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戰畫,武曲
「竟然是投矛攻擊!」
項一鳴嘴角一抖,看見霸王槍被這般使用,作為項家人的他隱隱有些心痛。
但項一鳴的心中同樣期待著,希望蘇儀能以這突如其來的一擊,直接結束戰鬥。
要知道,以霸王槍的萬鈞之力,隨意一擊的威力都足以媲美行人的一記窮兵黷武!
但樂烊的反應速度也同樣不慢,就在蘇儀出手的那一剎那,他的右手一揚,一幅山水畫從袖中躍出。
畫中的高山活靈活現、栩栩如生,跳動著蒼茫迷濛的光輝。
而此刻的高山好似響應著樂烊的呼喚,竟然從畫卷中顯現,隨後化為一道三丈高的虛影,將樂烊包裹其中,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高山屏障。
一切說來話長,但卻只發生在眨眼之間而已。
崩的一聲巨響,霸王槍擊中高山虛影,宛如響起一道沉悶的鼓聲。
擎天柱倒,天山傾頹。
高山虛影受到重擊而轟然粉碎,但霸王槍也無力地掉落到了一旁,嘭的一聲,將地面砸出蛛網般的裂痕。
蘇儀的眉頭微微一揚,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戰畫的應用。
「畫術屬於九術之一,也有境界劃分,雖然它排在琴棋書畫的末尾,但事實上比前三者更難以掌握與精通;戰畫可以召喚出畫中的景象與生物,而且起效極快,但缺點便是有使用次數的限制,因此古時候的許多畫作都難以流傳至今;此外,畫作還有另外一個局限性,那就是只有掌握了三境『栩栩如生』能力的畫術達人、所畫出來的作品才能形成戰畫。」
「雖然戰畫的門檻很高,但與軍文相比的優點便是:即使一個人有吟詩作賦之大才,但也不能保證筆下之詩文一定會成為軍文,但一個畫師只要掌握了『栩栩如生』,無論畫出什麼都可以具象化!」
「因此畫術達人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作畫,他能發揮出來的力量必將遠遠強於同軍銜的仕子;聽說在黃河血戰時,曾經有一位老飛將掏出了他畢生所作的三百餘幅戰畫,甚至能藉此與五名單于纏鬥!那場大戰令兩名單于隕落,剩下三名也受了輕重不一的傷,是人族歷史上不可多得的優秀戰績,可見畫術厚積薄發的優勢。」
蘇儀想起了他當日以「遠看山有色……」一詩來評價了常大師的山水畫,賦予了那畫作「栩栩如生」的特效,並且受到後者的饋贈。
當時蘇儀並沒有太過在意,如今見到真正戰畫的應用,使他不禁浮想聯翩:難道常大師所贈的山水畫也能當做戰畫來使用?
無數想法從蘇儀的腦海中閃過,時間的流逝在練兵場中變得極其緩慢。
蘇儀在取出他的角弓時,現實中也才過了眨眼時間。
角弓多為騎兵所用,比步兵長弓的威力略小,射程也有所欠缺,但優點就是輕量化,更容易拉開並瞄準,因此射速也極快,是極其適合在顛簸的馬背上使用的武器。
見到蘇儀引弓搭箭,周圍的觀眾神色振奮。
「蘇彌天的動作快了半息!」
「果然是年輕人的優勢啊,樂烊到現在才……咦,他拉開衣袍作甚?」
眾人定睛一看,發現樂烊的胸口有一面護心鏡。
這護心鏡閃爍著柔和的金色光輝,顯然早已被鑄成了「利器」,而且表面上還有三道光暈,竟然是三階利器!
利器分九階,威力與效果分別對應從武生到元戎的九階軍銜。
而不同的利器能產生相對應的效果,例如鎧甲、頭盔、盾牌與護心鏡等防護用品、能融入堅壁清野、圍魏救趙等一系列阻敵法奇謀,生成相當的防護力量!
蘇儀在象棋大會後,被項家贈予了三階的利器護手鎧,其中融入了堅壁清野奇謀,能產生一道堅壁鎧甲虛影,防禦行人與妖蠻十夫長的進攻。
此時蘇儀一眼就認出,這護心鏡與他的護手鎧都是相同性質的利器。
如今三階的利器護心鏡一出,也能產生不遜色於行人軍銜的防護力量。
「在利器的孕育過程中,能融入奇謀而產生相應的效果;若是孕育期間融入了一百次奇謀,利器出世之後,就能有一百次的使用壽命,因此為了能讓利器能發揮出更長久的效用,適當延長孕育過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而利器中所儲存的奇謀已經屬於『器物』的行列了,並不會被這場試劍的規則所禁止。」
蘇儀在拉滿弓時,護心鏡已經發揮出它的效用,產生了一道堅壁鎧甲,將樂烊密不透風地圍汝其中,固若金湯。
而樂烊已經開始彈奏《廣陵散》的第一樂章。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蘇儀一箭射出,立刻化為一隻一丈長的花雕虛影。
大雕轉瞬間躍上長空,如蒼鷹逐兔、雄獅撲食,猛然沖向樂烊!
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中,花雕虛影擊中樂烊體表的堅壁鎧甲,令後者身形一顫,但立刻恢復平衡。
樂烊彈琴的手依舊穩健,這一擊甚至沒能讓樂曲出現絲毫紊亂,而他的堅壁鎧甲甚至毫髮無傷,甚至沒有出現一絲裂紋。
雖然一些不知情的觀眾對蘇儀掌握射術二境感到極為震撼,但看見這個結果,他們的震撼轉瞬間被遺憾所取代。
「射藝二境的『一箭化雕』雖然具有成長性,但威力只相當於同階級窮兵黷武的七成左右,我如今只是將才,一箭化雕遠遠不能對行人等級的堅壁鎧甲造成傷害;若是想要突破樂烊的防禦,我此刻有三個選擇:其一是使用『還我河山』中的剎那境界,用更高境界的射術來攻破堅壁鎧甲……」
「其二就是實打實地用射藝三境的『焰龍行天』,但無論是哪個選擇,我都不想讓自己的底牌如此輕易的暴露在眾人眼前,否則定然會令往後的戰鬥更加辛苦。」
「其三,如今雙方都不能移動,我恰巧可以使用《夜射虎》的五發黑箭來攻擊對方,無論樂烊有多強大的防禦能力,但《夜射虎》的每一箭威力都媲美國士的全力一擊,顯然不是他這個將才可以防禦的了的,應該是此刻最好的選擇了……」
於是蘇儀立刻念道:「林暗草驚風……」
因為蘇儀的《夜射虎》尚還未公佈於世,聽到這陌生的一句時,眾人紛紛一愣:蘇儀這是要使用軍文了?
而劉冉與十九組參賽者的眼中盡皆閃過一抹喜意。
只要逼迫蘇儀用出軍文,就等於砍掉了他最強的攻擊手段之一,接下來的三場比賽,不愁不能戰勝蘇儀。
但蘇儀僅僅是念出了一句便停了下來,他下意識地覺得:這絕對是個陷阱!
蘇儀想要爭前十,這就代表著他要不僅要戰勝樂烊,還要戰勝同組的其他三個對手才可以晉階下一輪;而第二輪的競爭更是猛烈,參賽第二輪比賽的四十個人,無一不是以第一名的姿態突破首輪的高手,蘇儀可不想將《夜射虎》這等大殺器用在一名將才身上。
哪怕眼前的這位將才有著媲美行人的戰鬥力。
於是蘇儀靈機一動,從諸葛囊中取出一面琵琶。
觀眾們目光一凝,紛紛猜測道:「蘇彌天這是也要用武曲攻擊樂烊?」
「我可從未聽說過蘇彌天修習過樂藝啊,他真的能行嗎?」
「我也沒聽說過,即使蘇彌天暗中練習過樂器,但他年紀輕輕,又能有多高的境界?」
「樂前輩早已達到樂藝三境,蘇彌天這是在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實屬不智啊!」
「要我說,即使蘇儀在樂藝上也有驚才絕艷的天賦,但樂烊已經彈到第二樂章,再有二十多息就要進入戰鬥章節,他難道還想后發制人不成?」
許多人對蘇儀的舉動都抱有悲觀態度,認為蘇儀實在是太不理智,就連一眾同伴也是搖了搖頭。
誰都不知道蘇儀究竟在想什麼。
只見蘇儀同樣席地而坐,將琵琶橫抱在胸前,右手食指一撩琴弦,清脆高揚的音符立刻躍入他的腦海之中。
「樂烊的彈奏技巧果然爐火純青,聽說柳小姐從懂事時就開始學習樂藝,但她的彈琴技巧、比起浸淫樂器幾十年的樂烊仍然稍遜一籌;但最令人頭疼的還是他層出不窮的防禦手段,與其用力破之,倒不如以巧取之。」
「樂曲的攻擊方式乃是聲音,無法被大部分防禦手段所抵擋,眼前的堅壁鎧甲自然也不例外,我若是想要對抗這個樂藝達人,最好的辦法,還是以毒攻毒!《廣陵散》還有二十多息才會產生殺敵作用,我還有充足的時間,倒不如來練習一下《霸王卸甲》,如若不成,再用《夜射虎》來結束戰鬥也可。」蘇儀突然來了興緻,眉宇間絲毫沒有緊張之色。
在搬家到南徐州的這一個月以來,蘇詩兒天天與柳心照學習彈奏樂器,而蘇儀在閑暇時也會前去旁聽,然後用『過目不忘』記下柳心照所教授的一些技巧與指法,只是一直沒有時間彈奏,如今卻是個好機會。
最重要的是,彈琴弄瑟也需要心情與雅緻,若是放跑了這個機會,蘇儀可難保他以後會不會重燃興緻,將樂藝列入緊張的學習之中。
打定主意之後,蘇儀將樂烊的奏樂聲置若罔聞,開始彈奏《霸王卸甲》的第一章:營鼓。
雖然蘇儀的彈奏技巧十分生疏,但好歹並沒有出錯,因此眾人都能清晰聽見、琵琶的低音好似奏出了隆隆的戰鼓聲,低沉而又悲壯。
《霸王卸甲》開篇的悲壯蒼涼迅速感染了眾人,隱隱有著樂藝一境「扣人心弦」的能力。
就連蘇儀對面的樂烊也是雙手一抖,《廣陵散》的節奏竟然出現了些許紊亂。
「咦?這曲子的開篇悲歌擊築、沉雄激烈,隱隱有著壯士赴死的凜然悲情,我閱遍世間樂曲,竟然從未聽過這個調子,也不知是哪位大賢所著?」樂烊皺眉,心中想道。
台下的觀眾也有同樣的疑惑。
「我怎麼從來都沒聽過這曲子?」
「難道是蘇彌天自創?」
「不會吧?創作樂曲有多難你們又不是不明白,我不認為蘇彌天有這個本事。」
「我也這麼覺得,世間詩文億萬,但曲譜卻只有數十,足以說明自創樂曲的難度了。」
「蘇彌天雖有詩才,但他的彈奏技巧還略顯生疏,顯然練習樂藝還不久,怎可能自創樂曲?」
聽得眾人不絕於耳的否定聲,項一鳴的眼中光華閃爍,轉頭向韓修竹問道:「你覺得如何?」
「對於蘇彌天來說,一切皆有可能,他能迅速掌握射藝二境,也有可能在短時間內領悟樂藝、並創作出只屬於他的曲子;說蘇彌天不可能辦到這種事的,無非是嫉賢妒能罷了。」韓修竹微笑道。
「嗯,你的看法和我一樣,只是我很好奇,這新的樂曲能有何等威能?」
兩人看向台上。
二十息將至,樂烊已經快要彈完《廣陵散》的鋪墊章節,就在這時,蘇儀的《霸王卸甲》進入了第二章節:開帳!
剎那間,「開帳」中備戰的緊張氣氛刺入樂烊的心神,如滾滾江河衝破他的心海。
樂烊的手指劇烈一顫,竟然生生將指下琴弦扯斷。
「啪」的一聲脆響,觀眾們的眼皮也隨之一跳,人人都意識到:樂烊再也彈奏不出《廣陵散》接下來的樂章,他輸了。
樂師的樂器,就如同士兵的武器、文人的毛筆,一旦在戰鬥中被毀,不僅當前樂曲會被中斷,也會失去接下來的戰鬥能力。
伴隨著樂烊琴弦的斷裂,雙方的樂曲聲也戛然而止。
「蘇彌天果然大才,老朽認輸!」樂烊站起身來,拱手說道。
「承讓!」蘇儀也回了一禮。
蘇儀明白,並不是《霸王卸甲》產生了殺敵作用,而是樂烊聽到新曲、太過激動而導致不能自已,這才不小心毀了手中的樂器,否則蘇儀不會贏的這麼輕鬆。
而這也說明了,樂烊對樂曲的熱衷程度已經遠超眾人的想象。
「老朽輸的心服口服,只是有一個疑問:這樂曲是否是你自己所創?」樂烊問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