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和解
懷抱美女的莫一凡這一夜睡得並不好，因為常小敏的腳傷，總是引起她小聲的「哎呀」。聽力向來不錯的莫一凡總是從夢裡醒來，一次又一次地查看她的傷勢。這讓常小敏心裡向吃了蜂蜜似的，有意無意地無事呻吟兩聲，就為了看到莫一凡緊張的樣子。
於是乎，莫一凡頂著兩個熊貓眼給在門外大吵大鬧的紀妍彤打開了房門。「喲！身體不錯么？竟然折騰了一個晚上！怎麼沒口吐白沫，精盡人亡！」
紀妍彤的毒舌，莫一凡不是第一次領教。非常淡然地聳聳肩，既不否認，也不辯解。
常小敏的腳踝已經明顯得腫起來，這讓莫一凡很是擔心，執意要送她去醫院檢查一下。卻被紀妍彤的毒舌再次傷到：「你憑什麼去？我才是敏姐的『愛人』。」
在窗前看著常小敏被紀妍彤扶上了汽車，莫一凡第一次心中產生了一絲的害怕，他不敢想象失敗后的景象。咬了咬牙，洗了洗臉，重新燃起自己的鬥志，整理了自己的思路。走出了家門。
張啟一直有個想法，想建立一個類似泰國的私人偵探式的調查公司，以實現他所掌握部門的自我盈利。無論是當時的掌管墨門竹幫的竹六道，還是莫一凡都沒有同意。不過，現在墨門竹幫似乎沒有能力供養張啟那個逐步壯大的部門，所以，迫於資金的壓力，莫一凡在孟長水去醫院責問竹六道的那天，同意了張啟的這個建議。
今天，莫一凡就是想去看看張啟是怎麼運營這個調查公司的。「啟明星工作室」是張啟給調查公司起得名字，聽起來像一家藝術類的個人工作室。坐樓在一條不起眼的小巷裡。門口的銘牌下面的012的門牌號，讓莫一凡很是好奇，不只是機緣巧合，還是張啟刻意為之的。
推開一塵不染的玻璃門，就看見一個妙齡的前台沖著莫一凡微笑，「先生，您好！您需要什麼樣的幫助？」
「張啟在嗎？」
「對不起。我們這裡沒有這個人。」
「嗯？」莫一凡隨手拿起櫃檯上的名片，看了一眼，在桌面上隨意的敲著，「尹為虎是你的老闆？他在嗎？你告訴他，有個姓莫的人找他。」
「好的。您稍等！」也許是感覺到莫一凡來者不善，前台急忙地走到了後面。莫一凡一邊環視著前台的環境，一邊在玻璃窗前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一會西裝革履的小虎子走了出來，滿臉殷勤笑容的喊道：「莫——」
「尹先生，你好！我姓莫。」莫一凡阻止了尹為虎的後面的話，做出一個握手的姿勢。
「你好！莫先生。」小虎子的反應還是非常的迅速，扶著莫一凡的肩，引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隨手關上了門。
一面牆的文件櫃並沒有多少文件，它的前面是一張辦公桌，桌子上放著一台不大的筆記本。桌子前面放著兩把椅子。這就是小虎子辦公室的家當，簡陋卻很實用。
「這裡的老闆是你？」莫一凡沒有坐在尹為虎引他去的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而是坐在張椅子其中的一把上，拿出煙叼著嘴上。
「是。這間公司的人就是我們組的四個成員。」
「你們除了這裡，還有其他任務嗎？」莫一凡把玩了一會手裡的硬幣問道。
「沒有。啟哥說，我們以後的工作就是這裡了。其它的事，我們就不能在參與了。」
莫一凡似乎很滿意張啟的安排，笑著指著小虎子的鬍子說道，「小鬍子不錯！生意如何？」
尹為虎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啟哥說，這樣顯得成熟穩重。業務開展得並不理想。」
「慢慢來！」莫一凡在煙灰缸里捻滅了手中的煙，「我現在給你們一個生意。」莫一凡打開自己的手機上面的一張照片，放在小虎子的面前，「這個人叫蔣自得，這是幾年前的照片了，現在有些不一樣。」
「莫哥，想讓我做什麼？」
「我對他的私生活比較感興趣。你們可以調查一下。十二那裡有一些他的資料，你可以借用一下。」
「好！」尹為虎記下名字。
「多少錢？」
尹為虎一臉茫然地看著莫一凡。
「調查費是多少？」
「莫哥，您交代的事，不需要了吧！」
「生意歸生意。」莫一凡站起來說道。
往快遞點走的莫一凡，突然想到小虎子的工作室和一些律師事務所建立業務聯繫是個不錯的發展方向，但是，這個主意不能他對小虎子說，只能給張啟提個建議。至於人家聽不聽就是他的事了。
小虎子的工作室，還不能成為張啟的資金來源。夜總會需要一筆資金重新裝修，許大膽保護費的業務現在算是徹底中斷了，孟長水惦記的九道安保，現在也需要一大筆的資金投入。錢！錢，成了莫一凡最頭疼的事。再加上，小刀會不知道什麼時間的再次發起進攻。莫一凡知道如果自己要等的人再不出現，自己精心設計的這個局就要破產了。到時候，不是宣布墨門竹幫的解散，就是墨門竹幫和小刀會的合併，兩條差不多的路。
不管怎麼說，自己設計出來的東西，還要自己一步一步去完成。看不到結果，就退縮不是莫一凡的習慣，也不是連長教給他的東西。
攔下一輛計程車。莫一凡想起來牛哥安慰他的話。
那天，看似苦悶的莫一凡站在快遞點門口的馬路牙子上抽著悶煙。剛剛送往快件的牛哥來到他的旁邊，欲言又止地陪著莫一凡抽完一支煙后，拍著莫一凡的肩膀說了一句話：「生活總不會是一帆風順。也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莫一凡以前一直不明白能言善語的牛嫂怎麼會看上木納老實的牛哥，現在終於明白了，牛哥才是大智慧的人。看來以前認為牛嫂是牛家的當家人是自己看錯了，牛哥在真正是他們家拿大主意的人。
莫一凡把這話說給牛哥時，不太會開玩笑的牛哥，又說了一句，「可惜，我們家從來沒有什麼大事發生過。」
車到南山區派出所門口，孟長水焦急地等在那裡。一看到莫一凡下車，馬上迎了上來。
「別著急，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莫一凡遞給孟長水一根煙，學著牛哥的口氣說道，「出什麼事了？」
「莫哥，今天是我來取『九道安保』公安部門批文的日子。他們說，沒有通過。」
「說什麼原因沒有？」
「說是主管領導沒有簽字。」
「你知道主管這個的是誰？」
「石所，石文傑。」
「你和九千沒有和他聯繫過嗎？」
「怎麼沒有。上一次你和老大在泰國的時候，我和九哥專門找過他。當時已經說好了的。」孟長水太著急了，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口誤，竟然還稱竹六道為「老大」。連忙低著頭向莫一凡道歉。
「這有什麼。你本來就是跟著他混起來的。『老大』兩個字，他受得起。」莫一凡大度地拍了拍孟長水的肩膀，示意他不用介懷，「今天你見石所沒有？」
「見了。但是他說，要叫我老大來，所以。」
莫一凡點點頭，「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看看石所。」
石文傑的辦公室在四樓，莫一凡想起陳峰的辦公室好像就在他的樓上。看來官大一級的權威，在官場上處處體現著。
作為公安部體制改革的實驗單位，南都市各區的分局被改革成了派出所，分局局長成為了所長。下面也不再設立派出所，而是分成了一二三四警務區，原來的所長變成了警長。莫一凡不知道這樣的換湯不換藥的改革有什麼意義，不過也輪不到他操心。
他的腦子正飛速運轉理解著石文傑的話裡面的意思。
「莫老弟，我以為是竹六道那小子來呢。怎麼是你？」聽完莫一凡的解釋后，石文傑接著說：「按說我和你的交情也不錯，這點忙我是應該幫的。但是，你這個九道安保的事，上面有明確的批複，不予批准。我也是很為難呀。」
站在樓道里很長時間，莫一凡才想通石文傑話里的潛台詞：當初和墨門竹幫打交道，石文傑多半是看在紀家的面子上，現在莫一凡和紀家掰了。而傳聞小刀會通過竹六道的關係現在和紀家走得正近。莫一凡又和小刀會鬧得不可開交，所以，石文傑現在不幫忙就在理所應當中。
網上流行著一句太祖的名言：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莫一凡就得這句話放在自己現在的處境上很是貼切。於是，把手裡的硬幣往兜里一放，抬腿向上一樓層走去。
人總是在吃虧中迅速地成長，南山區派出所所長陳峰就是典型的例子。吃過一次虧后，他早沒有了剛剛上任時的趾高氣揚。為人圓滑許多，即使他的對面坐的是曾經視為敵人一方的莫一凡，也是面帶笑容，打著半生不熟的官腔。
有人說，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其實又何止是商場上是如此，只不過生意場上的商人做得更極致罷了。
紀家老爺子要得是黑夜的混亂，新來的市長要得就是平靜。平靜中完成南都黑夜的改朝換代，最好悄無聲息地把黑夜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在南都目前不太平靜的黑夜，數墨門竹幫和小刀會的交鋒引人注目。而他們倆衝突最多的地方正好就是南山區，陳峰的管轄區。
陳峰自認為自己沒有能力消滅南山區的黑夜，所以也就犯不著把小刀會和墨門竹幫一網打盡。誰知道滅了他們，會不會出現幾個衝突更加激烈的幫會。
既然，已經明確了小刀會正式進入了紀家的勢力範圍，那麼敢於向紀家挑戰的莫一凡，就成了上面某些人的爭取的對象，陳峰正好趕上了這樣的一個機會。不過為了更好的利用這次機會。他客客氣氣地給莫一凡提了一個建議，作為莫一凡拿到批文的先決條件：和小刀會和解，恢復南山區的平靜。
秋後的中午，太陽並沒有變得溫和。和街上的冷清相比，有空調的網吧里倒是熱鬧非凡。
莫一凡點著煙站在「墨竹網吧」的地下室里，抬頭看著牆上越來越少的木牌。孟長水靠著牆站著手裡同樣拿著一根香煙，卻沒有點著，臉色有些沉重。
「莫哥，人齊了。」吳洋在莫一凡的身後小聲的說道。
莫一凡的目光從四人的臉上掃過，望向那個樓梯，「現在，墨門竹幫面臨一個選擇題。要麼和小刀會拼個魚死網破，要麼向小刀會求饒，我們重新開始。是選擇丟命，還是選擇丟面子，都需要你們和我一起承擔。所以，我把決定權交給你們。半個小時后，告訴我你們的決定，我來執行。」
說完莫一凡離開了地下室，留下面面相覷的四人。
這是墨門竹幫第一次的民主。張九千事後說，太假。莫一凡回答說，「開始總需要一些過渡，假也是向真的過渡。」
墨門竹幫是莫一凡和竹六道一起創建的，也凝聚著葉紅江四人的心血。四人沒有在莫一凡惱怒成怒地昏招下離開，是不想成為竹六道那樣一個背叛自己兄弟的人，更不想看到自己的血汗成為昨天黃花。
莫一凡有一句話說得對，他們這個幫會叫什麼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在大家的心裡是什麼位置。四個人商量的結果很快出來了——求饒。
求饒也罷，和解也罷，總是需要一個中間人的。總不能莫一凡帶著四人冒冒失失地跑到刀疤的地盤上。小刀幫知道你是來認輸的，還是來死戰的。
金海岸洗浴中心的老闆樂軍，就是莫一凡找到的中間人。在南都黑夜一統的時代，把洗浴中心的安全交給二哥打理，是樂軍這樣的生意人最佳的選擇。在群雄逐鹿的現在，自己養一些保護自己和生意的人，也是他們這樣的生意人最好的方案。和雄心勃勃的陳宇不同，樂軍只想守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所以，他在南山區落下了一個好人緣的美譽。只是，莫一凡找他作為中間人的原因。
樂軍答應上門來求自己的莫一凡的原因很簡單：多個朋友比多個敵人強。更何況他現在有了一個自己的小幫會，也想在南都的黑夜裡多叨幾口。與其讓小刀會一統南山區的黑夜，不如多一個抗衡它的盟友，也能拓展一下自己生存的空間。
樂老闆的面子，小刀會還是會給幾分的。樂軍帶話給刀哥的當天下午，小刀會便回話道，既然樂老闆搭的線，就由樂老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