麼事電話再說。」
「那姐姐，就這麼說定了，回去我就給你打電話，你可別不接我電話，不然我只能打來這找你了。」
「趕緊走吧你。」
金輝興高采烈，轉身道：「姑婆，我們走。」
姜明月看他那興奮的樣子，不由得覺得好笑，可笑容還未及眼底，就看到了站在窗口的熊正林和李金花。
笑容凝固在當場。
熊正林和李金花傷心轉身回房，姜明月連忙追上。
於莉見狀也是愛莫能助，而馬建東此時已經知道她擅自出院，正四處找人。於莉考慮到教授要離開養老院的事，告訴馬建東自己在養老院，讓他有話過來再說。
馬建東在得知教授要離開養老院后，第一時間關心的是教授的賬號，「他不能把賬號帶走，那賬號要留下。」
於莉此時的臉色還有些發白，但情緒已經穩定，「這個我要跟教授商量，畢竟是他的賬號。」
馬建東道：「他的賬號拍的都是養老院的事，帶走也沒用，留下的話隨時還能給他。」
馬建東對教授的賬號緊盯不放，於莉猜測肯定是民政局那邊給了許可，馬建東和趙成衷他們要再藉此挽回形象。如果是為報復計劃著想，讓教授將賬號帶走是最好的，但於莉知道如果這麼做的話，教授離開養老院的事肯定會再起波瀾，她不忍再讓兩位好不容易相聚的老人經受任何波折。
於莉點頭，道：「我會勸勸教授的。」
馬建東滿意她的配合，「等你跟教授說完，我送你回醫院。醫生說你需要留院觀察兩天。」
於莉道：「我沒事。」
「一小時后我送你。」馬建東不容拒絕。
「我不會去醫院的。」於莉態度堅決。
「於莉，聽話。」
「教授的事我不反對，我去不去醫院你也別管。除非你像院長對待王姐一樣，把我關起來，」於莉冷冷開口，她目光透著嘲諷，馬建東倒是想關人，但她對養老院的影響讓他不可能這麼做，這點兩人都深知肚明，「既然做不到，就不要惺惺作態。」
馬建東沉沉的臉上緩緩揚起溫和的笑容，「你說得對，就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