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以命賭命
“敢問聖上，溟西王的命，值不值一個條件？”
勤明帝眸色乍寒，冷哼一聲，“朕倒要聽聽，你想提什麽樣的條件！”
“以我命，賭王爺的命。”
褚念夕清淺道：“臣女恭請陛下降一道聖旨，若臣女能救活溟西王還請陛下饒了臣女以下犯上之罪，如若民女技不如閻王，溟西王身死，臣女願為王爺償命，一命還一命，陛下不可以此事遷怒太醫署，祝家，褚家。”
“你這丫頭憑什麽覺得你的命能跟禦兒的命相提並論？”
“臣女自然不及王爺金貴，可陛下，如果您還有其他辦法，臣女有什麽機會站在這跟您談條件呢？”
勤明帝眯了眯眼睛，他算是看著褚念夕長大，說起來，也算是這丫頭的姑父，平日隻覺這丫頭頑劣的緊，是個膽大包天的，但是在他麵前，也懂收放有度，算是心有城府。
今日再瞧，竟瞧出幾分膽色來，與他對視不見絲毫膽怯，就這份氣魄便是甩這些在太醫署摸爬滾打了一輩子的老東西幾條街。
若非是個女子，這心氣，膽色，加上褚家兵權在握，大抵是個禍患，怕是不該留著，好在是女兒身，終是要嫁到他們皇家來，撫育南宮家的後代。
無聲對峙下，勤明帝終是歎了一口氣，“你這丫頭雖是大膽，也算是宅心仁厚，為保他人性命，朕，準你所求！別耽擱了，救人吧。”
褚念夕提裙下跪，叩首後緩緩舉起雙手，沉聲道：“臣女，靜候皇上的聖旨！”
“嗬？”勤明帝眸色一變，氣笑了，“你這是怕朕出爾反爾？怎麽？朕若是執意不寫這道聖旨，你還敢不救人嗎？”
褚念夕頭都沒抬，兀自沉聲道：“溟西王病情緊急，不宜拖遝。”
這是擺明了，不拿到聖旨，她就不起來，更不會去管那病床上的人是死是活。
勤明帝也是沒辦法，當即喊道：“來人，筆墨伺候！”
到底是給褚念夕寫了這一道聖旨，她還特意檢查了一下，確保沒有問題，才將聖旨交給一旁嚇得直哆嗦的祝老太醫，將其扶起來，柔聲道：“外翁帶著各位叔伯回去吧，留兩個藥童就是了，其他人也幫不上什麽忙。”
“念夕啊……”祝老太醫都要哭了，“你……你有把握嗎？”
褚念夕有哪門子把握，她隻不過是想跟南宮禦同歸於盡！
反正她想殺南宮禦的目的也是為了保護褚家，雖然是搭上自己的命，可這也算是最小的損失了。
正如勤明帝所說那般，她的命可不及南宮禦的命值錢，這一換，是她賺了！
但是對著祝老太醫，褚念夕還是一如既往的頑劣，笑道：“當然了！活著多好，難不成我會找死嗎？放心吧外翁，這下，褚家與祝家都安全了。”
祝老太醫神情緊張，沒發現她目光閃爍，顯示是心虛的。
褚家的馬車就等在宮門外，一見有人出來，趕緊迎了上去，祝老太醫將聖旨遞給褚守江，“守江啊，念夕一個人在宮裏，她跟皇上立下了軍令狀，以自己的命賭溟西王的命，保全了褚家和祝家。”
祝老太醫繃不住，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念夕，她長大了！”
褚守江眉心微動，緊緊攥著聖旨，眼圈兒就紅了，他咬著牙關，沉重的呼吸拳頭似得一股接著一股撲出來。
以命賭命！
聽著就挺悲壯，這要是別人家的事兒，離北王府的人大概是能當個樂子聽的。
但是如果關係到自己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南宮霈當即就踹折了桌子腿，八仙桌瞬間分崩離析，飛了一屋子的碎屑。
石堰和影衛垂著頭立在一邊兒，大氣兒都不敢出！
戰場上的經驗，很少有人比南宮霈豐富，那日南宮禦被抬進皇宮的時候，他瞧了他的傷勢，這樣的傷，流血也流死了。
能撐到流光城才摔下馬來，已經很奇怪了。
那時，南宮霈還對這個弟弟有些肅然起敬，私底下是想好了的，即便他死了，也不笑話他。
可是，這才幾天，怎麽這事兒就牽扯到他媳婦身上去了？
“以命賭命？嗬？”南宮霈咬牙切齒，冷聲罵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殉情呢！褚念夕這是嫌自己命長呢，管管閑事也就罷了，怎麽什麽破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憑什麽她的生死要跟老九綁在一起，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誰的人？”
“聽咱們的人說，是皇上下了令，將溟西王的生死栓在了祝家老太醫身上，說是溟西王有個三長兩短就要祝家滿門陪葬。褚小姐怕是為了外公一家才被推上去的。”
“就算為了救人，怎麽不想想自己的處境？”南宮霈黑著一張臉，握著拳頭道：“這會兒就不知道來找我了嗎？”
“褚小姐跟皇上立了軍令狀，一命換一命，換皇上寫了聖旨，即便溟西王身故，也不得因此事遷怒祝褚兩家。”
石堰輕歎一口氣，“爺，平心而論，站在褚小姐的角度上，這已經是當下的萬全之策了。即便是來找王爺，又有什麽區別呢？”
南宮霈驟然眥目，刀子似的眼神直飛石堰，他根本就坐不住了，蹭的一下起身道：“不行！備馬，老子要進宮！我的人，閻王爺也休想來搶。”
石堰瞠目伸手一攔，“王爺，不可！”
南宮霈目光一凜，“你敢攔我？”
石堰麵色鐵青，擋在南宮霈身前的手依舊沒收，堅持道：“王爺，溟西王病危，皇宮內危機四伏，如今奪嫡之戰風起雲湧，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王爺非召貿然進宮，難免招人話柄構陷，萬不可意氣用事啊！”
“嗬？”南宮霈冷笑，寒著眸子斜勾眉梢，“石堰，即便我不入宮，若是南宮禦真的死了，這把火就燒不到本王身上了嗎？”
石堰大驚失色，瞳仁巨顫。
南宮霈指尖遙指著他點了點，“天真！你當流光城是什麽地方？此乃處處危牆！褚念夕是與本王有婚約的人，她是保全了褚家跟祝家，卻唯獨將本王推到了風口浪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