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意外的封賞(第二更)
又看了一會兒,阮主編放下詩頁,徐徐說道:「你們啊……注意力全在詩上,難道沒注意到此外的背景介紹?這首詩,可是引發了四響情有獨鍾奇觀,若是這等有情之詩不上《國學》,那這一冊的其他詩文也不要上了。」
眾人面有訝色,又接過詩頁仔細一看詩作左邊的背景介紹,頓時驚聲四起。
「還真的有這回事!」
「我的天!四響晨鐘奇觀啊!我這輩子都沒見到過!」
「先是一首《立志》引發勢不可擋奇觀;后是一首《醉酒死戰》引發投筆從戎奇觀;現在又來了一首《自遣》形成了情有獨鍾奇觀,這蘇十籌究竟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不說奇觀,這首《自遣》已然經典非常,但要我說,作詩之人的感情卻更是難得,理應登上《國學》!別說拖到明年,就算是拖一刻上《國學》,都是天理不容!」
沒有一個人反駁,眾人齊齊看向阮主編,就等他下最後的決定。
「如今蘇十籌在天下仕子心中風頭正勁,人族需要這顆新星照耀前路,此時正是我等推波助瀾之際;我等徇私是真,但頂多只會被天下讀者罵一年,若是讓後人知道我等故意壓著蘇十籌之詩不發,恐怕我們會被後人罵一百、一千年!」
眾人面色一凜,紛紛說道:「主編大人目光長遠,我輩遠不能及!」
在素水縣。
皇甫院事將《自遣》發給國院飛文閣之後,因為還不到子時離席時刻,眾人便開始東一句西一句地聊天聊地。
這時,忽聽得宅院外有人用鼓角爭鳴高聲喊道:「聖旨到!素水縣武生蘇儀接旨!」
眾人盡皆一臉愕然,不知道為何聖旨會在這種時候到達,就連季縣令也沉著臉嘀咕道:「不是通知是聖旨明日才會抵達么?而且不經由我手,直接在大庭廣眾之下來蘇賢侄家門口頒布聖旨……這不對勁。」
蘇儀微微蹙起眉頭,起身走出正堂,招呼蘇詩兒跟上,同桌的官吏們紛紛隨行,而院中的賓客們也一臉好奇地跟了上去,都想看看朝廷究竟會封賞蘇儀什麼。
走出門,果然見到一位三十幾歲的欽差昂首挺胸立於門外,手持一卷龍綉黃綢,面色平靜。
見到眾人來齊,那欽差高高舉起手中黃綢;見聖旨如見君,在場所有賓客盡皆下跪,平民額頭及地,名門望族大幅度彎腰,縣衙一系的官員只低下頭;而樞密院一系的官員只跪元戎,見到聖旨只是微微彎腰以示尊敬。
除了樞密院一系的官員以外,在場唯一站著的只有蘇儀了,天擇仕子不跪君王,只跪聖人。
那欽差張開聖旨,大聲朗誦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武生蘇儀,因博才多學,力能扛鼎,拔頭籌於千古,獲天擇於荒蕪,朕深感欣慰,故賜御用文房四寶一套,紫綬玉帶一條,瀛洲玉珊瑚等物,另黃金三百兩,並賜封從五品素水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視六百石,加實封,欽此!」
「謝主隆恩!」蘇儀接過聖旨,眉頭卻是微微蹙起。
那欽差點點頭,又招手讓身後的兩人將箱子抬上前來,一打開,各種奇珍異寶在街邊燈籠的映照下閃爍著柔和的光輝。周圍諸多平民百姓全都站了起來,看著箱子內的財寶連連咽口水。
一眾縣衙官員盡皆面有訝色:他們本來預期朝廷對蘇儀的封賞會很少,但沒想到會如此豐厚。
能用上御賜的文房四寶,是所有文官心中的追求之一;而兵鋒大陸的顏色以黃為尊,紫次之,紅綠在其後,紫色的織物一般只獎勵給王公大臣,沒人想到蘇儀一個武生竟然能破格得到這等賞賜;而瀛洲玉珊瑚更不用多說,乃是延年益壽、開智醒腦的奇物,人族從瀛洲獲得的玉珊瑚一年也不過十幾株,基本都是皇室獨佔,極少賞賜給下臣。
而封爵方面,所有人都認為朝廷對蘇儀要麼不封,要麼給個只掛著頭銜、沒有實權和稅收的虛銜,但聖旨中竟然點明了「加實封」,也就是說蘇儀的爵位是真正的從五品縣男,而季縣令作為上縣的縣令,官階也不過從六品,在正式場合見到蘇儀還得口稱「大人」。
只不過爵位不比官位,雖然爵位有頭銜有稅收,但充其量只是榮譽稱號,從五品的縣男實權遠遠不如從六品的縣令。
但即便如此,蘇儀只要頭上頂著從五品的實封爵位,到哪裡都會得到禮遇和優待,可以說是極其豐厚的賞賜之一。
很多平民不懂其中的門道,只聽得黃金三百兩五個字,便是雙眼發直,好似口水都要流出來。
一兩黃金就是十兩銀子,幾乎抵得過許多人一年的收入,也就是說很多人幹上幾輩子都攢不下這麼多錢。
名門望族們卻不在乎錢財獎勵,而是更在乎那些奇珍異寶以及爵位封賞,心中都在尋思:朝廷果然還是有眼光、明事理的,蘇十籌先前所取得的種種成就,正當配上這樣的獎賞。
那欽差走後,蘇儀讓季安把封賞之物搬回庫房中,宴會照常進行,一眾官員一回到正堂座位上就議論紛紛。
「中書令帶領的主和派打的什麼主意?明明在朝堂上那般拚命壓制對蘇賢侄的封賞,結果實際的封賞比徐大人所要求的還豐厚,難道朝堂上出了什麼變故?」季縣令臉上陰晴不定。
蘇儀也是一臉狐疑。
皇甫院事看向蘇儀說:「依我所見,在朝堂上壓制封賞,目的是為了給你一個下馬威,警告你好好思考自己的站隊;而今夜偏偏選在這等熱鬧時分,在眾人眼前對你大肆封賞,也許就是為了讓百姓看在眼裡:朝廷對你論功行賞、器重有加,你若是無緣無故對朝廷不敬,必被千夫所指,但現在代表朝廷的是誰,大家都知道。」
「原來如此,此舉讓主和派佔據了道義與輿論的制高點,一旦我對主和派主動展露敵意,就是我的過錯,必被指控為亂臣賊子;除非我以後不要臉面和名聲了,否則無論他們對我使什麼絆子,我都只能被動挨打,中書令和皇后可真是好手段!」蘇儀冷笑。
「主和派或許還打算藉此舉讓蘇十籌你放鬆警惕,在背後也許還有另外的招數。」
「若真是如此,主和派圖謀甚大,不可不防啊。」
一眾官員憂心忡忡。
「我聽說當今聖上卧床不起,吃喝拉撒都要宮女太監照顧,連筆都拿不動,這聖旨真是聖上親筆寫下的?」吏房書吏一臉狐疑。
季縣令讓蘇儀攤開聖旨一看,立刻搖了搖頭說:「不是聖上的筆跡。」
蘇儀眼皮一跳:「連聖旨都可以肆意捏造,這朝堂已經被皇后把持到了這種程度了么?」
眾人更是默然。
沉默間,李校尉闖入院中,扯開大嗓門就問先前引發奇觀的詩是否是蘇儀所寫。
在得到肯定之後,李校尉連連嘆氣、捶胸頓足,對自己沒能來參加宴會表示十足的後悔,引得眾人連連發笑,緩解了此前沉悶的氣氛。
子時十一點,慶功宴的熱度終於開始消退,在送走所有客人之後,季縣令招呼院中的兩人進了正堂,向蘇儀介紹。
「這位是湯文彬,這位是余開,兩位都是從軍中抽調來的行人,就住在乾江街首尾街口,你若是有事,隨時可以招呼兩人隨行。」
蘇儀一看兩人的面貌,兩人都是三十幾歲左右,湯文彬長的五大三粗,但卻總是掛著和善的微笑;而余開雖然看似瘦矮文弱,但面色十分冷厲。蘇儀都不需要仔細看,就能感受到兩人眉宇間的那一抹煞氣,顯然都是久經陣仗之人。
此前季縣令只說會調來兩名將才保護他,但此刻卻調來了兩位行人階級的高手,讓蘇儀破感訝異;但轉念一想,蘇儀便覺釋然,肯調來高軍銜的人擔任保鏢,說明保護他的工作十分重要。
因此蘇儀也不矯情,向兩人拱手道:「湯達人、余大人,日後要受你們二人關照了。」
「蘇十籌無需客氣,保你安全乃是我素水縣軍民一等一的大事,隨意使喚我等即可。」那湯文彬笑著說。
「義不容辭!」余開點點頭。
蘇儀忙了一整天,送別一眾官吏后,已經沒有精力做任何事情,於是交代王嬤嬤收拾院落,隨後回到房中,想了想,再次將金蟬脫殼奇謀存入了諸葛囊中,然後撲到床上就沉沉睡去。
次日,蘇儀在雞鳴聲中醒來,一睜眼,就聽見院外的吵嚷聲。
蘇儀穿衣走到院中,就見數名下人正往來搬運禮品,見到蘇儀,立刻躬身行禮。
蘇儀點頭,又看向庫房,昨夜參宴之人的禮物已經把庫房堆滿了,今天的禮物只能堆在庫房外面,等待整理。
這時,就聽前院宅門前,門房季安在大聲說:「諸位遠道而來辛苦了,我家老爺剛登完摘星閣,身心疲憊,不能親自接待諸位,還請多多海涵。」
「無妨無妨,蘇十籌之辛苦我等自當體諒,此時情分已經送到,我等就此告辭。」
「諸位走好,今日登門送禮之情,必將傳達到老爺心中。」季安說。
來訪賓客滿意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