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回 偶遇故人
臨安城突然戒嚴，任何想要進出的人都要受到嚴格的審查。崗哨隨處可見，暗衛也是無處不在。
這天羅地網一般的，即便是再厲害的武林高手，也別想不經城門便能進入臨安城。
不起眼的小茶樓裏，卻還是人滿為患，不管什麽時候，這裏總是不缺客人。雖然不一定在這兒用上許多銀子，可卻會說上許多的事情。
“你聽說了嗎？”
“什麽事？”
“唉，你還不知道啊，這都要打仗了。”
“不會吧，什麽時候的事？”
本來隻是一桌子的人在討論這個事，可其他人一聽到要打仗了，便都湊了過來。一時間本就吵鬧的茶樓，竟然出奇的安靜。
隻聽見幾個人的說話聲，有的人聽的仔細，有的是不是得插上幾句話。
“可不是，聽說邊疆告急，皇上已經派了暮王爺出戰了。”
“喲，可是那個暮合皇子？”
“可不就是他嗎？人家如今已經是王爺了，好不威風呢。”
“是呀，是呀，昨日我見過暮王爺，長的那叫一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可不是，皇上連信任的王爺都派了過去，恐怕又要天下大亂了。”
“你這廝胡說什麽呢？現下雖不太平，可也不至於天下大亂吧。”
“什麽胡說，那是你們都不知道。”
“老兄，你知道什麽，快說說。”
“是啊，快說說看。”
“哼。”中年男子得意洋洋的，“我們要鳳華打仗了。”
男人此話一出，茶樓裏一片嘩然，有些人不相信，以為他隻是胡說八道。可是這樣的事怎麽能胡說的呢？這又不是酒樓，難不成還能說他是醉酒之後胡言亂語嗎？
“你們還真別不信，我老婆的小舅子在軍營裏做參謀，那日他回家看望我老婆，親口告訴我們的。”
“不會吧，那可真是要天下大亂了……”
“我們一直和鳳華甚好，怎麽這說打仗就打仗了？”
“是啊，誰不知道我們東臨恩皇後娘娘是鳳華的鸞鳳公主呀，這仗，怎麽能打起來呢。”
“那就不知道了，不是都說君王喜怒無常嗎？本就新帝登基，自然是要有一番作為才好服眾的。”
“那倒是。”
“隻是皇後娘娘該怎麽辦呢？聽說皇上皇後感情甚篤，這仗打起來，怕是……”
“你懂什麽，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更何況，天下都有了，害怕什麽樣的女人得不到嗎？”
那人說話的確粗俗，可不就是那個理嗎？這再怎麽相愛的，也不能放著大好的江山不要的吧。
更何況現在兩國才聯姻沒多久，此時出兵，當是能攻其不備的。雖不怎麽光明磊落，可那些成了大事的人，又有幾個敢說自己是坦坦蕩蕩的？
樓淵的人還說了什麽，殿雙是一句話也沒聽進去了。聽著他們說的話，她反而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子。
這般市井小民都明白的道理，她卻一直不放在心上。
“這麽快，你就要出手了嗎？”
點雙冷笑，不管這次暮合是不是準備對付鳳華，還是真的隻為了收複周邊小國，都免不了有那個心思。
一些諸侯小國，隻需讓軍中大將便可平複的，怎會讓一個王爺去？
而且那還是殿雙認為最深不可測的一個王爺，如此大動幹戈，豈不是惹人懷疑？
看來她必須快一點離開這裏，回到鳳華，若在晚了，隻怕就真的無力回天了。隻是她如今重傷未愈，這臉又毀了，是不能再易容的了。
如此出去，隻怕還未到城門，便被認了出來。
這次是乘著所有人不曾防備才離開的，若是被抓回去，隻怕是真的不能離開了。至少在她痊愈之前，是沒辦法離開東臨的。
可若等到她痊愈，隻怕大局已定。縱然她手上擁有能夠調動鳳華軍隊的東西，怕也是沒什麽用了。
正愁著怎麽出城，不經意間卻似看到了故人。心裏奇怪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轉念一想，隻怕他是聽到了什麽風聲，這才回來的吧。
如今正是危急存亡的關頭，也容不得她心中不忍了。
“雅思，你先和管家一起回去吧。”
“少，少爺你不……”
“嗬嗬……我還有點事，處理完了就回去。”
“那……”
“我會回去陪你一起用午膳的。”
“恩。”
離越有些擔心，也不知怎麽的最近雅思這丫頭也不上串下跳了，安靜真像是和大家小姐了。隻是他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安，那孩子竟然這麽反常，難道是出了什麽事了嗎？
越是接近東臨，她好像就越是不安。這麽無精打采的，就連管家都看不下去了。整日想著弄著什麽東西給她玩兒，當時的確開心的，可笑過之後，又是那般憂愁模樣。
不放心的離越私底下偷偷的看過，確定她身體健康之後才放心了一些。
忽然這麽想想，或許這丫頭和他一樣不喜歡這個地方吧。感覺那沒心沒肺的小東西，也開始防備起周圍的人來了，特別是今日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她竟是害怕得躲到他的身後。
雖然以前也不見得有多規矩，可也會分時候，如今大殿之上失態，離越可不會傻到以為她任性而。
大概是太專心想著雅思的事，就連殿雙到了他麵前，離越都是沒發現的。
“真巧。”
“雙兒，你怎麽會在這裏……你的臉……怎麽了？”
今日入宮，他也提出要見殿雙，可那個人說殿雙身子不適已經休息了。可現在在他麵前的又是誰？
難道說，江湖上傳言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嗎？
“毀了。”離越伸手就要摘下她的麵紗，卻被殿雙躲開了，“還是不要看了。”
“讓我看看，或許……”
“沒得救了。”
“怎麽會這樣，那個混蛋到底是怎麽照顧你的？”
“是我自己弄得。”
“是為了他？”
離越心疼不已，他怎麽會相信殿雙這連小孩都騙不了的話？所說這天下有誰能讓殿雙心甘情願受那些痛苦的，除了那個人還有誰？
“這次你猜錯了。”
“難道不是？”
“我為了殺他，可誰知技不如人，便變成這樣了。”
“難道那些……是真的？”
離越問得小心翼翼，他便是擔心那些傳言，再加上派來打探的探子在東臨和鳳華兩邊查看，都沒得到驗證。他這才迫不及待的回來，卻不想看到這樣一番光景。
“父皇母後落下山崖，月影和七夜葬身火海。”
殿雙語氣前所未有的平淡，就好像以往和他談話一般，隻是那臉上卻是什麽表情都沒有。眸子裏深沉的好像一潭死水，依然勾魂奪魄，可卻少了什麽東西。
“是他做的？”
“我寧願相信不是。”
“……”
“離越，可否幫我一個忙？”
屋頂之上，總是那麽安靜。
殿雙曾經說過，心煩的時候都想著在高高的地方，似乎那樣想事情，就不會那麽煩惱了。也不知道是離地麵太遠了，還是因為那裏的安靜，真的就好像輕鬆許多。
大概是記著殿雙那個時候恬靜淡然的微笑吧，以至於離越以後都有在這種地方想事情的習慣了。
“你想讓我幫你出城？”
“恩。”
“我可以幫你，隻是雙兒，這一去，怕是再難回來，你可想清楚了。”
“隻怕我也不能在回來了。”
離越似乎明白了，她這是打算破釜沉舟。能讓這麽在意那個人的她做出這樣的決定呢，隻怕她心中已經走了七八成把握了。
離越本就是和聰明中立的人，即便和鳳華有些生意來往，那也隻是生意。完全不會影響他在東臨的一切，再說那人也不是暴君，總不能逮到誰就說人家有罪就是了。
大概是直到知道這一點，殿雙才會找他幫忙的吧。
“我明白了，我安排一下，立刻送你出去。”
“多謝。”
殿雙轉身便要離開，若非萬不得已，她也不想讓離越幫忙做這樣的事情。對於他，殿雙總覺心中有愧。
“雙兒。”殿雙停下離開的步伐，卻未轉身，“你可曾後悔過？”
“我不會後悔。”
“是嗎？”離越苦笑的看著那個背影，即便遍體鱗傷，她的心，一直都未改變過，“我輸的還真是徹底的很呀。”
“若是能重來，我願意嚐試著和你一起暢遊天下。”
“有你這句話，我便心滿意足了。”
“離越。”
“現在的遊曆，不要輕易放棄。”
“這算是祝福嗎？”
“恩。”從殿雙那兒扔來一個錦囊，離越伸手接住了，“這是賀禮。”
“不覺得太早了嗎？”
“無論早晚，總該用得上的。”
“我知道了，可我希望到時候能看到你也來喝喜酒。”
一片沉寂，誰也為由在說話。
離越明白殿雙此去將是怎樣一番光景，他自不希望她去冒險的。隻是，他卻無法阻止。
令離越欣慰的是，這次，無論是誰都無法阻止。
一如當初她的決定，誰也沒有權利幹涉。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她而已，隻此而已。
離越不提幫助她，是因為他知道，殿雙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其他人涉足此事的，更何況還他的身份還是如此的敏感。
不想讓她分神憂心，所以選擇什麽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