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何處不相逢
褚念夕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激動亢奮的心,快要從心口裏跳出來一般。
去死吧!
就死在戰場上!
南宮禦,永遠別在出現在我麵前了。
耳旁突然傳來低聲哂笑,打斷了褚念夕的興高采烈,褚念夕正覺得晦氣。就聽那人說:“怎麽?瞧的這般入神,是舍不得?”
褚念夕側眸去看,就瞧見南宮霈一張盛氣淩人的臉,黑鍋底似得。
她輕笑,“王爺說笑,哪兒是舍不得……”
褚念夕磨著後槽牙,聲音發狠“是怕他行軍太慢耽誤了死期。”
南宮霈垂眸瞧她,冷笑揶揄,“就這麽想他死?是真心的嗎?”
“真!”褚念夕挑眉,“比珍珠還真。”
南宮霈眸中含著一絲玩味,微提眉梢,含笑道:“那你恐怕是要失望了。”
褚念夕睫羽輕顫,微微愣了一下。就聽南宮霈笑歎,“有時候覺得你挺聰明,有時候又覺得是高估你了。”
他漫不經心的瞧著洋洋灑灑的大軍,意有所指,“若真那麽容易死,哪兒能活到今天呐?”
褚念夕擰眉,驟然抬眸望向南宮霈,似是等著他的下文。可這貨竟然深不可測的瞧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褚念夕的好心情全被這貨三兩句話給攪合了。
她有些擔憂,如果南宮禦真沒死,怎麽辦?
轉念一想,又猛然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當即打斷了自己的疑慮,她不允許有這種可怕的事情發生。
此戰,主將必死!
雖然嘴上這樣安慰自己,可她心裏卻像是壓了一塊巨石,喘不過氣來。
本來想著找個機會讓南宮霈把說了一半的話說清楚,誰知道一連幾天,南宮霈連個影子都沒有。
與此同時,她還聽到了另外一個消息。
大梁還有兩位久居封地的王爺最近要回京了。流光城中幾處有名的府邸都被修葺出來,準備給王爺們落腳。
敏銳的人已經發現,這京都要變天了。
勤明帝兒子不少,除了養在身邊兒的三兩個,除去主動離開京都去離北受罪的南宮霈,其他兒子到了年紀也各自被趕到封地。
有的漸漸消弭了聲音,也有不甘心想著鬧事兒的,一早就被清理了。
如今活下來的,還真如南宮霈所說那般,都不是什麽簡單角色。
大梁太子之位懸空。
一眾親王回京可都是勤明帝允了的,這無疑是吹響了最後的號角。明擺著告訴大家,想要皇位可以,想掰掰手腕也行,全憑自己本事。
勤明帝儼然已經做好了坐山觀虎鬥的準備,打算看戲了。
記憶中,這是平西之戰很久以後的事情。
話說回來,皇位是南宮家的,太子無論誰做,這個天下都姓南宮。
苦的是流光城中的世家臣子們,人家兄友弟恭的,他們若是站錯了隊,就要搭上身家性命萬劫不複。
怎能不人心惶惶?
他們褚家自然也不例外。
府上,兄長跟父親也總徹夜長談,研究的是如何在動蕩的環境中,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全方位保全褚家。
這種時候,褚澤羽就嘬著牙花子感慨,“要是娘再多生幾個妹妹就好了,一個王爺分一個,不爭不搶,到時候誰得勢都能護著褚家。”
褚守江也不顧手下有什麽,抓起一本書就砸了過來,“呸!若是生出來都是你妹妹那樣的,你就不怕提前把褚家交代了。”
褚念夕有點不愛聽,褚澤羽卻恍然大悟般,“是哦,這麽一說,還真挺危險的。”
“我還唯恐你妹妹是女兒身,我手中的兵權燙手啊,與離北王這門親事一拖再拖,怕是要生出事端來!”
褚念夕雖然一心想讓南宮禦死在戰場上,但是也不得不綢繆著,如果他沒有死在戰場上,這盤殘局該怎麽接著下。
於是,趁著一日夜黑風高,褚念夕便換了一身男裝,帶著小丫鬟去逛望月樓。
望月樓,流光城內最是風光無兩的旖旎花坊,也有小天下的美稱。
主要緣由便是這裏的鶯鶯燕燕集天下之廣,不止有大梁的嬌娘,金發碧眼的外邦女子,西戎,北狄,南洋,東壤,奇花異草不絕,也可稱作琳琅滿目。
雖是花樓,可從一開始便是做貴人生意的。
來往之人,多是天潢貴胄,鳳子龍孫,久而久之,也就有些其他用處了。
這裏方便個情報周轉,掌握達官貴人癖好和隱私。上輩子,褚念夕就惦記,費了不少功夫想將這裏收為己用,以為南宮禦效力。
隻可惜,到她死的那天,也沒查出來,這望月樓到底是歸屬何人。
就知道掌櫃的胭脂,是個有手段的。
做買賣可以,想套話沒門。
迎上來的正是這一位,張口就笑,一雙狐媚的眼睛桃花似得,“公子怎生的這般俊俏,瞧著臉生,第一次來吧。”
褚念夕裝出一副老成樣子,“掌櫃的好眼力。”
她朝著胭脂胸口拋了一錠金子,輕挑瀟灑,笑眯眯道:“掌櫃的替在下挑幾個姑娘,再來兩壇美酒。”
說著就要去勾胭脂的下巴,不想被人抓住後領拖開,她回頭就要罵人,誰知正對上南宮霈殺氣騰騰的眸子,一下子就蔫兒了。
褚念夕登時叫苦,她做夢都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逛窯子的時候碰到南宮霈。
這事兒不能細想,誰想誰醃臢。
南宮霈發狠的在她額角敲了一下,咬牙切齒的模樣:“你倒是生冷不忌,玩的花呀。”
褚念夕有些腿軟,啞著口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胭脂趕緊行禮,“王爺,您來了。”
南宮霈隨口應了一聲。
褚念夕斜眸睨了胭脂一眼。瞧著這般熱絡,想來這狗王爺也是花樓常客。
當即像是找回了什麽場子一般,梗著脖子道:“憑什麽你能來,我不能來?”
“嗬。多新鮮啊!”
南宮霈眯著眼輕哂,勾著她的脖子,就把人往樓上擄,頭也不回道:“銀子用她的,酒和人送到蜜芽兒屋裏。”
胭脂眸中神色微閃,甜笑道:“胭脂這就去辦。”
褚念夕心碎的想哭,用她的錢逛窯子,到底誰玩的花?
南宮霈這狗是殺人誅心啊!
屋裏點著熏香,甜膩膩的,令人發昏。
芙蓉帳中,美人身姿搖曳,瞧人來了便撫帳而出,膩聲迎來,“王爺……”
短短兩個字,硬是讓她喊出了九曲十八彎的纏綿不絕來。
褚念夕當即驚起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