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做個了結
褚念夕擰著眉將手臂抽回來,雖然早就知道他回來,可眼下還是要裝一裝的,當即怒道:“南宮禦,這裏是離北王府!你來幹什麽?趕緊離開這,否則我喊人了!”
“來看看你。”
南宮禦目光清幽,眼底透著疼惜,蜻蜓點水似得落在心間,蕩起一圈圈漣漪。
褚念夕以前很喜歡他這樣看她,如今隔著生死,怨憎,再看故人,曾經的心悸隻餘心酸。褚念夕忍不住歎氣,她不懂,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人,為什麽會變得麵目全非,將說的那般刻骨銘心的海誓山盟都拋之腦後?
他們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啊。
看著南宮禦,她不知自己如何這般篤定,私以為南宮禦是愛過她的,至少曾經愛過,或許現在還愛著。
隻是,跟皇權比起來,這份愛不值一提!
“念夕……”南宮禦眉心起皺,緩緩抬起手腕,伸向褚念夕的臉頰,“同他和離,到我身邊來。我會好好保護你,好不好?”
褚念夕驟然回神,側臉躲過南宮禦探來的手指,轉身坐在圓桌前,她垂眸盯著桌麵上的桂花甜糕,恍然開口:
“阿禦。”她是再跟過去的南宮禦說話。
南宮禦微微一愣,“你怎麽突然這麽喚我?”
“突然嗎?我以前總這麽叫。”
他走過來在她麵前坐下,目光中漏出一絲疑惑,唇角倒是勾著笑,“我怎麽從來沒聽你這麽喚過我?”
褚念夕突然就換了話題,“你說這桂花甜糕是什麽味道?”
她記得南宮禦每一個習性喜惡,明知他最討厭甜膩,故意擺了最甜的桂花糕。
見南宮禦不言語,褚念夕便拿起一個淺咬了一口,抬眸望向南宮禦,輕笑道:“是苦的。”
南宮禦不信,“桂花糕怎麽可能苦?”
“因為我是看著你吃的,如果坐在我麵前的是霈哥,就是甜。”
南宮禦的臉色瞬間變了。
“霈哥?嗬!”
他不屑揚眉,賭氣一般拿起一塊桂花甜糕狠狠咬了一口,冷聲道:“不巧,我看著你吃,很甜!”
褚念夕波瀾不驚的看著他,“可你喜歡甜嗎?”
南宮禦愣住了,他眸色微沉,餘光緩緩掃過手上的小半塊桂花甜糕周身都冒著寒氣,似乎就連他自己都很驚訝,他為什麽會吃這個鬼東西。
更驚訝於麵前這個不動聲色的女人,她總有某種不為人知的魔力,能三言兩語左右他的情緒。
他剛才是生氣了嗎?
正因為生氣,才會衝動的去做反常的事情。
比如吃這般甜膩的糕點,口腔中膩味的甜蜜實在讓人厭惡。
“你不喜歡。”
褚念夕替他回答了,“你不過是想跟霈哥搶罷了,阿禦,我對你來說不過就是這桂花甜糕。你本不喜歡,可如果霈哥喜歡,你就要搶過來。”
南宮禦垂眸掃了褚念夕一眼,隨手提起一旁的酒壺,斟了一杯清酒端起來問道:“誰說我不喜歡,你憑什麽覺得你很了解我?”
褚念夕不語,緘默的看著南宮禦將那杯酒飲入腹中,無聲輕歎。
她足夠了解他,所以桂花甜糕沒毒,毒下在碧潭清裏。
因為那是南宮禦最喜歡的酒。隻要放在右手邊一抬胳膊就能拿到的位置,他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會拿過來喝上兩杯。
見褚念夕不說話,南宮禦抬眸望了她一眼,“怎麽不說話了?”
兀自垂眸倒了第二杯。
他,還是跟上一世一樣。
隻是她已經不愛他了。
褚念夕長舒了一口氣,平靜無波的看著南宮禦,無聲笑開,“阿禦,我喜歡過你的,很喜歡很喜歡,可能是太喜歡了,竟忘了你有更喜歡的東西……”
南宮禦眉心輕跳,眼瞼微斂,摩挲著手中的酒杯,似是再等待下文。
“我也是最近才明白的,人不能太過貪心,世間也無兩全,你要的權勢要用孤寡來換,我要的安穩要用謹慎來換,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若能兩忘,也是幸事。”
南宮禦笑了,帶著濃烈的輕蔑,將杯中酒飲盡,連酒杯也推到一邊。
他總這般克製,再喜歡的東西也是淺嚐輒止,飲酒,最多就是兩杯。褚念夕算好了算好了劑量,兩杯碧潭清,足夠毒死他。
“兩忘?”
南宮禦嘴裏咂摸出一絲滋味來,哂道:“從你嘴裏說出來怎這般輕巧?”
他抬眸,眼底帶著森冷的寒意,“如果我不同意呢?念夕,你似乎忘了,我們之間從來不是你選擇了我。”
南宮禦眸子一眯,加重了語氣:“是我,選擇了你!”
“我不會跟霈哥和離,也不會選擇你。南宮禦,我們沒這個緣分。”
“我說有就有!”
褚念夕不想跟他再多說什麽,直接起身走到門口,“話就說到這,南宮禦我們恩怨一筆勾銷,以後再無牽連,無論你是生是死,都與我無幹。你走吧,否則我就喊人了。”
南宮禦當即起身,褚念夕毫不猶豫的推開門,院子裏就傳來了下人的聲音,褚念夕側眸餘光掃過佇立在她身後的南宮禦低斥道:“還不走?”
南宮禦眼眶一窄,終是冷哼一聲,翻窗離開了。
褚念夕看著他消失的方向,淺淺的擰起眉心,南宮禦,我們兩清了!
毒酒已經下肚了,距離毒發不出一個時辰。
同上一次她在南宮禦的藥中下毒的憤怒和激動比起來,這一次她平靜了許多,怨恨這種東西,隻要能宣泄而出,大抵是可以煙消雲散的。
或許是因為有了南宮霈,有了想活下去的希望,褚念夕似乎已經不那麽憎恨南宮禦了,她甚至在南宮禦出現之前已經想好了,給他一次選擇命運的機會。
桂花糕沒毒,碧潭清有毒。
如果南宮禦不主動去喝那壺酒,他可以安然無恙的離開離北王府。
隻可惜,他們之間,終究是不可以善終的!
南宮禦還是沒有逃脫命運的選擇。
柳妃做了這個套,就是知曉南宮禦對她的心思,才故意借著她的手除掉南宮禦。雖然事情辦成了,可褚念夕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沒有大仇得報的酣暢淋漓,反倒是遍體生寒,她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感到如此害怕。
院子中的下人,她從未見過,可他身上卻帶著億隆宮的令牌。褚念夕揚眸看他,淡道:“回去等著溟西王府的死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