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我對你不好?
石堰正在這鬧心呢,一抬頭,就看到了褚念夕的馬車,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來。
褚念夕見到了,石堰那表情一看就沒安好心,她可不想惹什麽麻煩,就往馬車裏縮,吩咐吳鉤道:“快,前麵的巷子轉個彎,繞過去。”
吳鉤也看到了離北王府的人,趕緊轉彎,可馬車還是被攔住了。
石堰擋著去路,開口都是哭腔,“褚小姐開恩,去看看我家王爺吧。”
褚念夕不出聲,石堰連稱呼都改了,又哀求道:“王妃,請您去看看王爺吧,這麽冷的天,又下了雪,他一個人在院子裏不讓旁人近身,今日從宮中回來,還帶了傷。”
褚念夕掀開車簾瞧了一眼望月樓的牌匾,猛然想到那日南宮霈與蜜芽耳鬢廝磨的樣子,無端掀起一股怒火,眯了眯眼睛冷笑道:
“這是望月樓,石大人還愁找不到人伺候你家王爺嗎?天字號四花魁之首蜜芽跟王爺交情不菲,你找她去。順便把路讓開,吳鉤,我們回府。”
“是!”
吳鉤應了一聲,一躍下了馬車,牽著馬不偏不倚的朝著石堰走過去。
石堰並沒讓開,在褚念夕的話中聽出些端倪來,趕緊解釋道:
“哎呀王妃呀,您這是誤會我家王爺了,王爺來望月樓都是為了查案,絕非尋花問柳,與那花魁也隻是捧場做戲罷了,王爺眼裏隻有王妃啊。”
“讓開!”褚念夕冷聲低斥。
石堰無奈煞有其事的歎了口氣,“王妃娘娘,您就心疼心疼我家王爺吧,王爺最怕下雪天了,今日又飲了酒,這麽下去,會出事的!”
“為什麽?”褚念夕眉心淺皺,終是被石堰說的有些心動,醫者仁心作祟,她惦記他的傷。
石堰一愣,尋思著這事有譜,又賣起官司來,“王妃若想知道,去問問王爺不就知道了?”
“不說算了,吳鉤,我們走。”
“別呀王妃,您就受累去看看王爺,哪怕把他請出來跟屬下回府也好,大婚將近,王妃也不想再起波折不是?”
這個理由倒是充分,三日後大婚,南宮霈荒唐也不能在這時候出事,可她不願進望月樓。
特別是不願意進望月樓找南宮霈。
褚念夕一瞬間都沒想明白自己在別扭什麽。石堰到底是個心有溝壑的人,多少瞧出些端倪,意有所指道:“王妃,我家王爺是重情重義之人,放浪形骸在外,那都是給別人看的,他對您的心意如何,王妃自該心裏有數。”
石堰眉心一沉,緩緩的垂下頭,有些疲憊的歎道:“王爺離宮去漠北那年險些喪命,那一日,便是下著這般鵝毛大雪!”
石堰突然踢袍一跪,他身後隨從也跟著跪倒一片,吳鉤擰眉腳步一頓,馬車停了下來,褚念夕掀開車簾,就看漫天大雪之中,一行人跪在她的車前擋住去路。
石堰拱手行禮,鄭重道:“請王妃下車,見王爺一麵,算作離北王府上下欠王妃一個人情!”
雪積了厚厚一層,壓在望月樓的後院的鬆柏枝椏上,月色下一片銀光素裹,似是隨時都可能揚起一片雪霧。
臆想之中的紙醉金迷並未出現。
相反,天地一片混沌中,南宮霈素衣薄衫,長發披肩散落,一個人在光景蕭瑟的院子中喝酒,顯得有些孤冷落寞。
他似是喝了有一會兒了,酒壇被白雪壓在下麵,數不清有多少。
流光城似是一夜之間寒涼不少,嗬氣成霜。
這麽下去怕是真把人凍壞了,褚念夕要了一件狐裘大氅,踩著皚皚白雪朝院子中一人獨醉的南宮霈走過去。
從前沒發現,他竟這般清瘦。
瘦的有些令人心疼。
南宮霈手中勾著一隻酒壇,仰起脖子,美酒沿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流下來,裏衣濕噠噠的沾了一片,若非他一身鮮血未凝,怕是要凍成冰。
多涼啊,褚念夕皺眉,看不慣旁人糟蹋自己的身體。
她踮起腳尖,將狐裘裹在南宮霈的身上,緊緊的係上錦帶,不由分說道:“回去吧,太冷了。”
南宮霈木訥的垂了垂眸子,眼神不似往昔清亮,丟了魂似得,半晌才隱隱笑開,推了褚念夕一把,語氣冰冷的厲害,“你來幹什麽?”
褚念夕被他這一推,腳下沒站穩,滑到在雪地裏,沾了一身的雪,仰著頭說:“叫你回去。”
“嗬?嗬嗬?”他幹笑兩聲,睫羽低垂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他星子般明亮的眸子,看不清在想什麽,自嘲道:“不是來殺我的嗎?都想殺我,哈,都想殺我。”
褚念夕擰著眉解釋,“殺你做什麽?我隻是想叫你回去。太冷了,回去吧。”
雪地裏,南宮霈往後挪了兩步,錯愕的睨了褚念夕一眼,複又仰著脖子喝酒,囫圇答道:“既然不是來殺我的,我也用不著你管,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褚念夕爬起來,手指沾了雪水凍得絳紅,她麵色不虞,目光落在南宮霈額頭的傷口上挪不開。
血汙凝成了塊,貼在傷口上麵,似是滲出一片陰鬱,在南宮霈原本俊朗的臉顯得有些猙獰。
她又走過去拉他的手,“回去,處理一下傷口,會落疤的。”
“你聽不懂嗎?”南宮霈突然大喊一聲,一把甩開了褚念夕的手,“我讓你走!”
他眼睛猩紅的厲害,瞧起來跟那天突然吐血的南宮禦也沒太大的差別,褚念夕從來就沒什麽好脾氣,可終究是覺得對他有些虧欠的,才舍出三分耐心來,不跟他計較,好脾氣道:“送你回去,我就走。”
南宮霈突然摔了手中的酒壇,一把掐住褚念夕的脖子。
眸中一片血色猩紅,他眉心緊皺著,急促呼吸中彌漫著濃重的酒氣,卻又帶著幾分不甘,質問:“褚念夕,為什麽你也要這樣對我?我對你不好嗎?嗯?我對你不好?”
褚念夕知他喝醉了,也在天寒地凍中留了太久,就算是掐著他脖子的手,都帶著幾分僵硬,褚念夕忍不住想給他暖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