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別怕,我回來了
海水一點點地漫入車裡,洶湧的海浪,沒過多久,就將整個車子沉浸在海水之中。
我的眼前好像到處都是海水,腥鹹的感覺讓我感覺到有些不適,而從始至終,蔣屹繁一直緊緊抱著我,他的唇吻著我的唇,沒有絲毫放鬆。
但這並不是給我度氣,更像是一種和這個世界臨別時的眷戀。換做之前,我們根本不可能做這麼親密的動作,可是現在,他卻將我牢牢抱住。
他跟我約定今生來世,對我說,無論是這輩子,還是下輩子,他都會一直愛我。
他堅持了這麼久、放棄了這麼多換來如今的一切,可是現在,那麼堅強的一個人,最後竟然選擇了和我一起死這條路。
我不知道他之前承受了多大的壓力,才會走上這麼極端的一條路。
可是這一刻,眼看著我們離死亡越來越近的時候,我好像並沒有感覺到一絲害怕。或許真的是死過一次的人,再一次面對死神,我竟然顯得特別的平靜。
到了最後,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置身於海水之中。浪潮的衝擊讓我不得不和蔣屹繁的身子分開,我閉著眼睛,看不清四周的情景,只感覺到在冥冥中,好像有一隻手一直抓著我,不肯放手。
最開始的幾分鐘,我還能在海水裡存活著,可是到了最後,隨著海水一浪接著一浪地奔涌,即使身在車裡,但我和蔣屹繁的身子還是被衝散開來。
我不知被海水衝散到了哪個地方,只感覺胸腔里的呼吸好像越來越困難,整個人上上下下地浮沉著,感覺到再過不久,我就要帶著肚子里的這個孩子一塊死去。
漸漸的,我好像進入了一片票漂無的世界,整個人的意識越來越淺,就在我感覺要離死亡越來越近的時候,我好像聽見了一陣重物敲擊車門的聲音,聲音一陣接著一陣,有些煩人,卻一直沒有停歇。
到了後來,我好像感覺到有人在拽著我的身體,直到一點點把我拽了出去,拽離了海水。
好像有個人將我抱了起來,然後一步步地朝外走著,我好像在一瞬之間得到了解脫,只是先前因為喝了太多海水,一直嗆得厲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似乎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將我打橫抱在了懷裡,我想要看的更清楚,但眼前好像始終蒙著一層白白的霧,根本看不分明。
那個男人對我說:「別怕,我回來了。」
這個聲音,為什麼聽起來那麼熟悉呢?
他是趙莫軒嗎?
我怎麼會看到他?
難道……我已經死了嗎?
是了,他死的那天,穿的也是一身白色的衣服,我親眼看到當刀子一刀一刀地插進他的肚子和後背時,鮮血將他的白色衣服染成了一件血衣。那麼觸目驚心的鮮紅,讓人忍不住感覺到心疼而難過……
在迷迷糊糊中,我的意識越來越弱,身體帶著虛無的感覺,好像整個人的身體被移來移去,似乎還有幾聲嬰兒的啼哭聲,卻很微弱。
這段時間,我好像做了一個無比冗長的夢。
夢中的畫面,從我和蔣屹繁的初遇開始,我們從客人和服務生的關係,一步步到了金主和情人,男朋友和女朋友。隨之,趙莫軒的身影漸漸出現,他抱著我吸吮著我脖頸之間的香水味,一次次地交涉,直到畫面定格在四年前,我被他關在別墅里的場景。我躺在床上休養,他坐在一旁辦公,偶爾閑暇時,他會轉過頭來看我幾眼,有時候帶我去莊園外面走走,看著白茫茫的大雪,整個世界如同銀裝素裹一般,而在那一刻,蔣屹繁出現在我們面前……
最後,畫面又回到了一個熟悉的場景。
那個畫面,我好像曾經夢到過。
我的手裡拿著一根紅線,而蔣屹繁和趙莫軒兩個人站在我面前。
這一次,我沒有猶豫,跟上一次做出了同樣的選擇,將紅線系在了一個人的手腕上……
反反覆復被夢境困擾著,我好像被什麼東西遏住了脖子,嗆得難受,迷迷糊糊中,我好像抓到了一隻手。
是他嗎?
我在微微的翻轉間,最後終於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聽到一個人對我說:「好,我不走,我不走……」
等到我的眼前漸漸變得清晰時,發現我抓住那隻手的主人,並不是夢裡的那個人。
我難以置信地將眼睛重新閉上又睜開,看到被我抓住手的那個人,竟然是林浩。
林浩,怎麼是他?
儘管我們之間有四年多的時間沒見了,他的皮膚好像更黑了,身子看上去特別的健壯,頭髮很短,卻顯得一雙眼睛特別的亮。若說曾經的他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混,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我想起林浩已經失蹤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怎麼會在醫院裡看到他?
心裡的激動和感慨聲一陣接著一陣,我根本想不到,消失這麼長時間的林浩,居然回來了。
我不禁脫口而出問了一句:「怎麼是你?」
直到我開口的時候,才發現我的話剛說到一半,就啞了下去。
即便過了這麼多年,但當他摸著我的頭,對我說「傻丫頭,我回來了」的時候,熟悉的感覺還是迎面襲來。
我直接瞪了他一眼:「混小子,要叫姐!」
這時候,我才慢慢注意到,我躺在一間病房裡,手上還在輸液,四處瀰漫著消毒水的刺鼻味。
病房的門忽然被打開,我看到小媽抱著小笛走了進來。小笛原先悶悶不樂地待在小媽的懷裡,見我醒了,連忙從小媽身上躥了下來,小短腿飛快地朝我的病床前跑來,扯著嗓子喊:「媽媽,媽媽,你醒了啊!」
小媽見我在陡然間醒來,驚訝得整個人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到了後來,才結結巴巴地說著:「快叫醫生過來,快叫醫生過來……」
小媽忘了在病床前就能按鈴,直接重新跑出了病房。
沒過多久,醫生和護士就到了,開始幫我做了一些檢查。
咋咋呼呼的小笛知道醫生護士是為了幫我看病,關上嘴巴憋著沒說話,主動乖巧地退到了小媽身邊。
醫生幫我檢查了一番后,說道:「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最重要的還是以後要好好休養。」
等到檢查完畢后,小媽恭敬地送他們出門:「謝謝您啊,醫生,真是麻煩您了。」
小笛可憐兮兮地趴在病床前,一雙大大的眼睛里滿滿的都是淚水:「媽媽,你終於可以不用死了……小笛不想媽媽死……」
他一開始只是扁著嘴哭著,到了後來,竟像是越說越難過,不由控制地嚎啕大哭起來。我連忙安慰著說媽媽不死,過了好一會兒,才把他哄好。小孩子的心是最純潔、最善良的,他們還不懂得隱藏和控制自己的情緒,想笑就笑,想哭就哭,這時候看到小笛哭的這麼傷心,我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像是一抽一抽的,覺得特別心疼。
等到漸漸回過神來,我才慢慢回憶起之前所發生的事情。
蔣屹繁將車子開到了海里,問我要他還是要孩子。在我一次次地說著「要孩子」的時候,他整個人更像是瀕臨崩潰的境地。
他為了我而做了這麼多,但到頭來,我卻還是沒有選他。甚至於,他崩潰到想要放棄如今的這一切,想拉著我一塊死。
一個人,該有多深沉的絕望,才能甘心放棄既得的一切,而選擇自我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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