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第一節 丹可（下）

  眾人還停留在魔神被丹可所消滅的驚愕中，這時聖魯卡斯王國里的援軍也趕來了，數千身穿藍色盔甲的士兵將他們團團包圍，為首的身穿金甲騎在站馬上的是一個年輕俊秀的騎士，他的年齡不會超過二十五歲。


  「小格雷迪子爵，您怎麼來了？」蘭多夫又第一個表現出了恭敬。


  那騎士昂首滿是傲氣地說：「我父親早前告訴我他要來城東調查什麼，可他走後沒多久城東便發生了爆炸，我擔心他的安危以及怕有敵人來襲，特率兵前來一探究竟。既然兩位勇士都在這裡，可否告訴我我的父親格雷迪公爵在哪裡？」


  「這……」蘭多夫一時語塞，這時沃瑞爾慢慢從露娜懷裡站了起來，相比之前要恢復了不少。


  「你的父親早已不是你真正的父親了，他被惡魔所取代，不久前剛被我媽幹掉，那塊石頭是他唯一留下的東西！」沃瑞爾指了指如因消失的地方所留下的那塊奈特·梅爾的黑色靈魂石。


  「你們殺了我父親！？」小格雷迪子爵從馬上跳了下來，激動地說。他環視一周，在可雅萊絲等生面孔上停留了幾秒后又厲聲道：「這幾個人都是敵國潛入的尖細，你們竟通敵叛國，殺害了我父親！！」


  「子爵大人請冷靜，事情真不是您想的那樣！」蘭多夫安撫道。


  「這東西……父親他就留下了這東西？」小格雷迪子爵走到了那塊石頭前，彎腰去撿。


  「住手！不能碰那石頭！」丹可大叫，但仍把他當作敵人的眾人並未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他來不及阻止，子爵已撿起了石頭。只見他像是被電了一下似的，整個人打了個激靈，跌坐在了地上。


  「子爵大人，您怎麼了？」蘭多夫表現出關切。


  「我可不是什麼子爵大人喲，蘭多夫，你們不會這麼快就忘了我吧？」小格雷迪子爵的話聽起來口氣顯得有些幼稚。


  「你……你是奈特·梅爾！」


  「聰明，不愧是比我排行靠前的蘭多夫大人！」奈特笑道，「這具肉體雖說不如我自己的好操控，但也確實結實了不少，只是不能再裝成小孩戲弄人了讓我有些不快。」


  「你這小鬼對王國要人下手，是想叛國么？」沃瑞爾質問。


  「叛國？沃瑞爾大人這你可就言重了啊！」奈特不知從哪兒搞來了條鏈子，把那塊靈魂石拴在鏈子上再次掛在了胸前，「是他自己撿起了我的靈魂石的，更何況我從未宣誓效忠聖魯卡斯，我是椎姆斯大人的使者，我所效忠的只有夢境魔神！」


  「果然如我所料，那顆石頭才是他的本體！」丹可說。


  「你現在到底是敵是友？」戴夫問丹可。


  「他現在暫時還是你們的同伴，不過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變成最強的惡魔了！」奈特說，「你幹掉如因時的演技不錯啊，是不是要感謝我喚醒你記憶的夢境啊！」


  「你現在到底要做什麼？我記得你說過對魔神們控制塵世不感興趣的，現在是要又一次把我們困入你的夢世界么？」丹可問。


  「那種遊戲玩多了就沒意思了，現在我是子爵大人了，有這麼多的士兵可以供我差遣，這機會可不能浪費！」奈特顯得十分興奮，「來人吶！」


  一個士兵聽從他的指示上前，單膝跪地：「子爵大人有何吩咐？」


  奈特嘴角上揚，眼珠打轉，吩咐道：「你回報蒼耀城堡，就說第一勇士沃瑞爾大人意圖謀反，殘忍殺害了格雷迪公爵；第二勇士蘭多夫大人背叛同盟條約，與帝國尖細串通，和暗精靈為伍，請陛下定奪！」


  「你這小鬼要對我們栽贓陷害么！」沃瑞爾氣得捏緊了拳頭，但之前的一擊耗費了她的大半能量，不然她早就擰斷那撒謊精的脖子了。


  「我要讓你們眾叛親離，無處容身，這樣我就能成為聖魯卡斯四大勇士之首了！」


  「幼稚！」蘭多夫哼了一聲。


  「又一次重生卻只為了讓自己加官進爵？你應該不會這麼無趣吧？」丹可譏諷。


  「無心者，我和你說過的，我的目的是讓椎姆斯大人脫離異界的束縛，我會成為聖魯卡斯的勇士也只是為了有更多的時間接近並調查那王室世代守護的大門，我之前一直無法找到打開那大門的鑰匙，不過現在我不用那麼麻煩了，多虧了你的記憶，我有了一個新辦法！」


  「我的記憶……難道說——」丹可看著那數千士兵突然全都瞪大了驚恐的眼睛，一個個尖叫著、哀嚎著、呼救著，但無一人可以逃離那籠罩著他們的噩夢。接著，他們的脖子上憑空出現了一道傷口，像是空氣劃開了他們的喉嚨。鮮紅的血在荒蕪的大地上流淌，匯成了紅色的湖泊。奈特念起了一串丹可印象深刻的咒語，正是這串咒語令他成為了惡魔，正是這串咒語開啟了他的噩夢。


  回應著奈特的召喚，一個圓形的法陣在地面顯現，這畫滿了奇怪圖案的法陣也喚醒了可雅萊絲的記憶，那是「歐登異變」的那天，他昏迷前所見到的一模一樣的法陣。


  「偉大的夢境魔神椎姆斯大人啊，回應您忠誠的僕人的召喚吧！」


  天空撕裂了，雲霧都逐漸化作了黑色，在那裂口周圍形成了一個漩渦。漩渦越來越大，天空也越來越昏暗，那血池中的法陣向漩渦的中心射出一道紫色的光束，漩渦便隨即打開了一個大洞。與之前的每次召喚魔神不同，裂口的對面並沒有刮出狂風，也沒有產生吸力，而是十分平靜，連一絲空氣的流動也沒有，這使那漩渦看起來更像是詭異的靜態。丹可沒能從那裂縫對面感受到異界的氣息，由於與異界的密切關係，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出錯——那邊的空間根本就不是異界。


  「怎麼回事？除了塵世、異界、聖域外還有別的空間？難道與那多拉格有關？」丹可心想。


  「你想得沒錯，那裡的確不是異界，也與那多拉格的能力有點關係，無心者！」聲音毫無徵兆地響起，丹可四處尋找聲音的源頭，卻發現根本就沒有源頭，聲音是直接在他腦中響起的。


  「你為何能像那塞希爾一樣得知我內心的想法？」


  「不只是你，還有愛神神之子、拿火神之刃的小鬼、月神神之子、有石臂的那個女人，還有你這個深不可測的高精靈——」丹可順著這聲音一個個望了過去，發現其他人也被這腦中的聲音所煩擾，「你們的想法我都知道！」


  「躲在角落裡恐嚇算什麼本事，還不現身？要是你真能知道我現在的內心想法，那麼你想必已經看到自己的下場了！嗯！」沃瑞爾大聲道。


  「椎姆斯大人，您……您終於自由了！」奈特聲音激動。


  一個人影從漩渦之中慢慢顯現了，不過在場的眾人沒有一個能看清他的容貌，好像只要一看他就會頭暈目眩。他從空中降落，一會兒消失了，又一會兒出現在了更近的位置。他不斷消失、閃現，最終來到了奈特·梅爾的身邊，丹可的面前。


  「椎姆斯大人！」附身於小格雷迪子爵的奈特·梅爾用一種充滿崇敬的眼神仰望著魔神。


  「幹得不錯，不愧是我的使徒！」魔神的讚許令奈特似乎有些飄飄然了，不過隨後的一句話又令他羞愧到了極點：「不過這麼久了你還是沒有套出那戰神小子的夢境內容，不得不說，我很失望。」


  一旁的戴夫面對接二連三出現的強大的敵人，聲音有些顫抖：「又……又一個……」


  「你不是那什麼『全知全能』，何以看透我們的想法？」丹可問。


  「我並非像塞希爾大人那樣可以看破一切，我所做的只是推測。」魔神回答，「夢境是真實的回饋，根據你們的夢境我便能推測出你們的想法。不過，卻有一個例外，那就躺在那邊的戰神轉世，之前他獲得了多拉格的能力后曾經入夢，我便在夢中引導他為我開啟異界的大門，不過他曾在夢中又做了一個夢，而那個夢竟連我也無法看穿，我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的存在，而他所開啟的大門也並非通往塵世。我被困在了一個未知的空間，我感受不到時間，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好在我與我的使徒之間有著一定的聯繫，這才讓他將我從囚禁中將解救出來！」


  「我記得你不是對征服塵世沒有興趣么？那你急著在塵世現身究竟為何？」丹可不動聲色，平靜地問，夢境魔神排行只是第十，可以感受得到他要比那毀滅魔神如因弱了不少，不過他真正的力量也許同那奈特·梅爾一樣，在夢中才會顯現，所以他需要保持鎮定，不能讓他有機可乘。


  「我只是需求一個答案罷了。」


  「答案？」


  「那邊的那個高精靈，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椎姆斯突然對遠處的蘭多夫叫道，後者此刻已經離開了之前所在的位置，來到了雷古勒斯的身邊，「你可別忘了，我看破了你的夢境！」蘭多夫聽后突然沉下了臉，停止了行動。


  魔神又繼續對丹可說：「我剛才說過我不能容忍我所無法看破的夢境存在，所以我必須親自接近那戰神小鬼，深入他的夢境！」


  「可他……雷古勒斯他已經死了，死人也會做夢么？」露娜癱坐在地上，話音有些沉痛。


  「死人當然也能做夢，何況他還沒死呢！你們都被無心者的演技給糊弄了！」


  「他還活著？！」露娜整個人突然精神了百倍，一下子便撲了過去，不過雷古勒斯依舊身體冰冷一動不動。


  「露娜，我不是跟你說過男人都是信不過的么！嗯！」


  「所以，你不準備對付我們？」可雅萊絲向椎姆斯問。


  「只要你們不阻止我了解真相，如果你們要妨礙我的話……那邊的那千餘屍體看到了吧？被噩夢纏死就是你們的下場。」魔神用慵懶緩慢的腔調回答。


  「我可不會讓你們妨礙椎姆斯大人的！」奈特用一種宣誓似的語氣對眾人說。


  「好吧，你想怎麼看他的夢境就去看吧。」丹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不過我有個條件。」


  「你居然還同我談條件？」魔神聲音中有些不快，「算了，你說吧！」


  「我的條件就是你在他夢境中看到的內容，我全部都得知道！」


  「太狂妄了吧！不過你既然是塞希爾大人交待過的重點關照對象，告訴你也未嘗不可。好吧，我答應。」


  「椎姆斯大人，我們真要把夢境的奧秘分享給這傢伙？」奈特·梅爾感覺受到了侮辱。


  「你給我閉嘴，他可是無心者，雖說是第十三魔神，但他到時候的地位可比我高得多！」椎姆斯訓斥了奈特后便開始向遠處地上的雷古勒斯走去，依舊是用那種頻繁消失、閃現的移動方式。


  突然，一根棒子指著椎姆斯的臉擋住了他的去路，可雅萊絲握著星塵，保護著身後的雷古勒斯與趴在他身上的露娜：「我不會讓你動他一根毫毛的！」


  「不知死活的女人，竟敢擋椎姆斯大人的道！」奈特在後方大叫，似是準備發動什麼咒語，但下一秒便發現可雅萊絲已經被另一人阻止了——


  丹可瞬間出現在了可雅萊絲身邊，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讓她移動半步。


  「你一會兒敵人一會兒同伴的，究竟想幹什麼！！」可雅萊絲朝丹可大叫，一邊使勁掙脫丹可的控制，可是卻無濟於事，「我不能再讓雷古勒斯受到任何傷害了！」


  「這話從殺過他一次的你口中說出來可是缺少可信度啊！」丹可笑了笑，「現在先給我冷靜，別挑起無謂的爭鬥！」


  在二人僵持之時，夢境魔神椎姆斯已經化作了一縷青煙，從雷古勒斯的鼻孔鑽進了他的腦袋。突然，雷古勒斯全身猛地一抖，把露娜嚇得閃到了一邊，接著他開始向著天空發出慘叫：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