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九道安保
洗浴中心的會議室，是樂軍為這次談判選擇的地點。擱在自己的地盤，是為了雙方安全的考慮。擱在會議室是為了讓這次墨門竹幫的求饒更像一次談判，周全一下莫一凡的臉面。
樂軍猜到刀疤不會出現在這個談判上，因為聽說得到二哥資金的他，正打著紀家的名頭整合北海區的資源，忙得不可開交。一個幾乎滅頂的墨門竹幫，刀疤是沒有功夫搭理的。但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小刀會來的人竟然是剛剛出賣自己兄弟的竹六道。
他真不願意去想莫一凡他們看到坐著輪椅的竹六道會是什麼一種狀況，只好悄悄地給自己的手下交代一聲。硬著頭皮把竹六道引向會議室。
做大事者，應能屈能伸。看著莫一凡一臉誠懇地向曾經的兄弟打招呼，樂軍覺得這是個能夠成大事的人。
已成為小刀會二當家的竹六道很是大方，出手就是五百萬。說是，給兄弟們的賠禮。樂軍覺得這說是賠禮，更像是施捨。沒看到莫一凡五人臉色馬上變得很難看了么？
「既然，六爺要用這五百萬買走兄弟間的情誼。一凡就代大夥謝過六爺了。」臉色變了又變的莫一凡，拿走了他面前的支票，語言上卻絲毫不落下風。
交情談完，就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談判。實力是談判主動的前提，危在旦夕的墨門竹幫在會議室里根本沒有發言的權力。所以，談判很快就有了結果。
重新裝修的竹林風聲歸小刀會，算是墨門竹幫對小刀會損失的賠償。墨門竹幫的保護費五成歸小刀會，算是墨門竹幫對小刀會的孝敬。
多少知道墨門竹幫家底的樂軍，怎麼也想不通莫一凡五人對這一結果面露喜色。離開金海岸的他們還往自己的手裡塞了十萬的紅包，「謝謝」二字說給不停。在空蕩蕩的會議室，想了半天，才明白：五成的保護費，說明小刀會沒有斬斷墨門竹幫的發展空間。看來這個竹六道還是心有愧疚的。
既然有了生存的時間，就要拓展生存的空間。離開金海岸，莫一凡馬不停蹄地趕往南山區派出所。他要趁熱打鐵地拿到公安部門的批示。
竹六道用五百萬買斷了和墨門竹幫的交情，莫一凡用十萬打開了和樂軍的交往。南山區國泰分銀行信貸主任，就是這交情帶來的財神爺。一筆貸款到手，莫一凡終於可以底氣十足地拍著孟長水的肩膀，說：「不要讓我們失望！」
有了錢，有了合法的證件，九道安保正式進入了籌備期。
「時間緊，任務重。」是莫一凡對孟長水的囑咐，但是這句話並不適用在莫一凡自己的身上，因為他一直以適合的人才放在適合的位置上，才能有理想的效果，來告誡自己。而，他認為孟長水和許子安比他更適合處理這些繁瑣的工作。
所以，在孟長水和許子安因為「時間緊，任務重」而馬不停蹄地忙碌著的時候，莫一凡正和葉紅江在墨竹網吧的地下室里打著撞球。
適合的人放在適合的地方是沒錯的。無論莫一凡，還是葉紅江自己都認為夜總會的管理工作，就是葉紅江的強項。只是，莫一凡沒有能力在創建安保公司的同時，再給葉紅江開一家夜總會，所以，葉紅江暫時行使了墨門竹幫總聯繫人的職務。
由於墨門竹幫目前的實力只剩下了網吧和沒有開張的安保公司，所以，葉紅江這個總聯繫人似乎也沒有什麼可乾的事。於是，被好久沒有打撞球的莫一凡拉著過起了撞球癮。
莫一凡和葉紅江玩得不亦樂乎。吳洋卻皺著眉頭看著一份簡歷，簡歷的內容顯示著對面略有些發福、略有些謝頂的西裝男，非常適合九道這家即將成立的安保公司。
「如果，他不是來應聘總經理職務的，該多好啊。」吳洋一邊揪著自己的頭髮，一邊想著：孟哥為這九道安保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要是知道眼前的這位看上了他的位置，估計會一屁股坐在他的身上。再說總經理這個級別的位置，似乎也輪不到吳洋決定。
在一番思量之後，吳洋決定把莫哥請來比較好。
不算大的應聘室里，只剩下了兩個人和一張桌子、幾張椅子。莫一凡拿出一支煙給遞給應聘的人，「余經理，我能不聘請你嗎？」
余錢點上煙，面帶微笑地看著拉開椅子坐下的莫一凡，沒有說話。
莫一凡撓了撓頭，身子隔著桌子湊到余錢的跟前，「您看，我一來南都，您就是我的領導。您說現在讓您給我打工。是不是不太合適？」
「我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您說您在南嶺呆著好好的，怎麼想到到我這個小廟裡來了。」
「呆著好，我就不來了。我剛剛因為工作失誤，被東家炒了。所以，就來莫老闆這裡討口飯吃。」
莫一凡聽完余錢的解釋，進入了思考。
「現在很多生活小區的安保工作是由小區物業自己搞得，既不專業，又浪費開支。不知道，莫老闆有沒有興趣把這個市場整合一下。收入應該不差吧。」
莫一凡眼睛一亮，又漫不經心地敲著桌子說道：「參沙子，林叔倒是做的很是巧妙。」
「不能這麼說。應該是合作者間的信任方式不一樣。」
「算了。既然余經理願意來，我也張不開口拒絕。希望林叔設計的理由，別人不會懷疑。不過，總經理，肯定不是你。不知道常務副總，你願不願意？」
余錢站起來做出個握手的姿勢。
有了余錢這個經驗豐富的人，九道安保的籌備工作開展的極為順利。讓孟長水高興的是余錢竟然成功的和一家物業公司談成了合作意向，即將帶來九道安保的第一筆生意。
今天是九道安保成立的日子，天氣格外的晴朗，秋高氣爽，萬里無雲。身為總經理的孟長水甚是得意，帶領著常務副經理余錢和副經理吳洋站在公司門口接受著來賓的祝賀。
有孟長水三人在，招呼客人這種事，莫一凡是可以不用做的。但是，並不是所有的客人都是孟長水能應付得了的。比如，坐在莫一凡對面的兩位，就是莫一凡不得不親自招待的。
九道安保能在今天成立，莫一凡最要感謝的就是這個一口一個「莫老弟」的陳峰。這當然得莫一凡親自接待，包括和他一起來的李鋒。
莫一凡是不相信陳峰所說的李鋒是他老同學這樣的鬼話的。因為莫一凡手裡的名片上寫著：「匯州玉成房地產集團南都公司總經理」。如果莫一凡沒有記錯的話，南都現任市長楊志宏上一次的職務就是匯州市市長。而這個玉成地產剛剛拿下了南都老城區改造的大工程。玉成和市長要是沒有一點關係，莫一凡打死都不會相信。
同樣，陳峰的那句「李總正好找我閑聊，我就把他帶到這，叨擾莫老弟了。」莫一凡也是打死不相信的：一個剛剛拿下大業務的總經理會這麼悠閑地陪著一個派出所所長閑逛？有事找莫一凡是一定的，但是什麼事。人家不說，莫一凡也不想猜，「那裡，陳所和李總能來，可是讓小店蓬蓽生輝的事呀。」
莫一凡招待陳峰是因為孟長水覺得自己不夠格。招待竹六道，則是孟長水實在不想和這個拋棄自己兄弟的人，多說一句話。
刀疤顯然覺得參加九道安保的開業典禮，是一件沒有身份的事。所以就派來了竹六道這個二當家，已經算是給墨門一個很大的臉面了。
讀過幾本書的莫一凡告訴自己，無論多麼噁心這個腿腳還沒有好利索的這個人，他都要裝出一副貴客盈門的笑容。無他，生存下來是墨門現在的最重要的事。
小刀會的人來了，紀家要是不派一個人來，是不是顯得這個南嶺黑夜的貴族不是很大氣。於是，想到這裡的莫一凡和陳峰不約而同地把眼睛放在門口。
要說貴族就是有貴族的范。幾近中午，伸著腦袋的陳峰才看到姍姍而來的紀妍彤出現在了大門口。一身黑色打扮的紀妍彤不知道是來恭喜莫一凡的，還是來羞辱莫一凡來的？摟著長裙高跟的常小敏，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走了進來。
恭維和客氣寫滿了巨大的餐桌周圍人的臉上。相比較一臉不自然的莫一凡，竹六道更像是主人的模樣，端著一杯酒熱情地招待著這一群心懷各異、有頭有臉的人。
他有春風得意的資本，身為小刀會的女婿，成功地拉到紀家的支持。縱然，現在有些喧賓奪主的張揚，桌上的人並沒有感到什麼不適。當然得除去黑著臉叼著煙的莫一凡。
和陳峰一起來的李鋒，滿有興趣地看著表現自如的竹六道，又看看被紀妍彤搶走主位的莫一凡，在猜測莫一凡的忍耐程度。
莫一凡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原因很簡單，紀妍彤一把奪走了他嘴裡的煙，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侃侃而談的竹六道愣了一下，聽眾們有些失措。唯有紀妍彤毫不在意地揀著常小敏愛吃的菜式，放進她的餐盤裡。
李鋒搖了搖頭，和陳峰對視了一眼。
不一會，尷尬離場的莫一凡又回到了餐桌邊，「今天，是九道安保開業的日子。感想陳所、李總的大駕光臨。您們二位也知道小弟，酒量不行，口才也不如小刀會的二當家。所以，就找來了我的副總余錢來給大家倒個酒。還望諸位見諒。」
余錢不愧為在常常出入酒場的人，給自己到了滿滿的一大杯，說道：「首先，感謝各位領導、各位老闆的大駕光臨。既然，我老闆交給我這麼艱巨的任務，我只能是先干為敬。」一抬手，一大杯白酒一口乾凈。
趁著大家的注意力被余錢吸引到了他的身上，莫一凡悄悄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身邊陳峰湊過來小聲地說：「莫老弟的手下真是人才濟濟。這位余副總是？」
莫一凡輕蔑地看了一眼有些惱怒的紀妍彤和臉色不自然的竹六道，小聲的回答道：「他以前是竹六道的領導，南嶺集團的一個經理。」
「呵呵——」陳峰對莫一凡悄悄地伸了個大拇指。
莫一凡一掃剛才的窘態，滿臉笑容地招呼著陳峰二人。
紀妍彤惱怒的表情只在她的臉上停留了不到半分鐘，便恢復了往常的色彩，連連對余錢說著客氣的話。要比余錢進門之後風光不再的竹六道的演技好多了。當然，如果陳峰和李鋒如果可以看到紀妍彤的高跟鞋用力地踩在莫一凡的腳上，也會為滿臉笑容的莫一凡的演技點贊。
演戲要演全套。既然，飯桌上的風頭終於歸在了九道公司的名下。莫一凡認為自己可以用酒醉這個理由，退到房間里的沙發上假寐，來逃脫眾人的目光。他很是擔心因為自己，或者常小敏的眼神出賣了自己的演技。
樂軍是一個很容易在各種大佬的集會中淪為路人甲的人，這一次在九道安保的開業集會中又是這樣。樂軍早已習慣，能和李鋒低聲交談甚歡已讓他很滿意了。
酒後飯飽，各路的大佬離開，相送的主人里唯一沒有出現的是莫一凡。樂軍和李鋒也沒有出現在門口。
樂軍來到沙發邊，拍醒酒醉的莫一凡。遞給莫一凡一支煙，「別在這挺屍了。走，到哥哥的店裡醒醒酒。」
莫一凡把煙放在茶几上，拿過服務員遞來的熱毛巾，用力地搓著自己的臉，說道：「去你那幹嘛？蒸桑拿？我可不想猝死。」
樂軍拍了一下莫一凡的頭，「怎麼讓你去認認門，不樂意呀？」
「那能呢？」莫一凡點上了煙，「李總也去嗎？」
「難得在南都遇到李老闆和莫老闆這樣的人，我很願意和二位多多交往一下。」
「請吧！」樂軍拍了一下莫一凡的肩膀，做了個請的動作。
莫一凡和進來找他的孟長水交代了一下，跟著樂軍兩人走出了大門，坐上了小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