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媽媽不對
趙成衷神色不變，“我就是問一句，你也別多想。對了，剛你說熊凱想要什麽？哦，對，錢，或者股份，按理說，是該給點，你說呢？”
趙成衷的威脅無疑是個大大的下馬威。
馬建東看著趙成衷，麵無表情，毫無溫度。
趙成衷看他，“你隻管說，我尊重你的意見，養老院你也有份的，隻管說。”
“熊凱始終隻信任院長，還是院長說吧。”馬建東淡淡地將球踢回給了趙成衷。
趙成衷清楚，馬建東要他表態——信任的下場到底是什麽。
趙成衷道：“股份不能給，當初說好的養老院你我四六分，不能誰要就給誰。給錢吧，情理上，該給點，就從資金池裏抽點吧，這件事，你來辦。”
趙成衷的鬆口，讓馬建東的神色微緩，雖然資金池的事不可能這麽簡單，但總歸讓趙成衷退了一大步。
馬建東溫順道：“行，就給點吧。不過院長，還有件事，薛醫生說咱們的醫用方麵支出不足，之前是熊凱在還好說，現在恐怕得補上，往後也得多撥點了。”
趙成衷眉頭緊皺，“怎麽補？從哪多撥點？養老院的盈利本來就少，總不能賠著做吧。”
馬建東道：“那您看，削減部分夥食費補貼醫用怎麽樣？”
“能行嗎？上次不就鬧過。”
“能行，正因為鬧過才好辦，而且最近養老院的情況不好，老人們也都知道。”
趙成衷點頭道：“那就這麽辦吧。康複醫院新調的這個姓薛的，可真是個棒槌。”
“是不好做工作。而且他丈人是醫院的院長，跟民政局那邊關係很不錯，咱福康想要重新在民政局掛上名，還真不能有錯落在薛醫生手裏。”
馬建東的分析頭頭是道，都在點上。
趙成衷自然沒有意見，也隻能忍痛補足醫用支出，然後再想辦法從夥食費上摳錢。
兩人融洽的利己算計，倒好像之前的劍拔弩張都消失了。
馬建東道：“院長，那資金池方麵……我是不是該研究研究，好接手？”
“哦，明天吧，明天你到公司的辦公室，我再告訴你怎麽做。今晚先回去，好好休息。”
“行，那您早點休息。我先回去。”
“回去吧。”
趙成衷送走馬建東，將門關上，臉上的神色有些沉。王琳從房間裏出來，冷著一張臉。
王琳道：“你幹嘛把資金池的事告訴他，要沒有你，他難能有今天，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
趙成衷不怪王琳這麽想，她不知道趙寶良的事，自然也無從知道馬建東的行為底線，以為他是能簡單打發的人。
趙成衷安撫著道：“他哪有那麽容易接手。走一步看一步吧，等把公司賣了，錢到手，咱就脫身。”
王琳冷哼一聲，“話說得好聽，先跟你老婆離婚吧。”
“遲早的事。”
“這話你說了二十六年了。”
——
漆黑的客廳。
蘇甜甜和王慧珍從大排檔回來後，不想驚擾樓上休息的趙老太太，便摸黑坐著。
沉默在黑暗中氤氳開，卻又和以往有些不同，少了些尷尬，多了點親近。
王慧珍舍不得這難得的共處，先開了口，“我還是姑娘的時候，就在家裏幫著做活，有錢拿的那種，那時候就盤算著再大點就去找個工作，比在家裏等著嫁人有意思。後來我媽說，女孩子遲早要嫁人，早點嫁還能挑個好的，千挑萬選就選了他……我媽說錯了，好的壞的，跟早晚沒關係，要看他是不是把你當自己人，要不是，怎麽都不行。”
蘇甜甜聽著，心裏不是滋味，隻能愣愣地低聲問了句，“你當初去找工作了嗎？”
“找了呀，在工廠當工人，那時候很不錯的。我媽讓我走，我哭了好幾天，但沒用。”
“……你要不走就好了。”
王慧珍歎息：“是啊。”片刻後，她又道，“甜甜，你當老師多好，你媽也希望你當老師是不是？”
蘇甜甜低低地“嗯”了一聲。
“我也喜歡你當老師。”
蘇甜甜沉默沒說話。
黑暗中，王慧珍又輕輕歎了口氣，“可媽媽的話不一定是對的，你要聽聽自己的話。媽媽的見識有限，隻想著兒女平安、活著，更多的，卻要你自己考慮。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麽，媽媽不想你以後怪媽媽，媽媽希望的，都是你們好好的。”
蘇甜甜抬頭，驚愕地看著王慧珍聲音的方向。
蘇甜甜一直以為自己不喜歡當老師的秘密沒有人知道，卻不想，王慧珍早就已經察覺了。
蘇甜甜攥緊手，指甲幾乎掐近手心，用疼痛麻痹自己的感情，“老師的工作穩定，收入穩定，對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王慧珍想起蘇甜甜曾經丟掉的一些畫，開口道：“我知道你喜歡畫畫，不用顧慮什麽……尤其是我，我支持你的任何決定，別讓自己受委屈。”
蘇甜甜的眼淚堆積到眼眶，胸腔裏像是要爆炸一般，“你憑什麽支持我，憑什麽叫我不聽我媽的話，你又不是我媽！”
“甜甜……”
蘇甜甜不是故意要傷害王慧珍的，可是身體裏的感情在撕扯她，她應該恨王慧珍的，可她不恨王慧珍，不恨這個新媽媽……
“對不起。”蘇甜甜說完轉身跑回房間，將王慧珍關在外頭。
王慧珍站在房外猶豫了會兒，終究沒有再打擾蘇甜甜，沉默地走開了。
蘇甜甜打開房間的櫃子，那裏頭是一副向日葵油畫，她曾經撕碎了，是王慧珍又仔細拚接粘起來的。蘇甜甜手摸著那幅畫，有些懷念畫畫的時光，像是進入了另一條時光隧道，平靜斑斕。
當晚，蘇甜甜抱著畫，做了一個好夢。
第二天起床後，王慧珍已經帶著趙老太太回養老院，桌上給她留著做好的雞肉青菜粥和煎蛋。
蘇甜甜在桌前坐下，仔細將粥喝完，而後收拾完畢回了幼兒園。
她一到幼兒園，丁校長就要她到校長辦公室。
隔壁養老院，於莉、薑明月和王慧珍在菜園子裏遠遠看著，三人計劃著怎麽讓丁校長徹底吃個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