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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童年影響

  第二天總是最難過的。


  流血流汗不流淚那些都是浮雲啦,薑久盈剛從床上起來,就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全身上下,每一處都疼。她齜牙咧嘴地腹誹,五姓七望的姑娘們實慘啊,天天在這麽壓抑的教養下長大,哪叫快樂童年。


  分明是坐牢!

  今兒的請安分外艱難了些。


  寧氏紅著眼睛,自家粉粉嫩嫩的女兒,好似經過一個晚上就萎靡了。


  薑文遠也流露出幾分心疼,匆匆動了幾筷子,逃也似地躲開妻子怨念的眼神。


  反倒是昨天還有些怨氣的久盈釋懷了。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句話對不對她不知道,但是她的這對父母對子女是真心愛護的。


  為人女兒十幾年,享受了十幾年,父母要求她做了件她不願意的事,她便能心生怨懟了?

  她為自己耍性子感到慚愧:“娘,女兒沒事,娘您別難過,也別與父親生閑氣了。”寧氏瞪薑文遠的小動作她看在眼裏。


  “我的兒,你受苦了。”寧氏拍了拍薑久盈的手:“你須得用心學,咱們早晚是要回京的,京裏的老夫人.……唉,你那祖母是個好的,就是規矩上嚴苛些。”


  遠在京城的祖母啊?薑久盈從未見過,隻每次給京城送禮時,寧氏都極為緊張,百般核對,數次添減,力求麵麵俱到。


  尤其是給老夫人的東西,那必是要提前幾個月就早早準備,萬不敢有任何失禮之處的。


  “娘,您跟我說說祖母的事吧。我們回去,是肯定要住回老宅的吧?”


  是啊,沒有嫡親的兒子一家回京,獨自在外居住的道理。寧氏在京中倒是有陪嫁的宅子,但她若是敢帶著一家人去住她的宅子,家裏人能立刻讓薑文遠休她出門。


  多子多福,人丁興旺,幾代人住在一處大宅子,都是時下的流行元素。


  京城居,大不易,所以哪怕薑家有了百多年的底蘊,也隻堪堪在東城有處四進的宅子。


  比薑文遠現在一家居住的地方是要大上很多,可是人口卻要多上五倍有餘。


  可以想見,回京後他們的日子得有多熱鬧。


  如果不是為了夫君的前程,幾個孩子的婚嫁,寧氏是情願外任的。


  “老夫人不算是個難相處的人。”這是寧氏的心裏話,比起真作精,變得法地欺負壓榨兒媳婦的婆婆,老夫人甩了他們八百條街不止。


  “她隻是生活節儉慣了,而且極重規矩。畢竟那樣的出身,那樣的家世,卻年幼無繼,差點凍餓而死,性子多多少少有點左。”


  出身世家,小的時候卻極困苦,老夫人能抓住的,也隻有那點子規矩。


  家裏人知道內情的,都憐她不易,對她很是順從。


  聽寧氏這麽一解釋,薑久盈了悟。


  這位素未蒙麵的祖母也是個可憐人。


  童年對一個人的影響,遠超大家的想象。


  有一句話說得很正確:有些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有些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童年陰影,可以成就一個人,也可以毀掉一個人。


  同樣一件事,對人造成的影響常常是兩種極端。


  舉兩個簡單的例子。


  一個姑娘家小時候家裏窮,她從來沒有穿過新衣服,都是撿哥哥姐姐們剩的。


  那麽等她長大後有了錢,可以自己買得起衣服時:

  1、她可能會有強迫性的購物欲,逛街忍不住買回來一件又一件,多到衣櫃裏掛著吊牌都來不及摘。


  2、她會極端節儉,一分錢掰成兩瓣花,任何必要消費都會讓她覺得罪惡,一件衣服隻要不壞,就會穿十年八年不買新的。


  一個小男孩在小的時候被人猥褻,從小在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環境中成長。


  等他長大後,年富力強:


  1、他會變成與曾經侵犯他的人一樣的壞人,轉而去尋找像他小時候一樣的目標,加以侵害;

  2、他會成長為一名打擊犯罪的執法者,守護像他曾經那樣弱小的孩子。


  至於什麽樣的人會成為以上哪一種,大概隻有他們自己選擇了。


  薑久盈認命地每天往返於潘家與薑家,私以為這些所謂的禮儀,真的沒啥卵用。


  一個月時間很快在薑久盈水深火熱中度過。


  其間發生了很多事。


  秋瞳與李二牛已於西市口斬首示眾,郭小妮籍沒,被送至京城做官妓。


  觀月樓雖受牽連,但到底沒有介入,薑文遠沒有為難,恢複營業的第二天,幕後東家居然親自上門送了份禮,著實有些客氣了。


  二哥的學業有了質的飛越,寫的文章越來越像樣,被薑文遠單獨開小灶,也是痛並快樂著。


  還有個好消息,大哥要回來了!

  薑久盈準備明後天請兩天假,一家人團圓幾日。


  假卻不是那麽好請的。


  她學禮學了個有形無神,盧嬤嬤怎麽瞧都不順眼,總覺得差點火候。


  動作倒是無可挑剔,一舉一動都一板一眼,規規矩矩,卻是個木頭,沒有靈魂,不是水到渠成的自然。


  與潘嘉欣一對比,高下立判。


  因此這請假就請得分外艱難,用盧嬤嬤的話說,她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怎麽可能能有靈魂?薑久盈對他們五姓七望的規矩嗤之以鼻,覺得他們從根子上早就腐朽不堪,不過是為了在規則之內,讓自己好過一些,才勉強偽裝得乖一點,像個大家閨秀。


  骨子裏一點不敬畏,學習時自不能像潘嘉欣似的花心血下功夫,隻求別人輕易挑不出錯即可。


  盧嬤嬤這是狗咬刺蝟,無處下嘴,最後隻能妥協。


  因著明天就放假了,今兒下午薑久盈便有些神思不屬,上算術課一直在走神。


  這門學問薑久盈選得很是後悔,比她想得還要簡單不少,學的都是些與管家有關的數學知識。


  諸如一畝水田產稻4石,名下有七畝田,共產多少石稻;

  府中有主人六名,主母月例5兩,嫡子3兩,嫡女2兩,庶女1兩,仆從女使十七人,管事月例2兩,一等2兩,二等1兩,粗使500錢,問一月需月例幾何。


  沒有營養。薑久盈幾乎每節課都在昏昏欲睡中度過,無它,那白胡子比她頭發都長的老頭催眠曲屬實念得太好。


  跟她一起上課的兩個潘家庶女倒是學得認真,恨不得把師傅講的每一個字都記下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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