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我可以幫你
褚念夕鬼使神差的跟著南宮禦上了馬車,整個人都心神不寧,南宮禦突然間出現在這裏,讓褚念夕不得不懷疑,這件事的罪魁禍首跟他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隻是她了解的南宮禦,一個深不見底的人,即便這件事真的跟他有關係,他也不該親自出馬,將自己暴露出來。
如今他的出現太反常了。
褚念夕打量著南宮禦,似是要從他蒼白的臉上看出什麽答案來,井欄已經前來稟報,“王爺,流光太守付仁薪帶人來了求見王爺。”
南宮禦半垂著眸子,不以為意道:“先回宮,他若執意跟著,你一同帶去天牢便是。”
他甫一抬頭,正對上褚念夕揣測的目光,南宮禦輕聲笑了,故意往褚念夕身邊挪了挪,伸了一隻胳膊過去,軟聲道:“念夕,我胸口有些疼,你給我瞧瞧?”
褚念夕眼睛一眯,看他運籌帷幄的樣子,也知是無病呻吟,直接躲開了,沒好氣的拆穿道:“王爺的病在心裏,我治不好。”
南宮禦失望的輕歎,湖水般的眸子裏含著一絲殘月般清冷的不甘,“從出征回來,你對我冷淡了許多。”
南宮禦自嘲的笑笑,無比惆悵的抬眸凝著褚念夕的眼睛,“是我活著,讓你失望了?”
他眸下生恨,袖口中的手指收攏成拳,暗自磨著牙,沒人知道,他為了留著一口氣活著回來見他忍受了怎樣撕心裂肺死去活來的痛苦!
而這一切,竟成了打牙祭的笑柄。
褚念夕驟然抬眸,擰著眉心看她,以南宮禦的狠毒,威脅他生命的人都該死,盼著他死的人也不會有好下場。
她頓時覺得自己被包裹在群蛇環伺的冷汗之中,指尖忍不住輕輕發顫,揣測著他的心思,南宮禦眸子垂了垂,濃密的睫羽遮住了他晦暗不明的眼色。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探過來,輕描淡寫的覆在褚念夕柔弱無骨的手背上,歎著氣道:“念夕,活人總歸是比死人有用的,你想利用我不妨尋些別的手段。”
南宮禦輕抬眼眸,那一笑,勾魂攝魄。
褚念夕忍不住眉心一蹙,更是毛骨悚然,她不知多少次迷失在這人畜無害的淺淡笑意中,南宮禦的俊美帶著一絲支離破碎的柔弱感,讓人忍不住心疼。
可世間的道理就寫在那無人問津的話本子裏,心疼男人,倒黴一輩子!
褚念夕已經倒黴了一輩子了。
她不想再重蹈覆轍,剛偏過頭躲過南宮禦明火執仗的眼神,南宮禦冰淩般的指尖就捏住了她的下頜,因她與之對視,好整以暇道:“說不準,本王就願意被你利用呢?”
狡兔三窟,老謀深算,誰能利用得了南宮禦啊?
這不是癡人說夢嗎?
她縱是無知,也懂狡猾的獵人都是以獵物的形式出現的,才不上他的當。
褚念夕倒吸一口冷氣,推開南宮禦的手,往後扯開了一個身位,勾唇笑道:“王爺哪裏的話?您是皇子,自該千秋萬代,福壽無疆才是,您活著是大梁的福氣。”
“是嗎?”
褚念夕明眸善睞,端莊道:“當然!”
南宮禦突然湊過來,鼻尖幾乎擦到她的鼻尖兒。
褚念夕嚇了一跳,呼吸都頓了,南宮禦狹長的眸子流轉波光,似是浮著一層碎芒,帶著熏熏的慵懶鎖著她略顯驚慌的眸子,深呼吸,似是在品嚐她的鼻息,嗓音低啞:“許是吃了蜜?怎這般嘴甜?”
褚念夕的臉唰一下就紅了,她雖然是個冷靜的人,可誰頂得住這樣的南宮禦?她若不是對這人沒有抵抗力,那麽聰明的一個人,上一世也不會落得那副下場。
色令智昏的道理人人都懂,可美色在前,坐懷不亂的人,寥寥乏乏!
褚念夕也不是聖人,她的心跳的厲害,往後躲,緊攥著裙擺的手碰到了腰間冷硬的玉牌,她垂眸掃了一眼,翡翠玉石生冷的觸感似是讓她找回一絲理智。
她一想到南宮霈寒光四射的眼睛,腿就軟了,趕緊緩了口氣,似是找回了什麽底氣一般推開南宮禦,神色清明道:“王爺自重。”
“嗬。”南宮禦不屑冷笑一聲,狹長的眸子一低,也瞧見了她手中握著的玉牌,“你喜歡這個?我也有一塊,可以送給你。”
褚念夕抬眸,鄭重的望著南宮禦晦暗不明的眼睛,一字一頓道:“王爺,我已經嫁人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之實,一切已成定數,望王爺另覓佳人。”
“我想得到的東西,隻能是我的!”南宮禦打斷她。
褚念夕剛要反駁,突然馬車震蕩,周圍一陣窸窣的刀劍之音。
南宮禦一把將褚念夕拉入懷中,他低啞的聲音波瀾不驚的在她耳畔柔聲安撫,“別怕,有我在。”
褚念夕有一瞬的恍惚,她越是掙紮,卻被南宮禦更緊的箍在懷中。
眼睛突然生出一些酸澀,褚念夕的呼吸亂的厲害,她眯著眼緊咬著牙關抬眸盯著南宮禦,似是要將他千刀萬剮一般。
她想問,你若虛情假意為何能演的如此逼真?
倘若你也有真情,為何要屠我滿門?
南宮禦,你到底是人是鬼?既然是不得善終,為何要給人希望?
箭羽不知從何處射來,刺過馬車的紙窗,直逼褚念夕的眉間,她擰眉,那箭矢被南宮禦一把抓住就停在她的眉心,隻覺身側寒氣驟至,南宮禦被激怒了,他拉著褚念夕走出車廂,一伸手,厲聲嗬道:“弓!”
身側人遞過一把弓,南宮禦手持箭矢,對準了屋簷上疾行的黑衣人,黑夜之中,那人身影如鬼魅,在屋簷上穿梭不止,看距離已經超過了南宮禦這把弓的彀中。
射不中了,褚念夕忍不住想。
嗖的一聲,那箭矢疾如閃電,在夜色中劃出一條銀線追著那人飛去。
緊接著,一個黑影從屋簷上重重的跌了下來,南宮禦嗓音森冷,漠然道:“捉回來,要活得。”
這一箭不偏不倚,正射在那人的腿上,不致命,卻也跑不出他的掌心。
褚念夕眉心微動,抽了一口冷氣,從前,她與南宮禦朝朝暮暮幾載,卻不知他還有這般百步穿楊的好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