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隻能幫你一次
褚念夕僵了一瞬,南宮禦突然湊了過來,手指勾起她的下頜,狹長的眼眸流光溢彩,低聲婉轉道:“你不會以為,南宮霈還有機會回來吧?”
褚念夕目光寒了寒,眼底淬了一層瑩潤,她突然感覺氣血翻湧,止不住生嘔,連忙推開南宮禦,彎著腰惡心起來。
南宮禦斂了一身寒氣,眉心淺淺皺著,瞧著有些擔心,也跟過去順她的背,埋怨道:“這是怎麽了?這幾日,就瞧你茶飯不思,連自己的身體都照顧不好了嗎?我看你還是搬到青陽宮來,方便我照顧。”
褚念夕回眸紅著眼瞪他一眼,南宮禦無奈的歎了氣,軟聲道:“好了,別惱了,你若不願聽些流言蜚語,我壓下去就是了,犯不著氣壞了身子。”
褚念夕眯了眯眼睛,無論是虛情還是假意,她不斷的試探著南宮禦的底線,目前看來,在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上,南宮禦對她寬容的很,甚至可以屈尊降貴的迎合她。
這很好。
褚念夕的幹嘔稍有緩和,她起身背對著南宮禦,還是聽到他說:“不過,你也該適應些,這天下悠悠眾口本就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真相從來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什麽樣的真相對自己更有利。有朝一日,我是要給你一個名分的,防微杜漸,免得到時引起軒然大波。”
褚念夕脊背發涼,這與前世如出一轍的話語再一次穿過耳膜直達心底。
她瞳仁巨顫,南宮禦似乎對她的反應不為所動,無論她如何表達敵意,疏遠他,他似乎都在按照自己的節奏一點點吞沒她,蠶食她。
他似是帶著命運難以抗拒的詛咒,拖著她重蹈覆轍,生生的令人害怕!
褚念夕憤怒的跑出書房,南宮禦立在宮殿內,安靜的看著她的背影,冷然提醒道:“念夕,一月之約,尚餘不肖十日了。”
褚念夕腳步一頓,眼眶窄了窄,終是沒有回頭的跑開。
而後,井欄遞過一封沾著血跡的書函,垂頭道:“前方戰場急報,因戰報有誤,北狄幾乎是傾巢而出,我軍連連敗退,糧草告急,請求增兵增糧。”
南宮禦唇角輕勾,目光清冷的似是冬日裏不近人情的月亮,“大梁多地糧慌,餓殍遍地,易子而食,哪裏還有糧草送到前線,離北王那般神通廣大,回信給他,讓他自己想辦法吧。”
褚念夕回宮時正撞見褚貴妃,瞧她驚慌的樣子不解道:“念夕,這是怎麽了?這些天就瞧著你心神不寧的。”
褚念夕搖了搖頭,還是被褚貴妃拉倒房中屏退左右。
瞧著是姑姑和侄女說兩句體己話,可門一關上,氣氛就變了,褚貴妃陰沉著一張臉,一臉嚴肅,拉著褚念夕的手問道:“念夕,你跟南宮禦究竟是這麽回事?”
褚念夕不知如何開口,褚貴妃就急了,忍不住拍了她一把,聲音也提高了幾度,“你這孩子,你倒是說呀!”
話應剛落,她突然一聲咳嗽,手帕掩唇擦了擦,移開時,手帕中就是一灘血跡,褚念夕眸子一閃,抓住褚貴妃的手,驚道:“姑母,你怎麽了?為何會咳血?”
褚貴妃還想藏,將手帕一折,放到一旁,依舊是一副急切的模樣,“本宮沒事,倒是你,念夕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害了自己的!也終會害了褚家!”
褚念夕當然知道,可是如果不這樣,怕是褚家更沒有回寰的餘地。
“你告訴姑姑,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喜歡他?”
褚念夕立刻搖頭,“我沒有!”
褚貴妃眉目一動,緩緩的闔上眸子,順了口氣道:“那就是南宮禦要奪位了,對嗎?”
上一世褚貴妃就是先天不足,最後困死宮中。
她與這位姑姑的交集並不多,對她僅存的印象也隻有她跟父親十分要好,對褚家的孩子也疼愛的緊,賞賜過許多珍貴的物什。
可眼下兩人談論的是掉腦袋的事情,褚念夕緩緩搖了搖頭,並不搭話。
宮中是什麽地方?
即便是父子兄弟,也隨時可能為了利益不顧血脈自相殘殺,更何況是姑侄?她在確定褚貴妃是否可靠前不會輕易表態。
褚貴妃顯然還是把她當捧在手心的孩子看待,當即把人抱在懷中,緊張的安撫道:“念夕,你別怕,姑姑會保護你的,姑姑這就想辦法,送你出宮!”
褚念夕對這位姑姑還是有些情感的,當即皺眉道:“姑母,你的身體……”
“這個不要緊!”褚貴妃說著將褚念夕抱得更緊了,她明顯能感覺到褚貴妃此時的顫抖,一如那一日,她聽聞了褚念夕與離北王的婚約。
不同的是,那日是高興,這一日是恐懼。
不過,若是能出宮,對褚念夕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
不一會褚貴妃就鬆開了褚念夕,然後把貼身丫鬟叫進來,不知道吩咐了什麽。
晚膳的時候,她是在自己屋裏吃的,許久不見的勤明帝竟然來了貴妃宮裏,還留宿了一晚。
褚念夕當時還不知道褚貴妃用的是什麽法子。
反正次日一早,她便撫著褚念夕的發絲欲言又止,半晌下紅著眼開口道:“念夕,記住姑母的話,若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千萬別再回來了,姑母也隻能幫你這一次了!”
不等褚念夕回答,她從懷中掏出一塊檀木令牌塞到了褚念夕的手中,“這個你收好,故人之約,或有用處!”
還不待褚念夕看清那是個什麽東西,就被褚貴妃按著她的手收了起來,她抱住褚念夕,一垂眸,淚散如珠,哽咽道:“念夕,若能兩情相悅,富貴也如浮雲,不要也罷,女人這一生,最難得是尋一個將你捧在手心的人。”
褚念夕還惦記著給褚貴妃診脈。
她拒絕了,那個笑似是烙印在了褚念夕心裏,褚貴妃勾了勾唇角,搖著頭麵如枯木,她明明那麽美,卻美得沒有一絲生氣,似是倦了,帶著昏沉的睡意,闔眸半歎道:
“老毛病了,不值當再去吃那些苦藥……”
再見到南宮禦時,他麵色不虞,目光不善,提眸凝著褚念夕,張口就譏肖:“褚家人都是好本事,父皇十幾年都沒做到的事情,褚貴妃幾句話就做到了,是你教她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