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反哺娘家
這還是成婚後，林照夫妻二人第一次一起回娘家，林府上下得了消息後，忙活的熱火朝天，就連林父也請了假，在家等著迎接這位新姑爺。
當然，除了林父之外，闔府上下誰也沒有見過薛道的真容。
後廚的喬二嫂卸了肚子裏的貨，到底是生養過孩子的人了，腰身也比從前粗了一些，這回雙手掐著，氣勢更足了，是油煙裏的霸王，灶台前的皇上，張揚著喊著：“今天可是新姑爺第一天登門，那可是薛家的公子，大貴人家出來的少爺，招待不周，丟的可是咱們林家的臉麵。”
有在灶台旁添火的，探頭過去和人嘀咕道：“再怎麽大貴之家，姑爺就會姑爺，那是咱們老爺的女婿，一個晚輩，至於咱麽這個大動幹戈嗎？”
“你懂什麽？”
同伴攏著灶門旁的幹草，生怕有火星子崩出來，解釋道：“你在這府上也做了幾年了，連這都看不出來，這位新姑爺可是貴人呢，要不是他娶了咱家二姑娘為妻，還是世家大戶的正妻，咱們老爺在朝上能這麽得意，早就被人給活活啐死了，那真是騎脖子上拉尿都不敢言語。”
“這麽說來……”前者唏噓道，“這位薛少爺……不簡單啊。”
“你別看他現在就是個文昌省的小官兒，前途遠大著呢。”後者接茬道，“你也不想想，那薛老爺扶持當今聖人登基，那是聖人的左膀右臂，這位薛少爺乃嫡長子，地位何等尊貴，如今更是隨意出入宮闈，未必就比那些皇子的地位低，你且瞧著吧，咱們二姑娘的福氣啊，還在後頭呢。”
“說什麽呢！還不快幹活！”
這兩人正聊到興頭上，喬二嫂驟然一喝，嚇得他們一哆嗦，趕緊閉了嘴，抓緊忙活手裏的活計。
隻是剛才這兩人的話喬二嫂也聽到了，環視一圈，像是說給別人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主子是主子命，奴才是奴才命，都找一個金龜婿才好呢。”
——
“哈哈哈——”
仁和堂的正屋裏，歡聲笑語一片，林父端坐在正座上，臉上笑容堆疊，比陰天的雲彩還要厚，和薛道說起近日朝上的事，不住的讚許。
“好孩子，臨危不亂，不枉親家教得好啊。”林父拍了拍大腿，誇讚道，“不動山匪一根汗毛，就能全身而退。”
薛道恭敬道：“小婿自幼在善緣寺長大，深覺生命之弱，感蒼生憫然，自是不願輕易殺生的，那些悍匪也不過是受苦受難的平民百姓，若不是災情，或許也會過得很順遂，時事害人罷了。”
林父認同的點了點頭。
林照瞥眼薛道，他那副一正言辭的模樣，倘若不親眼所見，林照也不敢相信薛道可以一腳將人活生生踢死。
嘴上阿彌陀佛，心裏殺人如麻。
感受到林照異樣的目光，薛定回頭，回以一個溫和的笑容，看到林照的鬢角有些亂，伸手幫其別好，問了一嘴：“冷不冷？”
林照抬眼，林父身後的柳子在偷笑，她忙躲了一下，搖頭說不冷。
林照本就不太喜歡主動親近薛道，更何況是在父親大人麵前，羞赧的轉移了話題，說怎麽不見唐氏和林業。
是柳子開了口，說唐氏今早有些腹痛，正在西屋躺著。
林照聞言，立刻心急如焚，起身請辭出了堂屋，薛道看著她的背影，眼神多有嚴肅，又回過頭，再次笑著說道：“三舅哥呢？”
說到林業，林父露出當日薛懷石痛打薛定時的表情，一擺手，身子隨意的往旁邊靠了靠，冷淡道：“別提了。”
還是柳子在旁邊提醒道：“姑爺不知，前幾日黃門學院放榜，三少爺……三榜無名，氣的老爺罰了三十杖，現下正歇著呢，隻怕一時半會兒見不得人。”
“原來是和薛定那臭小子一樣。”薛道淺淺的說道，“薛定那家夥，和三舅哥一般，也是三榜無名，被父親好一頓打。”
“不吃皮肉苦，就是不長教訓。”林父說著，略有氣憤，“我記得你當年是一次中進，堂堂探花郎，我這三小子倒好，讀書十個不頂一個，享樂卻是一個頂十個。”再次擺手，語氣頗帶感慨，“要是信兒還活著，他那樣讀書破萬卷的孩子，必定爭氣。”
薛道淡笑著沒說話。
他看著林父的樣子，忽而響起另一個人來，眼珠輕轉，腦海中搜羅一下，驀地開口道：“二舅哥……不是很勤奮好學嗎？”
林長宰啊，林父也沒抬頭，庶子無用，他一直是這麽想的，況且林長宰雖然學習刻苦，但天賦實在是低，又因庶出不能進黃門學院，將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多半是白費力。
“我聽明微說二舅哥極其好學，雖不至懸梁刺股，但求學之心可鑒。”薛道說著，略作思忖狀，“隻可惜，身份所累，不能進入黃門學院讀書，倘若嶽父大人不介意的話，我倒是可以從中梳絡一下，叫二舅哥進黃門學院讀書。”
林父聞言，眼睛驀然瞪大。
林照遲遲未提這件事，林父還以為林照沒有和薛道說，林長宰進黃門學院的事黃鋪子了，沒想到喜事來的太突然，假如林長宰真的能進黃門學院讀書，那林家有文生入仕的可能就更大了些。
光指望林業是不行了，林照倒是有才學，可惜是個女兒。
但林父高興是高興，卻還要在女婿麵前拿好嶽丈的款兒，他往前探了探，臉上一閃無奈：“罷了罷了，這本是件極麻煩的事，何必搭送人情呢。”
薛道含笑，語氣清然：“嶽丈不知，這朝上有多少人，想讓我搭人情呢。”
薛道這一句話聽的林父腦袋突突的疼，你個小兔崽子，在老子麵前裝大，殊不知林父入仕時，你小子還沒影呢。
不過話說回來，薛道也是話糙理不糙，既然他都這麽說了，林父索性道：“話是這麽說，卻也太難為你了，況且罔顧院規，也不合理。”
“嶽丈放心吧，黃門學院多得是庶出的學子，大家都心知肚明而已。”薛道說，“成親這半年以來，我遠在淮州，沒能顧及明微，如今好容易回來，幫著她反哺娘家也是應該的，還請嶽丈和三舅哥不要客氣才好。”
林父這才點了點頭，化開笑容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