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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鳥人捷足者

  風溫柔和醺的好似母親愛昵的溫度,吹低了一席蔥綠的草灘,綠色的波濤里,整個森林的紋理就像是被主人寵溺撫摸的家貓身上柔順的毛髮,順著風向,迎著晚霞和日落傾倒。


  牛頭人布魯斯擠開阻擋在洞口之間的藤蔓,有毛蟲驚慌失措的滾落在他杏黃捲曲的毛髮上,林稍棲息的鳥群也撲稜稜的飛起一片片,突兀的孤零零的幾根落羽搖曳著墜落林間。


  布魯斯微微迷濛著牛眼,日落的光芒並不刺眼,這讓長期生活在地底的牛頭人逃犯們彷彿感覺到地表世界的歡迎,於是他們漸漸睜大了眼睛去接納亞山。巨大的鼻孔空洞的探尋著,空氣里揮之不去的潮濕和硫磺味終於不見了蹤影,布魯斯興奮的敲敲洞穴的內壁。


  咚,咚咚,咚,咚咚……


  長短有秩的迴音在布魯斯強勁的力量下回蕩出去很遠,緊接著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洞口魚貫著探出幾個腦袋,是其他逃出地下世界的牛頭人們,他們和布魯斯一樣,很快就適應了光線開始興奮的窺探起地表之上來。


  「我看見了,日落!」布魯斯的聲音里難以抑制激動。


  他現在已經離開了洞口十幾米,柔軟的落葉地面和地底下乾燥的土質的腳感毫不相同,植物的生機在牛頭人的眼裡不但沒有消逝在腐敗的落葉里,甚至他們還能聆聽到枯葉層內生命交替的聲音,那些真菌破土和昆蟲爬行的聲音就是最動聽的生命。


  眼前的林蔭一空,布魯斯走出了密林,瞬間轉折低矮的地勢形成一道深邃的懸崖,他走上了懸崖邊際,放眼望去是鬱郁蘢蘢起伏不定的山谷和綠色。


  多麼珍貴啊?這就是生命的綠色!


  噗嗤呼嚕……


  布魯斯情不自禁的打了個響鼻,把手深入懷裡,掏出了一大把地底世界的泥土,迎著放肆自由的林風,慢慢的鬆開了緊攥著的指縫,那些夾雜著硫磺和晶粉的地底泥土頓時間隨風飄灑開來,紛紛揚揚,瀟瀟洒灑,有的飛入空中樹梢,有的飄蕩在林間草甸,遇到那些樹蔭濃密,光線陰暗的地方,你甚至能看見空氣中出現星星點點的熒光。


  那是地底世界高度充斥著的磷元素在空中燃燒的亮光,也是牛頭人們從地底世界解脫之後希望和自由,那些曾經只能沉澱在洞穴內的,如今終於綻放在陽光,生命,和空氣的懷抱之內!

  「布魯斯……」突然身後的牛頭人同伴們傳來了驚悚的尖叫聲,布魯斯回過頭去,一隻快速破空飛行的鋒利箭頭在眼前飛速放大……


  「啊!!!」牛頭人布魯斯幕的從噩夢之中驚醒,渾身汗淋淋的像是剛從湖裡撈了出來!

  「薩滿,牛頭人醒了!」


  呼喊的是河童弗奧格,現在已然是第二天的黎明了,昨晚獸人們被驅趕著連夜趕工修建好了一座新的哨塔,等到他們終於被允許休息的時候,黎明的曙光已經傾灑滿了整個大地。


  「看起來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有些狂化之後的後遺症,他需要些休息和營養。」老薩滿從一塊大石後面轉過來,隨即而來的是腳上拴著沉重的鎖鏈,走起路來叮里咣當的泰格。


  昨夜整個邊關礦場都在忙碌的趕工,守衛的皮鞭一次又一次的落在獸人們身軀之上,讓他們找不到半點清閑的時間,所以直到剛才老薩滿才有機會找來藥材煉製了巫葯治療昏迷了一夜的牛頭人。


  牛頭人歷此一戰,渾身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創傷和血痂,但是雖然他看起來遍體鱗傷,實際上對於他強健的好似石像一樣的體魄卻造不成多少傷害,相比之下,自行狂化帶來的力量衝擊後遺症卻是著實的讓薩滿廢了一番手腳。


  「可惡!」牛頭人布魯斯雖然覺得腦袋暈沉沉的,可是他卻永遠不會忘記泰格的面容,那是屈辱的見證!

  布魯斯低吼著就要起身撲向那個可惡的獸人,可是人還未站穩就感到腳下一緊,一道力道伴隨著嘩啦啦的鐵索聲音,一下子把渾身虛弱無力的布魯斯拽倒在地。


  「喂,你這頭大笨牛,注意自己的腳下。」原來是泰格看到這傢伙眼神不對,要知道他們兩個現在可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於是簡單粗暴的用腿一扯腳下的枷鎖,直接絆倒了牛頭人。


  「無恥的獸人,某要向著部族圖騰發誓,我一定會將你的血肉踐踏到泥土之內!」布魯斯的眼睛瞬間充血,衝動和狂躁的情緒又湧上心頭。


  「戰士,以你現在的狀態,如果再一次進入狂化狀態,那恐怕只有巫醫之神才能救得了你了!」老薩滿猙獰的面容此時掛著慈祥的笑容,但在泰格看起來還不如不笑。


  「那我就拉上這個該死的獸人墜入冥界的深淵,即使萬劫不復!」牛頭人的執拗和他們的力量一樣出名,甚至在大陸上鑽牛犄角都一直是用來形容那些執迷不悟的死腦筋。


  布魯斯很忠實的見證了牛頭人一族的天性,憤怒和衝動讓他不顧自己的虛弱,激動的三根粗壯的手指抓住了鐵索,把鐵索拽的綳成直線,和將鎖鏈踩在腳底的泰格角力,全然不顧崩開的傷口又流出血液。


  「還真是生龍活虎啊?不過就這麼死了,不知道你要怎麼就拯救你的族人們呢?」泰格一如既往的賤賤的樣子,就像是當初把磚頭藏在身後靠近布魯斯時候的戲虐。


  不過牛頭人卻反而像是被一桶雪水劈頭澆下,瞬間眼裡的血絲退成了寒冰,族人的生死一直是揮之不去糾纏著他的噩耗,每每夢魘時分總會讓他無從躲避。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的族人?」布魯斯他們是在逃離地底世界之後才被人類的捕奴隊抓了起來,冷箭加上陷阱,從他醒來發現與自己一同逃出來的族人們消失不見之後,他就為何任何人提起自己的來路,或者說是他根本就未曾和別人做過交流。


  可是眼前的這個獸人如何會知道自己族人的事情?又怎麼會知道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尋到族人解救他們?

  「凱恩血蹄,那聽起來像是個牛頭人的名字,而你在昏迷中呼喊了不下幾百次這個名字。」河童弗奧格用連著蹼的手掌拍拍布魯斯的肩膀。


  原來是這樣。


  「凱恩。」布魯斯又想起了夢中的冷箭,還有那些揮之不去人類的邪惡笑聲。


  「不管這個凱恩對你有多麼重要,我說老牛,你我手腳都拷在了一起,這鎖鏈把你我牢牢的困跡在這採石場內,你要怎麼救你的族人?」泰格抬起腿把鎖鏈踢得嘩嘩作響,眼神里的玩世不恭是長年混跡於煙花酒巷裡的沉澱。


  「那我就先殺了你,在砸碎這條狗鏈子!」布魯斯牛鼻子里呼出一口白氣。


  「好啊!」泰格的答案讓弗奧格驚訝萬分,老薩滿卻顯然看透了這貨,面不改色。


  「如果殺了我你覺得能逃出這裡,能夠避開那些好似蝗群一樣的弩箭和青石板臉的魔法,那就殺了我!」泰格很光棍的走到牛頭人面前,席地而坐一副任君採摘的臉色。


  太他奶奶的無恥了!弗奧格看到他坐在那做作的表演,突然覺得自己和獸人呆的是不是太久了,竟然會傻到去相信這傢伙會有捨生取義的精神。


  「廢話是吧?」


  「什麼?」布魯斯被這句突如其來的話整的愣住了。


  「我說你根本就知道自己說的全是屁話對吧!你怎麼可能逃得掉呢?如果你有這個能力你就不會被一群拿著皮鞭狐假虎威的****關到現在!所以說,你跟本就是在放屁!」泰格突然半蹲起來,把腦本頂在對方的頭上,兩顆黑漆漆的眼珠子就像他齜出來的門牙一般鋒利的的審視著牛頭人,後者被盯得有些蒙圈。


  「如果我是你,我會多問幾句為什麼!」


  「為什麼?!」牛頭人傻傻的重複。


  「對!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這麼無能?為什麼讓自己的族人陷入了水深火熱?為什麼******我前一秒還把你拍成****現在反而又費勁巴拉的救治你?為什麼明明還有就他們的機會卻偏偏為了自己******愚蠢可笑的尊嚴和驕傲去選擇背棄族人!」泰格口若懸河,字字誅心。


  「不,不……」布魯斯的牛腦子顯然又陷入了痛苦的回憶掙扎里,眼前是不斷飛射而來的冷箭,那些箭枝扎進身體露出箭桿上的豆大字體,每個字都是泰格的質問。


  「等等……機會?你剛剛說的是就他們的機會?」布魯斯猛然間看清了那箭上的字,清醒過來急切的質問泰格。


  「是的!不但是救你們牛頭人,也同時能夠解救這裡所有被奴役的獸人和其他奴隸!」泰格欣慰的站直了身體,陽光被他擋在了身後:「只要,你聽我的安排!」


  牛頭人布魯斯把腳上的鎖鏈攥在了手裡,怔怔的看著……


  老薩滿曾經說過,在灰石男爵的礦場上奴隸們儼然分成了三伙勢力,分別是被他們解救出來的豺狼人一夥,被泰格強行提下頭領地位的布魯斯帶領的獸人們,而最後就只有剩下的能夠飛行而獨立兩伙之外的鷹身女妖們。


  而他們的首領,就是奴隸們一向津津樂道的鷹身女巫——捷足者.松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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