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回 恨嗎
周圍漸漸燃起了大火，殿雙瘋了一般的在森林裏狂奔，火越來越大，她的心也越來越痛。
心裏想要見到他們，哪怕是最後一眼，也是好的。
“皇兄，有人闖入。”
“什麽人？”
“……”樓淵眼色一冷，“探子回報，好像，好像是皇嫂。”
“什麽！”
推開眾人，樓淵不顧阻攔的跑進了已經是熊熊烈火的森林。在聽到暮合那麽說的時候，他的心，一時之間竟然不知所措。
害怕殿雙知道那件事情，可又不願意她身陷危險之中。
這一刻，什麽宏圖霸業，什麽計劃，什麽一統天下他都不知道。他想要做的，就是看到殿雙平安無事，他能安然無恙的把她帶出來。
即便是那日在擂台上輸了離越半招，他也沒有現在這樣害怕過。
“不，不不，不會的。”
看著麵前已經燃氣熊熊大火的地方，那裏還看得出是兩人相擁而坐的樣子，地上她熟悉的扇子和劍，就那麽躺在那裏。
和他們的主人一起，在這火海裏，沉默。
“小影，七夜，這，這不是你們！”
“……”
回答她的隻有熊熊烈火和那不斷倒塌斷裂的樹木，周圍這滿目的紅色，滿目瘡痍，已經不像是人間的地方了。那裏充滿了恐怖，絕望，還有心痛的無法控製。
“不，怎麽會，你們起來呀，我沒有允許你們死，你們怎麽可以違抗我的命令。”
“……”
“不可以，你們怎麽可以拋下我一個人，誰允許你們那麽做的。”
無神的看著麵前的熊熊烈火，殿雙撿起了地上的劍和扇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裏。淚水，不知道是哭幹了還是心已經死了，她就那麽安靜的坐在那裏，不哭不笑了，也不動了。
事實有時候是很殘酷的，已經是如此淒慘了，可他卻覺得不夠似的，硬是要把人逼到絕路上。
“雙兒，雙兒你怎麽了？”
隻穿著中衣，狼狽不堪的坐在那裏，手中抱著的東西，深深地刺痛了樓淵的心。
“小淵？”
“恩，我在的，是我。”
“你……”
殿雙突然想到了什麽，眨眼的功夫便站了起來，一下拔出手中的劍，直直的指向樓淵。本就很擔心殿雙的他，就這麽撞到劍上，不可思議的看著殿雙。
很快，他又像是明白了什麽，苦笑的看著她。即便他在往前走，那握著劍的手也未曾發抖，甚至連眼裏，都看不出一點兒情緒波動。
“你在的對不對，一直你都在的，你看到了小影和七夜，為什麽你不救他們，為什麽！”
殿雙難道的情緒失控，沒想到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
“還是說，示意殺了他們的人，其實就是你！”
“雙兒，你……不相信我。”
“哈哈哈哈……錯了，是我一直都太相信你了，直到現在，我還在說服自己，如果你說和你無關，我一定會信的。”
“我，對不起，雙兒。”
“對不起……好一個對不起。”
殿雙抽回劍放入劍鞘，看著胸口被血染紅了的樓淵，她好像到了地獄一般。
“此事我無話可說，可你先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什麽交代？又是殺人滅口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可我們先離開好不好，離開這裏我就什麽都告訴你。”
“不必了。”
“雙兒，別任性了。”
看著周圍越來越危險，樓淵心急如焚。
“是啊，都是我的任性，才害死了那麽多的人，就連……就連父皇母後也……”
“你……”樓淵歎了口氣，“你知道了。”
“是啊，知道了，我還親眼看到了。和今天一樣，你就在那裏眼睜睜的看著父皇母後掉入斷崖！”
“雙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我想的那樣嗎？”撇開頭不去看樓淵，“你可知我想的是什麽樣的嗎？直到現在，你知不知道，直到現在我該說，這一切都和你無關。”
“雙兒。”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殿雙怕她在看著他，又會心軟下來。不可以那樣的，父皇母後的仇，她對月影，七夜的見死不救，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的。
月影最後說王兄也和小豬也失蹤了，她無法在欺騙自己說什麽都和樓淵無關了。她現在開始明白了一些事情，可是已經太晚了。
“你答應過，不會離開我的。”
樓淵快步走過來，不顧身上的傷拉著殿雙的手，因為他明白的，這一次轉身之後，她便不會再回來了。所以，即便今日她殺了他，他也不會放手的。
“我是答應……”
突然，殿雙一用力，推開了樓淵。等到樓淵回過神來的時候，方才他們站著的地方，殿雙被那巨大的，燃著熊熊烈火的古木壓在底下。
想也沒想的，樓淵用氣一拳打開了那顆帶著火的大樹，手被火苗燒傷，可他一點也不在意。抱起在地上昏迷了的殿雙，不要命的衝向火中。
暮合焦急不安的看著這一片火海，就在他第三次想要衝進去的時候，便看到了樓淵抱著殿雙從火裏出來了。
他身上多處都被燒傷，卻沒感覺一般，直到看到了暮合，整個人才抱著殿雙暈了過去。
現場馬上一片混亂，暮合急忙帶著兩人回宮，留下一隊人來清理現場，順便查看周圍是否還有什麽蛛絲馬跡。
他們出現在這裏是因為要事，可為何那兩個人和殿雙也會出現在那裏？
事情太過巧合，似乎隱藏著什麽讓人害怕的陰謀詭計。而他們，現在似乎已經落入了對方的圈套之中。
那夜大火過後，到處一片狼藉，偏偏遇到後半夜又下起了傾盆大雨，所有的一切被衝的幹幹淨淨，他們什麽也沒找到。
朝中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他就再也沒有別人了，所以樓淵無法上朝的事。他便以殿雙身子不適，樓淵擔心一直陪著為由搪塞了過去。
眾人也知道皇上皇後情誼深厚，自然也沒有懷疑。
隻是，事情遠遠沒有那麽簡單，隻怕這次，不是東臨大亂，就是天下大亂。
已經三天了，樓淵看著躺在床上，幾乎渾身裹著紗布的殿雙，悲痛欲絕。他自從醒來便在這兒守著，已經一天一夜滴水不進。
暮合看在眼裏，心裏也很著急。
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看到樓淵胸口的劍傷，他便知道那是殿雙親手留下的。到底是什麽事能讓殿雙對樓淵下此狠手的，隻怕隻有一件事。
那件事，也是他最害怕發生的事情。可現在看來，他們終究還是沒有瞞過殿雙，隻是暮合沒想到，事情竟然暴露的那麽快。
“雙兒，你不要有事，隻要你醒過來，我什麽都告訴你。”
“……”
“雙兒你是不是生氣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那些事情我不該瞞著你的。”樓淵雙目無神，愣愣的看著躺在床上沒了生氣的人，“隻要你醒過來，我什麽都不要了，什麽天下，什麽江山，我都不理會了。你不是喜歡遊曆天下嗎？我陪著你一起去，可好？”
若是往常，那人定會巧笑嫣然的看著他，點頭應下。隻是這一次，他什麽都沒等到，哪怕是一路抱怨，都沒有。
“皇兄，你別這樣，皇嫂一定會沒事的。”
“暮合，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皇兄也隻是想保護皇嫂。”
“是嗎？”樓淵自嘲一笑，什麽風采都沒有了，“可我什麽也做不到，甚至……”
甚至在最後一刻，還讓殿雙替他擋了那恐怖的傷，直到現在，她昏迷不醒，生命垂危。而他，能做的也隻是就這麽坐在這兒，什麽也做不了。
這樣，到底算什麽？
“皇兄，我覺得進來發生的事情都蹊蹺得很，我已經派人去調查了，很快就可以找到……”
“那又如何？”
“皇兄？”
樓淵那樣，是打算放棄了嗎？可那樣，殿雙會一輩子都誤會他的。
“人都死了，查到了又能如何？”
終究還是他無能，殿雙那一劍是如此的堅決，一如他當初的果斷殺伐。
愛，有多深，恨就有多強烈，越是相信的，最後就會越失望。
隻怕這次，殿雙是徹底放下了他這個人了。
一想到她要離開，樓淵心痛得無法附加，可卻也無能為力。她親眼所見的，還有那不知道從何聽來的，不都是事實嗎？
“皇兄！”
“咳咳……”
“皇兄，你，來人，快來人。”看著吐出血的樓淵，暮合嚇了一跳，“別叫了，會吵到雙兒的。”
“皇兄，對不起了。”
乘著樓淵低頭看著殿雙，暮合伸手打暈了他。本就身受重傷的他，比起殿雙也好不到哪兒去，這在這麽折騰下去，怕是等不到殿雙醒來，他便要倒下了。
暮合看了一眼殿雙，喚來宮女好生照料，自己便帶著樓淵回去，立刻傳來太醫為他診治。
知道樓淵傷的很重，可親眼看到他胸口的傷痕，暮合真是驚呆了。那般觸目驚心的，竟然出自殿雙之手。
看來，她對樓淵，已經恨之入骨了。