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湊數球員
下午第二節課結束以後，是學校里各社團開始活動的時間。
李元讓這是第一次參加課外活動，他手裡捏著剛填好的入部申請表，帶著一肚子問題跟在矢部身後向練習場移動。
「矢部。」
「嗯？」
「你知道我以前完全沒打過棒球吧？」
半路上，李元讓還是決定把自己的疑惑講出來。
「知道的，你們那邊棒球並不流行嘛。」
「那怎麼還邀請我參加。」
「當然是因為棒球部現在湊不齊比賽陣容啦。」
「其他成員呢，也都是沒經驗的？」
「其他的幾個都是中學部的時候就開始打球了。」
「那我這種新手豈不是會拖後腿。」
「可是沒人拖後腿的話連比賽也打不了啊。」
「為什麼不再問問班裡其他人？」
「從中學部直升上來那些傢伙？他們要是能參加中學的時候就參加了。」
和平學園高校大部分學生都來自於中學部直升。從其他渠道入學的學生只佔不到十分之一。
「不過也是有其他從外面考進來的學生吧？」
李元讓問道。
「像是A組的唐納德我也問過，可是他的日語根本沒法溝通啊。虧他還姓平田。」
唐納德是美國來的留學生，據說是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統，但是外形上一點也看不出來。他來日本之前才開始突擊補習的日語現在還沒法拿來交流。
「說起來，李，你的日語不錯嘛。」
「我小學的時候就連蒙帶猜的看動畫生肉了……」
「生肉？」
「哦，就是沒字幕的動畫片……」
兩人一路聊著天走到了球場邊。場內幾名棒球隊的成員已經開始訓練。一位身材壯碩的隊員站在打擊區，把投球機投來的球一顆顆的打向外野深遠處。不少球直接砸在本壘打牆上面加高的鐵網護欄上。如果在一般的場地，這些球已經飛出場外了。
「那位是棒球部的主將，三年級的福島前輩。」
矢部在一旁介紹。
「球隊里很多高年級的前輩嗎？」
李元讓問。
「現在能上場的三年級就兩個人了，然後二年級的有四個……」
「那訓練的時候是不是需要給前輩準備飲料什麼的。」
他從漫畫中多少了解到日本的學校里前後輩身份懸殊，如果是運動隊，低年級被高年級使喚似乎是家常便飯。
「不不不，咱們學校沒那種規矩，你忘了校訓了么？」
「宇宙……和平？」
李元讓當然記得這句話，從進校門那天起他就覺得這學校的校訓有點奇怪。所以自然是印象深刻。
「我和你講，咱們學校的理事長就是創始人呢是個美國人。一九七零年代的老嬉皮士，一天到晚loveandpeace掛在嘴上那種。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交了個日本女朋友，總之他們那代嬉皮士好像蠻流行交日本女朋友的，然後兩人結婚以後，他們用女方娘家裡的錢來日本開了這個學校……」
「這麼說起來和平就是Peace嘛，可是一般來說你們日本人不是都講平和的嗎？」
「確實，和平是你們那邊的講法，不過當初學校登記的時候據說平和已經被搶注了，反正漢字的順序不影響閱讀嘛！這些入學時候發的校史介紹上都有寫的。」
「我沒讀過。」
「……那，總之先去見佐藤老師好了。」
球場邊上一壘一側的休息區，有位滿臉胡茬的中年男子身穿略顯緊繃的球衣坐在場邊，手裡拿著一部智能手機。
大部分時間他的視線都聚集在手機屏幕上，時不時面露微笑。極偶爾的會抬頭看一眼球場上訓練的隊員，然後不出三秒鐘視線又會繼續回到手機上。
這是棒球部的指導老師，暫時兼任教練的佐藤一郎。在學校里教的科目是地理。
李元讓被矢部帶著一起去向老師打了招呼，然後遞交了自己的入部申請。
佐藤拿來表格，看都沒看就直接在許可的位置簽了字。
「中學的時候是打什麼位置？硬式還是軟式？」
佐藤對於湊齊了九名先發的事似乎很滿意。問問題的時候一臉的微笑。
「其實我以前沒打過球……」
李元讓回答道。他在入部申請表的棒球履歷一欄寫的是「無」。
「新手是嗎，沒關係沒關係，我還是把你看做貴重的戰力的。好好加油吧！」
佐藤這才開始確認申請表上的內容。
「出身地是中國？廣島還是鳥取？」
「其實是海那一邊的……」
矢部低聲提醒道。
「這個當然知道！你在懷疑什麼，我可是地理老師！」
佐藤試圖用發火掩飾尷尬，但話說出來的時候連自己都忍不住笑場。
「身高一百七十九厘米，體重八十二公斤……李你看不出來有這麼重啊。」
佐藤繼續確認表格上的資料。
「那個是兩個月前的體重，也許現在減了一些？我最近每天都走一萬多步。」
「為了減肥？」
「為了在社交網站上炫耀……」
「好吧，你高興就好。」
佐藤在體重一欄記錄了一行小字，然後繼續開口發問。
「矢部，福島有多高。」
「大概一八四？」
「那李同學高三的時候估計會比福島高吧。」
「這可不一定，我小學五年級開始就沒長個了。」
「矢部你小學五年級就有一六五了？當時在班裡可算是高個了吧？」
「所以那時候才讓我當的捕手。」
因為要處理可能出現的暴投和擦棒球，或者阻擋三壘進攻球員的進壘，捕手往往會選擇比較高大人擔任。就算是作為投手投球的目標，個子大一些的捕手也更顯眼。
「一六五當捕手還真是辛苦啊。」
「我也希望有人能替我，現在我更想守外野。」
在棒球場上，捕手需要整場蹲在本壘，並把接到的每一球回傳給投手。其實是除了投手以外場上第二辛苦的位置。
「現在總算是湊齊了九個人，但是李肯定沒法替你蹲捕。」
「是啊，他現在應該只能打右八……」
右八，指的是右外野手八棒。
在東亞地區的左撇子不少會被從小糾正改用右手。因此業餘棒球的球員也是右打數量比較多。
右打球員打出的外野飛球很少會飛到右外野手的守備範圍。所以在業餘棒球界，右外野手一般會是場上守備任務最輕的球員。
至於第八棒，往往也是球隊里打擊能力最差的一個。
同時擔任右外野八棒的右八，指的就是這位球員無論在攻擊或者防守的方面都是整支球隊最弱的環節。
李元讓心裡也明白，從來沒有棒球經驗的自己現在看來當然只能擔任這樣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