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緣由
衛元德雖然心疼薑姨娘，但她仍處於禁閉期，他不好出爾反爾，隻能將她送回自己的芙蕖院，在院裏逗留到深夜，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等到衛元德離開了，薑姨娘趕緊收拾收拾，帶著品芳往衛清荷罰跪的祠堂走去。
守門的婆子眼睜睜看著她們離開院子，卻不敢多說什麽，誰不知道衛元德看重薑姨娘，隻要她不在白天明目張膽地出去，他們這些做下人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當看不見。
祠堂很黑，即使把裏麵的蠟燭全都點上，也無法將周圍的黑暗驅除，衛清荷坐跪在地上，麵前是一張矮案，上麵擺著筆墨紙硯，和她需要抄寫的經書。
衛清荷正在奮筆疾書，前麵不遠處就是衛家列位祖宗的牌位，排列整齊的黑色牌位在燭光下投射、、出一道道黑影，隨著燭光而一上一下的跳動著。
以往她不是沒有被罰跪過，但那時候沒什麽感覺，今天不知為何，總覺得這裏陰森森的，暗處仿佛無數雙眼睛在背後看著她，看得她毛骨悚然。
衛清荷實在靜不下心來，好幾次想把筆扔了，可綠梅就在外麵守著她，隻要綠梅進來看到她在偷懶，衛大夫人就有借口延長她的罰跪時間，她不得不勤快，裝也要裝個樣子出來。
又過了半柱香左右，衛清荷正要停筆休息一會，忽然發現祠堂外頭似乎安靜得過分，就連綠梅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衛清荷心頭一跳，正猶豫著要不要出去查看情況，薑姨娘壓低的嗓音在外麵響了起來：“荷姐兒，姨娘來了，你可在裏麵？”
“姨娘！”衛清荷大喜，連忙放好筆，起身去把薑姨娘迎進來。
祠堂門外，薑姨娘正帶著品芳在夜色下朝她溫溫柔柔地笑著，而負責監督她的綠梅不見了，應該是被薑姨娘用借口支走了。
一看見衛清荷，薑姨娘就哭了，生怕衛清荷凍著，拉著她快步走進祠堂。
品芳拎著一個碩大的食盒，默默跟在她們後麵，食盒裏裝著的，都是衛清荷喜歡吃的菜。
一進到祠堂，品芳就忙碌起來，把矮案上的東西全部收收，再把食盒裏的東西一碟碟地擺上去，再幫著衛清荷布菜。
衛清荷也確實餓了，接過品芳遞過來的飯菜便吃了起來。
衛大夫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名正言順折磨她的借口，豈會輕易放過，馬上安排自己的心腹丫鬟和嬤嬤一起過來盯著她，送過來的飯菜都是殘羹剩菜，還全是油膩膩的大菜，看了就讓人倒胃口。
世人皆以纖細為美，衛清荷為了保持纖細的身材，向來隻吃一些清淡的小菜，大魚大、、肉是不允許上桌的，乍一看見那些大菜，衛清荷便明白了衛大夫人的險惡用心，哪怕是餓著，她也不敢多吃一口，這時候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薑姨娘坐在邊上愛憐地看著衛清荷吃飯，哪怕是餓得狠了，衛清荷也始終保持著貴女的優雅姿態，看得薑姨娘頻頻點頭，時不時貼心的給她夾一口菜。
衛清荷吃飽喝足後，品芳收拾了殘局便走出門外把風，留薑姨娘拉著女兒坐在一旁說悄悄話。
薑姨娘一會兒看看衛清荷的臉色，一會兒看看她的手，心疼眼淚汪汪的：“兒啊，苦了你啊。”
“娘，女兒不苦，三天很容易就過去的，你不必擔心。”眼下隻有兩人獨處，衛清荷不必顧忌太多，放心大膽地喊出“娘”這個稱呼，而不是“姨娘”二字。
在自己的母親麵前，衛清荷還是那個正常的愛撒嬌的小姑娘，她依偎在母親溫暖的懷裏，剛才被嚇得高高懸起的心慢慢放回實處。
薑姨娘看出衛清荷臉色不太對，連忙低聲安慰她，直到她臉色恢複正常，才小心翼翼問起今天發生的事情。
“荷姐兒，你今日怎麽這麽沉不住氣，與那二房的丫頭動手？”
衛清荷一滯：“女兒也不是很清楚……就是，想打她。”說真的，她也覺得白天的自己有些奇怪。
以往為了維持世家大小姐的臉麵，她一向是動口不動手的，可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想做就去做了。
但不得不說，這樣做痛快極了，她並不後悔！
“難道是她惹到你了？女兒啊，何必與她計較呢，有事隻管告訴娘，娘會去收拾她的。”薑姨娘慈祥地幫衛清荷順著頭發，語氣溫柔，眼神卻不是那麽一回事。
衛清荷是嚴格按照世家小姐的規矩來培養的，無論背後的真實性格如何，人前總會表現得優雅得體，所以事情一發生，薑姨娘就認定此事是衛清櫻主動挑釁在先，衛清荷是忍無可忍才會失態，腦子一轉，便給衛清櫻安排了十幾種下場。
尤其是衛清櫻竟然敢倒打一耙，來個惡人先告狀，逼著衛元德罰自家女兒這一點，她不讓衛清櫻下場淒慘，都對不住女兒受的這一場苦。
衛清荷聽出薑姨娘有意替她出氣，遲疑了一下。
“怎麽，是不是她威脅你，不讓你說出實情？”想到今日女兒想也不想就下跪認錯，說不定又是衛清櫻所逼，薑姨娘對衛清櫻的恨意再次加深了一層。
“倒也不是……”衛清荷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把徐瑤的事情告訴薑姨娘，想到薑姨娘在換子一事上表現出來的手腕，她決定，還是向自己的母親求助。“娘，你見過鄉下來的那個丫頭麽？”
“你是說誰……”薑姨娘一時間沒想起衛清荷說的是哪一位，隨即不屑地撇了撇嘴。“沒見過，鄉下地方來的野丫頭，有什麽好看的。”頓了頓，她當即怒道。“你今日不是到夏蘭院找她麽，是不是她惹到你了？”
衛清荷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還真的是她？”薑姨娘臉上溫柔的表情依舊，眼底卻飛快閃過一抹凶狠的幽光。
“我也不確實是不是她。娘，她有點邪門，身上似乎有股怪力，一般人在她手上討不了好。不過，她是真的很美——”說到最後，衛清荷仍是掩飾不住自己的嫉恨之意，“很美”兩個字是咬著牙根兒說出來的。
“很美？”薑姨娘再次鄙夷地笑了笑。“長得美又如何，這世間多少長得好看的女子，最後卻鬥不過那些長相不如她們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